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驍沿著那女生說的覃朝朝可能是一個人去了舞蹈教室的方向而去。那女生還說今天下午輔導員讓覃朝朝去參加一個比賽,所以多半這晚上的時間都給騰挪去練習去了。這大冷的天說實話他很心疼她的……他記得覃朝朝跟自己說過,為了讓手指不張凍瘡而影響美觀,從入秋開始她就開始洗冷水。她還給他講過她從小學習舞蹈的各種艱辛,那些壓腿,下腰、抱腿、手腕腳部練習,尤其是抱後腿她因為腰的軟度不理想所以付出了別人更多的努力,的日復一日的動作枯燥乏味,而每一個動作要求又是精確到位。
他立在舞蹈教室的玻璃牆外,正好看到她在一個人練習,怕打擾到她沒敢進去。她偶爾蹙眉,偶爾掛起盈盈笑意的樣子讓他著迷。一個動作要重複好幾遍值得她自己滿意。她認真起來整個人都是一個亮點。其實最近她的每一節舞蹈課他都不曾缺席過,雖然是抱著電腦,卻不忘把視線時不時的瞟向她。
看到她停下來開始往身上套衣服,他就往大樓外走。他就立在樓外的樹下,看著她一步一步的下了台階,攏攏身上的衣服,頭上還戴著他送給她的紅色毛絨帽子,圍巾堆疊到遮住了她好看的下巴。她站在台階一級上定了下了,昂起頭看了一眼樹梢上掛著的雪,臉上沒有笑容。
等離得他近了,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仿佛才看到他,眼裡一愣,然後是轉開眼睛不再看他繼續腳下的路,只是那腳步明明有些不穩了。
「朝朝……我過來接你。」他說,「今天去了公司,現在才抽空過來,聽說你要去參加比賽……」
「佟正驍你這麼費心,不累嗎?」她腳下仍舊沒停,知道他在後面跟著,兩人的腳步聲幾乎合成一氣。
「不累,嘿嘿,你也知道我費心。所以還是不要再折磨我。」他的腳步很大很快跟著她走到一起,然後調整儘量適應她的步速。
佟正驍想是的想想辦法,他看著前方,手伸出去指著一處,驚訝的說,「呀!小心有蛇!」
「啊!」覃朝朝根本不敢再看前方,立刻轉過臉來看著他,從他臉上沒看到一絲玩笑的,猛地撞進他的懷裡。「怕……我怕,佟正驍你去趕走它。」
他沒動只是手上死死地把她抱住了,下巴狠狠的磨蹭她的頭頂,「……」這丫頭也不想想這大冷的天蛇東西怎麼會在外面來亂跑。
她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發現自己根本掙脫不開他的懷抱。「佟正驍你鬆手。」
「不,好不容易等到我怎麼會傻乎乎的。你說呢?」他笑得嘴都合不攏。這手裡的軟軟的身子恨不得把她揉為一體。
「你這是在變著方說我傻是不是?」她昂起臉來看他。一粒雪從承受不住的樹梢上恰恰落在她唇邊,淡淡的化成水滴要落未落。
「呵呵……你要這樣認為我也不反對。」他就著這個有利的姿勢吻了下去。那唇邊的一滴很快就被他收進嘴裡。繼續糾纏,鼻尖在她臉頰上摩挲,暖暖的氣息交錯。他抱著她把她抵在一旁的樹上,漸漸的她開始回吻。
回味過來方才覺得她的力道比他還要猛烈些,牙齒磕到牙齒也無所謂。然後他感覺到舌尖一疼,他放開了她的唇舌,嘴裡一股甜腥味。
就在他準備再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的時候,一個嚴厲的人聲傳來,「喂,幹什麼的,校園民警。」
一束強光手電往著他們掃過來。後來他知道之所以這裡會有人巡視是因為他們身後的一片小樹林是情人們的秘密場所。
他和她對視了一秒,他帶著她跑起來,後面的人也跟著他們在跑。那電筒的光還一直在搖來搖去的射在他們的路過的地方。
他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看不到身後那道越過他們的光。他腳下一滑倒在草地的積雪上,身下是松鬆軟軟的像是棉絮似的積雪。而壓在他身上的是她輕盈很多的身子。他承認自己是故意這樣的,他真的就想這樣抱著她。所以才故意滑到順便把她撈入懷裡。
「嗷,你好沉!」他說。
「壓死你活該……這麼大的人了走路也不看腳下。」她也是跑的累,這氣息也不穩。想掙紮起身,卻被他牢牢的圈住。「餵你放手!」
「哎,我收抽上了。沒辦法鬆開。」他沒放,心想:我要是這個時候放手你溜了咋辦,我這一天的思念加上大半月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佟正驍甭給我耍心眼,」她一手抵著他的胸口,一手叉開貼著他頸動脈。「後果很嚴重。」
