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水鳳說走便走,倒不是弓月打心底里想要挽留,只是想著紅索要來,就算水鳳不想淌這個渾水,至少也與紅索見上一見。紅索私自上九重天來,一旦開罪下來再怎麼著都得受些小懲,而紅索又是為了見水鳳才來,水鳳竟是要這樣的躲著避之不見。
不管水鳳到底對紅索有沒有半分別的情意,但是他們以前五個人在仙學府的時候關係很好這是實打實的,畢竟這些日子下來,弓月十萬分的肯定,便就是叛烙,也做不到像水鳳這樣立即便就劃清界限將自己跳脫事外的事情。
紅索喜歡水鳳,水鳳若是不喜歡紅索,她在中間沒有辦法讓這兩人兩全,是以也從未想過去插手撮合,不是不想幫,而是水鳳這個性子著實不是能聽得了什麼勸與搓合之人,就算是她與雲閒再加上叛烙一起傾力做著說客,只怕也都是徒勞無功,白白讓紅索再多添失望與難堪罷了。
「水鳳,你至少要與紅索見上一面也好,只見一面,又不是讓你包庇什麼,算不得淌渾水……」弓月起身出聲道:「難道說以前在一起相處,僅僅因為大家就只是同窗的關係而已?而便就是這個同窗的身份,水鳳你也不至於避忌如此,見上一見不會有人怪罪下來的,還是說在水鳳你的心裡,一直都不大瞧得上紅索的出身乃是一個小小的芭蕉女妖?」
「你說的這話是拐到哪裡去了?」水鳳聽了這話立即冷了臉,人在祥雲上,身子半轉回來盯進她的眼睛裡去:「我心裡是怎麼想的,你和我心裡都心知肚明,我水鳳來這裡看你瞧你,就是想陪著也希望你能陪陪我,弓月,我不怕把話說的明白些,便就是我但凡向我父親開個口,讓他去向三尊或是有威望的上神出來。你和我的婚事一定是九重天上沒人反對的事情,我之所以不這麼做,你不知道是為什麼嗎?還不是為了不勉強你,希望你是真心的想要與我走在一處?我守了你那麼多日日夜夜。你一直都不曾真正的好好看過我,我自己也覺得百無聊賴了,這事便也就不再那麼執著,大家能好好相處便就是做個好朋友常常往來也滿足了,可這不代表我就能立即轉頭喜歡上別人去。唔。你和我都活了這麼長的年月了,這些男女情愛之事,我看得很開,你也看開點。」
弓月忙道:「你怎的說起這檔子事來,我不過是想著紅索來了,我們幾個能聚在一塊吃個小飯也是好的……」
眼前一花之際,水鳳飛身而至,速度快到如同雷鳴電閃,弓月只覺得腰肢突然襲上一雙溫柔的大手,卻緊而有力的牢牢的握著。緊接著,水鳳那妖媚到極致的精緻面容便與她面貼了面。
「弓月。」水鳳打斷了她的說話:「吃個小飯什麼的,你和我二人便就夠了,等紅索回去她該回去的地方,我再來陪你吃飯便是,絕不會讓你孤零零一個人吃飯的。」
弓月的心都要忘記跳動了,咬牙閉眼,真是不敢再睜眼多看水鳳一下,半晌後聽到水鳳低沉的嫵媚笑聲,隨即腰際一松。終於得了自由。
一陣風起,水鳳的聲音再響起時已經遠在天際:「乖乖的,別讓我擔心。」
她這才睜開眼,大喘著氣順著自己的胸口。只覺得自己再與水鳳這個傢伙相處下去,早晚得生出些心臟方面的病來不可。
然則這一口氣還沒順過來,手還在胸前一下下的撫著的當口,餘光一睨,竟然瞧見遠處暗影間的廊柱後半掩著的一個人來。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就要風乾石化了。
她抬眼看著那個從廊柱下慢慢走出來的那個人。紅索啊紅索,你是掐著時辰來的麼,你若是提前個片刻來,也不至於讓你瞧看到最不該讓你瞧看到的一幕。
紅索啊紅索,我若是告訴你水鳳這也是被我給激得方才做出這種有些出格的舉動,你可會相信?
