然周家寨深處山里,但由於周圍山道縱橫,交通方便家沖一樣避開了關卡,使得大量的貨物從這裡運往直隸境內,造成了此地的繁華。酒樓、茶館、戲院林立其中,深街暗巷的娼寮煙館也不在少數,一個小小城鎮的人口比起宣化那樣大城鎮的人都要多。這裡居住的人絕大部分都和周家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不是周家的世襲長工,就是周家的遠房親戚,他們都在周家的萌陰下討生活,對周家有著極強的歸屬感。
由於黃家兄妹的關係,這段時間附近不少的富商權貴全都跑了過來求卦問卜。可是自從周家寨鬧鬼之後,來的人減少了很多,但依舊還有人趁著白天趕路來周家寨。這些富商權貴們居住在周家寨的期間,變相的也令周家寨變得繁榮不少,周莊旁邊大大小小的商鋪全都賺了個盆滿缽滿。同其他地方世家不同,周家寨的大量商鋪中,周家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絕大部分都是外人來開設的,這就使得這裡百姓商戶的流動很大,令周家寨不斷的有新鮮血液進來。雖然不知道這個做法是周家哪個人想到的,但是周家能夠這樣分財於民,以民壯己,無論怎麼看周家都頗有其他大家族所沒有的魄力。
周家寨的百姓顯然對周正麟非常熟悉,而且關係也非常的好,不少人見到了周正麟騎馬經過都上前親切的打招呼,就像遇到了自家地親戚朋友一樣。絲毫沒有因為周正麟的身份而顯得拘謹。周正麟一一還禮,幾乎能夠叫出所有和他打招呼之人地人名。還能夠知道他們的生活近況,並且一一答應為他們解決問題。見到這樣的情景,徐長青只能想到民心所向四個字,不禁對周正麟又多了一分好感。
當一行人走過了周家寨前面的外圍城鎮正式進入周家的住地時,徐長青整個人像是遭受了雷擊一般忽然愣住了,眼睛直直的看著周莊地入口前門。只見周莊被護城河圍繞起來。街道延伸前進便是一座小橋,小橋是江南很常見的月拱橋,真正吸引徐長青目光的卻是拱橋對岸的那個巨大的貞節牌坊。這個牌坊建造得古色古香,至少有兩三百年的,牌樓上風龍鳳精雕,飛禽走獸各樣皆有,地下四柱分別做成了四大金剛的樣子,由四隻玄龜馱著,而牌坊的正中央是貞心永潔四個大字,下首則用滿蒙藏漢四種文字分別寫了康熙親筆的字樣。
徐長青見過這個牌坊。當年他用周天靈簽大法逆推他母親的命數之時,看到了很多有關他母親身份地信息。而大部分的記憶都因為逆天觀命,遭受天遣被封了。只有這個巨大地貞潔牌坊以及牌坊周圍的一些事物,卻始終都留在了他的記憶裡面,成為他尋找母親娘家的唯一線索。眼前這個貞潔牌坊和他記憶力那個貞節牌坊完全一樣,就連馱住牌坊的石龜以及牌坊前的拱橋也都絲毫不差。他心中頓時產生了一陣從所未有地激動心情,臉上的表情雖然依舊平靜。但是眼中卻散發出足以燒毀一切的炙熱視線。
「徐先生,有什麼問題嗎?」同徐長青內心不同,他的身體此刻散發出一股寒意,這股寒意被極為敏感的周正麟模糊的感覺到了,於是不解的看著徐長青,問道。
「沒什麼!」徐長青深吸幾口氣,憑藉多年的道心修為令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面無表情的說道:「沒想到你們周家竟然還有康熙帝親筆提寫地牌坊,實在令人感到意外!」
「噢!這其實是我家祖先出了一位殉夫的貞潔女子,後來被康熙帝知道了。於是便賜給了這個牌坊。」周正麟顯然不想炫耀家世,而且顯然也對這種貞潔牌坊感到非常反感。小聲地說道:「這其實根本不算什麼賞賜,而是一個刑獄似的枷鎖!」
「正麟少爺請慎言,」一直跟在周正麟身旁的僕人聽到後,連忙上前,說道:「要是這話讓老爺和大老爺聽到了,又要罰你了。」
「罰就罰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周正麟一臉的不在乎,翻身下馬,朝徐長青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徐先生請!」
徐長青點了點頭,下馬後心情複雜的隨周正麟往周莊裡走去。過了牌坊後便是一個兩扇圍牆組成的長門廊,門廊兩邊都掛滿了八卦鏡、金錢劍等辟邪之物。在門廊盡頭早就有一群人等在那裡,見到周正麟的身影后,便在一名歲數比徐長青大不了多少的中年女人帶領下,快步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噓寒問暖,仿佛他已經出去十多年了似的。徐長青被這些女人擠開到了一旁,靜靜的站在那裡,冷眼看著這些人,從這些人的話中可以聽出她們差不多都是周正麟父親的大小老婆和一些舅母、表姑。
「讓開!讓開!一群女人圍在這裡像什麼話!」就當周正麟疲於應付家中女人的時候,一個頗有威嚴的聲音朝眾人嚷了嚷,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隨後人群自動的讓開了一條路,一個長須清瘦、大概三十多歲左右的中年人走了過來,只見他身穿青絲長褂,腳步方正,看上去頗有官威,只不過精神略顯萎靡,臉色青白,應該是經常抽大煙才會如此。這人走到周正麟面前,神色嚴肅的上下看了看周正麟,見他沒有受傷,臉色稍微鬆懈了一點,說道:「你回來了!」
「孩兒回來了!」周正麟連忙畢恭畢敬的行禮,低著頭說道:「有勞父親出迎,孩兒實在罪過!」
「起來吧!」中年人點了點頭,隨後問道:「聽說你這次路上遇上了一點麻煩,是不是那東西纏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