其實他從她的眼神里已經看出了她已經心軟了,他享受此刻這擁抱所以捨不得放手。一昂起頭來就看到被這繁華城市燈火映照得成了暈黃色的天幕綴著稀稀疏疏的幾顆星子。眼裡一喜想要告訴她這天上星星的事情,卻不料她順手抄起一把雪塞進自己脖子裡。
「別鬧,」身上本來剛才就折騰得很熱,這個時候倒也沒覺得那麼冷,索性也不管那一把積雪在脖子裡,把她翻轉身順勢把她安放在自己臂彎里,「寶貝看……天上的星星。」
她瞬間安靜下來。
他一回頭看見她眼裡的光比那天上的星子更耀眼。
「寶貝兒……」
「嗯……」她的聲音低低地帶著心不在焉,好像根本無暇顧及他。
「有沒有想我?」他傻傻的,像是一個要得到肯定的孩子,又像是想知道到底她有沒有像自己一樣因為分開而難受。見她不說話也不看自己,乾脆俯身遮住頭頂的天空,要她好好兒看自己。「朝朝……」
這一湊近了她的眼睛才發現那比星子還亮的哪裡是什麼欣喜,而是切切實實的眼淚。
「你甭哭啊,明明想我為什麼像個傻瓜一樣要和我分開,以後再也不要說這樣的話。」
他記得她說,「好!」
那一晚上他們就是那兩個躺在雪地里數星星的瘋子,然後他和她起身的時候身上已經全濕透了。
……
佟正驍的腳下已經扔了三個罐子,這手上的一罐掉在地上。他明明聽到她說過「好」的,卻還是要和自己分開。
那天他還說:跟我回家。
她說:佟正驍我想這事情我得學會慢慢接受,先不要逼我。
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也沒有逼她……明明分開那麼痛苦還是要分開……那麼多的為什麼卻問不出口,從今以後他問誰去。她說的再見陌路……
覃朝朝你真狠心!
罐子裡的棕紅色液體咕嚕嚕往外冒,把銀白色的雪也染上了顏色。
他拉開車門坐進去,腦子裡昏昏沉沉,覃朝朝哭著笑著的樣子在眼前揮之不去,他一拳打在方向盤上,痛疼從指骨處傳來,腦子清醒了些然後他動作一氣呵成把車往大宅開去。
……
「砰!」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炸開。
倪婉清從床上一下子坐起來,手摸著胸口處……「老公起來看看怎麼了?」她顯然是嚇得不輕,聲音都帶著發抖的。
佟赫顯然也是聽到的,他一個側身打開床頭燈,想要下床去看看究竟。
他赤著腳幾步過去拉開窗簾,遠遠地看到大門處車燈雪亮。幾個人影在車邊晃來晃去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管家急急火火趕著過去遠遠的就在問,「怎麼了?誰把門給撞了。」
「是少爺的車……少爺是喝多啦……」門口的保鏢的聲音頓了一下,「周管家你過來幫幫忙。」後面一句已經要平穩多了。
「少爺有事沒?」
「沒……」
「……」
倪婉清披著睡袍來到佟赫邊上也往外瞅,眯著睡眼惺忪的眼睛,「這兒子怎麼了?喝醉了?」喝醉了以前不是沒有過,也沒見這麼離譜的,「走我們下去看看。」其實這個時候她心裡已經明了幾分。估計是佟正驍不是和覃朝朝分手,就是知道了些什麼。要是前者倒好,她手還摸著胸口,心裡也不知道在怕些什麼。
佟赫一邊拿起睡袍往身上套遮住精壯的上身,腳下也沒看直接摸索著穿鞋。嘴唇在昏暗的燈光下抿成一條線,臉色黑黑的。
「哎……」倪婉清看著丈夫的樣子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心裡現在亂成一團。這兒子去了G市那邊到底知道了些什麼?以他的性格……很難說。
夫妻兩個剛打開門,就看到老爺子從樓上下來,身上的衣物穿戴整齊的,也不知道是沒睡覺還是動作利索。他後面還跟著一條獒。
倪婉清看了那金色的獒一眼,心裡很是不舒服。本來心裡就有事,這就想起下午的事情來。
下午的時候,管家從門外牽過來一條大狗,這一進屋子就滿屋子裡亂轉。轉的她頭髮暈。打翻了花瓶不說,轉累了直接在一樓小廳里她平日裡最愛的軟榻上匍匐下來那滴溜溜的眼睛黑沉沉的,看得人發毛。
她當即變了臉色,「周管家,這怎麼給弄到這兒來了。」她記得聽正驍說過他買了一隻藏獒。只是一直只是聽說並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