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二十日時間急行,飛舟跨越勝洲兩萬里壯麗河山,終於到達劍閣所在吾劍山脈。
吾劍山脈延綿勝洲境南部三千里。在萬年前那個荒蠻的時代,劍祖仗劍於此地九進九出,殺遍橫行荒野的八方妖魔。最後在山脈最高峰鑄造劍碑,在其上留下蒼古劍意開宗立派後,渡劫往仙界飛升而去。
只是萬年下來,劍閣經歷多次天災浩劫已不復有劍祖般風流人物出世,門派漸漸衰落。千年前更是墊底宗門,無奈退出地仙界,屈居世俗門派之首。
但這等地位依然讓世俗修士覬覦和嫉妒,不過畢竟是傳承萬年之久,文化底蘊深厚不說,自是不會被宵小取代。
為表尊敬,碧翎谷一行二十二人在劍閣山門外數里地停下,也不運使靈力只靠雙腿步行。
路上遇到一百來人,分屬於三個勢力,最少的一群只有十幾人,最多的一群有五十幾人,從他們習慣來看明顯都是來自九洲不同地域。
到達劍閣山門,來參加千日賽的門派都需要在一面玉矽上留下身份信息。這是一種可以讓多名修士同時查看和修改的記錄類法寶,功能比之玉碟更加實用。
葉雷作為碧翎谷代表開始在玉矽上登記門派信息,花弈淳也分出一縷神識查看玉矽的內容。
一條記錄引起他的注意:勝洲世家殷府,帶隊金丹後期修士三名。接下來是一串長達三十人,全是殷姓開頭的人名。
葉雷做好登記後沉默不語,顯然他也看到了殷府的記錄,眉頭已經皺成一個八字。
現在看來當初在水天集的時候,想必那殷府並不是不想追殺碧翎谷人等,而是拿不出追殺的人手。他們最具實力的修士已經來到劍閣,當初那五個金丹修士或許就是留在家族中最強大的力量。被花弈淳用符籙殺死一個、用計殺死一個、用陣法殺死一個,被天一自爆金丹殺死兩個。
只是不知在劍閣的這些人,有沒有得到消息?若是有,自己等人便十分危險了。若是沒有,那也不能掉以輕心。但無論如何,碧翎谷這二十二人,在劍閣期間卻是足夠安全的。按照殷府的實力,現在是不敢挑釁劍閣,在此地爆起傷人的。
很快就有劍閣弟子安排食宿等瑣事,花弈淳向師兄葉雷稟告一聲便離開駐地。
剛剛在玉矽中,花弈淳卻是看到了蘆洲世家花府的名字,帶隊的是他的二伯花余釗、三伯花余雄和七姑花映雪。
雖然花弈淳對二伯只是匆匆一撇的印象,但三伯和七姑卻是迎接自己父母回歸家族,解決了一家三口生存問題的恩人。又因出門在外遇到長輩,出於禮貌也是需要拜見的。
徑直來到世家賓客的駐地,找到分給蘆洲境的客棧,花弈淳只覺得這兒十分冷清。細看之下才知道,原來蘆洲受邀請參加盛典的世家大族僅僅只有四個。
花弈淳的拜訪自有花家子弟前去通報,之後便聽到一陣豪放的大笑傳來,正是三伯花余雄的聲音。
「奕淳侄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中即透露出興奮和高興,又透露出疑惑和不解。
能來到千日賽的人,必定是門派中佼佼者,能夠掌握丹符陣器四技之一,並且十分突出。花余雄怎麼也想像不到,花奕淳會來到這兒,即使是大哥和四妹的子女,也不見得能夠在數千上萬弟子的碧翎谷脫穎而出。僅僅是當初回歸家族數月的花奕淳,來到這兒又怎麼能不讓人費解?
