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
或者再退一步,哪怕能不顧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女人死活,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華晨醫藥倒下。
畢竟,他才是實際華晨醫藥的控制人,如果真的查到杜秋敏身上,那他肯定也難逃干係。
當然,即使警方順藤摸瓜查到他的身上,也沒必要太過擔憂,但是總會有一點麻煩。
沒有人會喜歡麻煩。
玄沉默片刻,這次終於沒再將服侍他多年的杜秋敏甩開。
「你自己闖出來的爛攤子,就得自己去解決,沒人能夠幫你,不過我可以提醒你一點,即使警方明知道你是幕後主使,可如果沒有證據,單憑容偉乾的一面之詞,也是不能把你怎麼辦的。」
哪怕是一個傀儡,可是坐在這個位置上這麼久,杜秋敏多多少少也學到了一些,聽出了情人兼靠山的弦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讓我殺人滅口?」
玄將手緩緩掙脫,不置可否道:「我什麼都沒說。」
杜秋敏有些出神。
作出點撥後,玄不再多留,轉身朝外走去,只不過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手扶在門把上,停頓了下。
「剛才我在樓下,看到了一個開林肯領航員的男人,他是公司的員工嗎?」
杜秋敏聞言,心神一驚,甚至臉色也難免一變,不過旋即她便搶做鎮定,僵硬一笑:「對啊,他是公司的一個銷售經理,怎、怎麼了?」
「銷售經理?」
玄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看來公司的效益還真不錯,一個銷售經理都能夠開這麼好的車了。」
被男人目光盯著,杜秋敏不由自主開始心跳加速,可是好在對方似乎只不過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深究的意思,很快就推門走了出去。
「砰。」
當大門重新關上,杜秋敏仿佛終于堅持不住,失去了所有力氣般後退幾步,最後跌坐在沙發上,後背儼然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她當然清楚玄所指的那個開林肯領航員的男人到底是誰,整個公司上下也只有一個人開那輛車。
她不知道玄到底是有口無心還是意有所指,可是她明白,如果自己與羅豪的關係暴露,那不用警方找上門,玄都肯定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沒有哪個男人喜歡戴綠帽子,哪怕她只是一個情人而已。
以往或許還沒有發覺,可現在差點暴露,杜秋敏這才醒悟到自己一直在鋼絲上跳舞。
她急急忙忙的從沙發上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辦公桌後,拉開車屜從裡面掏出一包類似煙盒的東西,然後從裡面抽出一根,隨即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繼而,她滿臉的享受陶醉之色,仿佛情緒瞬間得到了鬆緩。
毒效雖然不斷刺激麻痹著她的神經,可是卻並沒有瓦解她的神智,至少現在還沒有。
她緩緩坐在老闆椅上,一口接一口的吸著,眼神、乃至臉色,逐漸起了變化。
現在,無疑到了該下抉擇的時候。
而其實擺在她面前可以選擇的路,並不多,甚至可以說僅有一條。
雖然有點冷酷無情,可是……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杜秋敏情緒似乎逐漸穩定下來,可是眼中卻有厲色不斷閃爍,模樣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吸完一根後,她拿出化妝包,就坐在椅子上補了補妝,儘量遮掩住耳光印以及淚痕後,她拿起桌上的辦公電話通知秘書。
「讓羅豪過來一趟。」
……
「咚咚咚。」
「進來。」
羅豪來的速度很快,敲門得到應允後很快推門而入,走到辦公室中間的位置,負手而立,依舊恭謹。
「杜總,你找我?」
「過來坐。」
端坐在辦公桌後的杜秋敏難得微微一笑。
羅豪下意識認為是因為昨天成功說服了容偉干,所以對方才會有如此好心情,沒有多想,上前在辦公桌前的轉椅上坐下。
「給。」
很快,杜秋敏從抽屜里拿出一張銀行卡,緩緩推到了羅豪面前。
「這是……」
羅豪目露探詢。
即使猜到了這張卡是什麼,可至少得裝裝樣子。
「你昨天完美完成了我交給你的任務,這是你的酬勞,我本來打算讓財務打到你賬上,可是後來想想,還是親自交給你為好。」
「杜總……」
羅豪像是受寵若驚,公式化的推諉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杜秋敏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你圓滿完成了任務,我自然應該獎勵你,把卡收好。」
杜秋敏不由分說道,又恢復成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強人形象,神色威嚴,不容置疑。
羅豪見狀,不再裝模作樣。
「那杜總,這卡我就收下了,謝謝杜總。」
他將卡拿了起來。
按照程序,這時候他應該告退了,可就在他打算開口的時候,卻聽到在公司里從來不對他假顏辭色的杜秋敏徒然露出了一抹或許可以用溫柔來形容的神色。
「今天晚上,你有時間嗎?」
羅豪一怔。
這次不是裝的,的確是太猝不及防腦袋裡有點懵。
「怎麼了?你有事?」
見杜秋敏微微皺眉,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沒、沒事,杜總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大事,只不過你幫公司度過了一個難關,我想請你吃頓飯而已。」
羅豪一愣,繼而欣喜若狂。
「真、真的嗎?」
這不應該是一個下屬對上司說話的語氣,特別是他的眼神,直接赤果,就像是在看待自己的女人,可是杜秋敏似乎並不介意他的失態。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那就由你來安排地點吧,時間……你看晚上八點怎麼樣?」
羅豪自然沒有二話,連忙點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先出去吧,晚上見。」
「那杜總,我就先去忙了。」
杜秋敏點了點頭,笑容嫵媚,讓羅豪一時間心旌神搖,甚至起身朝外走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虛浮。
打開門離開的時候,他不經意看到了牆壁上掛的一副油畫,不過沒有過多留意,輕緩的把門關上。
視線隔絕,杜秋敏的笑容逐漸收斂,目光從門口收回,最後也落到牆上那副贗品油畫上。
「最後的晚餐。」
她默默呢喃,手指無意識敲擊著桌面,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