紅索啊紅索,水鳳的這個舉動其實當真沒有半點別的意思,不過就是想向我示威讓我閉嘴封口罷了……
「我知道你一向都是心地柔善之人,從來都見不得身邊的朋友們受半分辛苦。」紅索向她走來,面上的微笑是那般的艱難與牽強,道:「我上九重天上來,最初確然是為了想見上水鳳一面,後來得知他來玄蒼來尋你來了,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想,甚至後來到了玄蒼界內,我都不知道我見到水鳳之後又要與他說些什麼才好。我覺得,自己這一路想通透了,也想明白了。」
「紅索。」弓月哽了哽,道:「我……」
「弓月。」紅索立即打斷了他的話,「為了一個終究不喜歡自己的人,我紅索做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夠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強求不來。這一路上,我其實一直在想找個藉口讓自己就這樣停下折返回芭蕉林,卻是因著沿路聽了些不得了的大的事情,想著過來與你見上一見,說說這些事情也好。話說回來,最後支撐我到玄蒼來的,並非是要尋水鳳,而是我紅索就是真的想見你啊。」
「紅索……」弓月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紅索按住了手臂,對她道:「不開心的事情不提也罷,我來九重天一次不容易,過來看看你,說說話便也就要回去了。」
「你,你真的沒事了?真的放下了?」弓月有些不大確定,道:「你這次上九重天……」
紅索眉睫一跳,眸中閃過一道難以形容的亮光,聲音低了幾分,聲音也有些微冷起來:「我沿路過來聽到一些了不得的事情,你不想聽聽嗎?」
確然紅索這是在轉移話題,想著以前她們二人在仙學府的時候經常半夜聊天聊到很晚,就是說些仙學府里同窗們的趣事來打發無聊,八卦之心根深蒂固不說,也是她與紅索二人友誼的……橋樑了。
她不再追問關於水鳳的事情,紅索的笑容復又回到了面上,這一次的笑容比先前的要自然了許多,拉著弓月坐下,一邊道:「仙學府撤了散了之後。後來的插班生紫姬住進了一清宮,這件事你知道吧?」
弓月自然是知道的,她跟在遲霖身邊親眼所見,但她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我這裡沒什麼人過來探訪,消息閉塞,便就是水鳳來了,也沒跟我說起過這件事情。」
紅索聽了之後面上一詫:「你竟然連這件事都不知道?當時紫姬跟著欒之帝尊回了一清宮這件事,整個九重天都震驚非常。便就是我在妖界的芭蕉林里,消息也都傳到了我的耳朵,真是讓我不敢相信,怪不得那個紫姬在仙學府的時候我就覺得她一定不簡單,卻是想不到她來頭竟然這麼大……」
「管她什麼來頭呢,話說回來,仙學府里來頭不小的人可是不少。」她淡淡一笑,看起來對這件事並不大感興趣似的:「背景這種東西在太平盛世是沒什麼大用處的,反倒是一旦出點什麼事需要有利弊之分的時候,我倒覺得有時候一個人的背景和來頭。反倒成了負累。」
叛烙一事她深有此悟,在叛烙這件事上,叛烙被他身上的責任與背景所累,被迫擔著他本不想擔的事情與責任,而在叛烙這件事上,就連她,也是如此。
她背著玄蒼的名,既受著玄蒼的榮耀與地位,也因為自己在他人眼裡配不上這個身份而所累。
一思及叛烙之事,她方才覺得。叛烙這件事,成了她活到如今這個年紀以來,唯一一件讓她惦記,又愧疚有之的事情。
她。確然是欠了叛烙的。
紅索看了她一眼,看著她有些失魂落魄,轉了轉目光,突然道:「這件事還只是個前頭,還有後頭,你不知道前頭。必然也不知道現在正在盛傳的後頭了。」
弓月隨口應著:「自然。」
「欒之帝尊冷情冷性,在仙學府里,我們私下裡都喚他冰山面,你可還記得?」紅索輕聲問,一邊看著她的反映。