然而真正疑惑的人卻是花奕淳。
千日賽比拼的是修士四技丹符陣器,其中又以器最為重要,它是修士命脈所在。打鬥時,法寶飛劍能夠發揮的作用,往往不下於高等級的法術。
丹位列器之後,同樣是修士命脈所在。無論是修煉或是受傷,丹藥的價值都遠遠不止千金。
符籙之道位列第三,是因為九洲大地上,不管是在哪一個洲域,好的制符師實在是太少,甚至五元以上的符籙還多有失傳,到了七元符籙已經沒有人能夠繪製出來,那要求對法術至深的理解和對靈力極致入微的控制。
排在最後的陣道,並不是說陣的威力最差,反而陣的威力是四技中最強大的。只是陣法大部分已經失傳,單人布陣的技法更是無跡可尋。現在幾乎所有門派流傳下來的陣法,都是千萬年前的先祖留下的遺產。
還在花家的時候,花奕淳便沒有看到家族中有有關四技的半點兒痕跡,那麼花家來到千日賽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寒暄半日,花奕淳便把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花余雄不禁有些尷尬,七姑花映雪同樣面露緋色,而二伯花余釗則冷哼一聲。
「這千日賽除了修士比賽外,還有儒士之間的比斗,」花余雄到底是花家二把手,很快就恢復情緒,為侄兒解釋起來,「儒士之間的比斗又分為文斗和武鬥,文斗就是現場作詩,武鬥則是使用原創的詩詞來挑戰鎮妖塔,挑戰層數越高者獲勝。我們正是想憑藉你那一首《出塞》,試試看能否為我花家爭奪一個好名次。」
原來如此,花奕淳明白了自己三位長輩,為什麼會尷尬。
儒士在修士眼中一隻都是不入流,被修飾所看不起的。直到多年前修士與妖獸的大戰中,一位儒士做出驚天地泣鬼神的詩句,一言既出屠盡大小妖獸三百萬,這是連大乘期修士也做不到的壯舉。因此儒士也走進修士眼中,開始被重視起來。
這鎮妖塔又是什麼地方?
劍祖開宗立派不僅僅留下一塊劍碑,還有一座高達九百九十九層的高塔。塔中鎖著成千上萬的妖獸,從鎖脈期小妖到虛祖期大妖,稱作鎮妖塔。因鎮妖塔每一層妖獸的實力都將提升,被劍閣用來檢測弟子的實力。
而現在鎮妖塔封印鬆動,劍閣已無能為力獨自修補封印,所以開放給九洲所有世俗勢力。其他門派在使用鎮妖塔歷練弟子的同時,還需要支付維持踏上封印所需的元石消耗。在千日賽中,更是已經把鎮妖塔作為武鬥的場所,供天下所有練氣及築基修士歷練。
花奕淳也從師兄葉雷那裡聽說了鎮妖塔中的兇險。
據說塔中每一層環境各自不同,能夠自成一界,或山林、或火海、或海島,或水域不一而足。關鍵是其中靈氣稀薄,修士們想要恢復消耗的靈力、儒士想要恢復消耗的文氣,是千難萬難。
現在正是籠絡家族關係的最好時機。
花奕淳今後修煉和行走僅僅依靠門派是不行的,門派中各種勢力錯綜複雜,說不定前一刻是你的師弟,後一刻便會在背後捅你一刀。而家族則不一樣,家族中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依靠血脈親情維繫。即使每個人利益各不相同,或許也有衝突的時候,但是遇到外敵時絕對會凝聚在一起。
即使是現在花家家主和二伯之間相鬥,但遇上像千日賽這種關係到整個家族的大事,兩個派系也湊到了一起。而不像碧翎谷中,死去的天一用實力壓服他人,想要置花奕淳于死地。
這種想法冒出,花奕淳從納袖中取出十枚玉瓶,又拿出符筆和一張硝制過的妖獸皮革。
「二伯、三伯、七姑,侄兒這裡有一千粒回元丹,不僅可快速恢復靈力,還可快速恢復文氣,另外侄兒還有四言詩一首,叫做《靜夜思》,可快速恢復肉體內外傷勢。」
說著他已提筆,在獸皮上寫道:
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抬頭望山月,低頭思故鄉。
二十字寫來並無半點異象,但是在最後一字落下時,獸皮上靈光閃現、文氣涌動,這便是一首詩詞成為墨寶的徵兆。花余雄見狀大喜,飛快收起十個玉瓶和墨寶。七姑也是喜不自勝,三伯雖對花奕淳頗有成見,此時卻也是心下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