提到仙學府曾經的舊日時光,弓月嘴角微微一抿,連自己微笑起來都未曾察覺:「何止,欒之所授課業為佛學,我們私下裡說他是故作高深,實則不過就是為了偷個懶,因為學佛的學子簡直少到不能更少,這一門課本就是副課,選修的人又少,而且選修佛學的學子大多脾性都是極溫順的,整個仙學府,最會享受的便就是他。」
「對對對。」紅索笑了起來:「可是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高冷又清淡寡慾的仙師,他要成親了!」
弓月的笑容僵在面上,有那麼一剎她覺得四周似乎冰封了起來,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將這口氣給倒順了過來,僵硬的轉著脖子,看向紅索。
「成親?你說誰要成親?」
紅索眨了眨眼:「欒之帝尊和紫姬啊。」
弓月張了張口,眨了眨眼,又是足足半晌,深深的將方才那一口氣給呼了出來,僵硬的又轉了回去。
紅索一直看著她的每一個表情,未曾多言,聲音越發的溫聲細語,對弓月道:「紫姬確實漂亮,又知書達禮,聽聞說整個一清宮上上下下都很快的便認識了她,關鍵是她一點也沒有因為得到欒之帝尊的特殊待遇而有任何架子,與一清宮內的小仙娥和小仙童們相處的都很融洽,我覺得一點也不奇怪,便就是以前在仙學府的時候,她縱然沒待多長時間仙學府便就撤了,可就是那麼短短的一段日子,仙學裡里就有不少人圍著她團團轉,這人自然有她的手段,相當不簡單。」
「也許就是她平易近人呢……」弓月的笑有些乾巴巴的。
紅索卻是搖頭:「是人,就有喜惡,有喜歡的就有不喜歡的,我不相信她誰都喜歡,不是能演就是會裝,只可惜欒之帝尊活到這個年紀,終究也是過不了美人關,讓我想誰都有這種可能,也萬萬從來不曾想過成親之事與欒之帝尊能扯上半絲關係,更沒想到,最後讓欒之帝尊動了情的,竟然就是紫姬而已。」
弓月怔怔的看著前方的某個點,腦子卻像是被水洗過一般一片空白,她心中有些不明白,甚至於現在讓她放在首位的,並不是欒之要成親之事,而是紅索告訴她這些,到底是不是因為紅索已經有所察覺到她對欒之的別有用心才特地專程過來告訴她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在想,紅索上九重天來,為的只是水鳳而已,怎麼可能是專程過來對她進行這樣的一場試探,更何況,這樣對紅索又有什麼好處,總不可能就為了試探一下她對欒之是不是動過心,就特地上來九重天,可是事後保不准還要接受私自上九重天的懲罰。
怎麼划算,都是不大可能的。
她不言不語,紅索卻像是說到興頭上,仍舊未停。
欒之英俊貌美性情偏冷,但是卻是九重天上眾多女仙所傾慕的對象,這早就是不公開的事實,別說是紅索現在在她面前毫不掩飾的說著紫姬的不是,只怕是現在九重天上不知道有多少個女仙正在同時說著與紅索一樣的話題,用的是與紅索一樣的語氣。
「話說回來,紫姬再是漂亮,可是也不至於漂亮到那種讓人心神嚮往的地步。」紅索不知怎的又扯回到容貌的問題上來,她將弓月扭了過來,目光不離她的臉,道:「要我說,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便就是你這張臉,欒之帝尊哪哪都好,又有品位,但是論起欣賞女子來,他的眼神可就不怎麼樣了,若我是他,也定然是對你這張臉才會心動,你這樣的臉他不喜歡,竟然會喜歡紫姬那一張……」
紅索越扯越偏遠,弓月不由的乾巴巴的笑著拂下她的手來,道:「我這張臉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不過喜歡一個人未必就一定是完全看面容的,就是長的再好看又有什麼用,不是那人喜歡的模樣,便就算是天界第一美人,也是無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