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玉蓁蓁一邊這麼念叨著,一邊含淚往自己的房間跑。她不敢低頭再去看凌波奮力的張大嘴呼吸,那種痛苦的窒息感只會讓她更加心痛。從沒有一個人或說一樣事物能夠讓玉蓁蓁這般的牽腸掛肚,如今玉蓁蓁當真品嘗到這新的感覺後,卻異常苦澀悲哀。
凌皓傑不停在身後大聲喚著玉蓁蓁的名字,可這個時候,玉蓁蓁一心繫著凌波,哪裡聽得到,就連自己身上的傷痛似乎都感覺不到了。凌皓傑只能眼見著玉蓁蓁跑進梅苑,後立在門口,懊惱的一拳打在圍牆上,暗暗咬牙道,「風——花——飛!瞧你幹的好事!」
進了梅苑之後,玉蓁蓁約莫又用了半柱香的工夫回到她的房間,好在她平時極喜歡洗澡,凌皓傑照顧她,便送了個大浴盆給她,她日日在此沐浴,倒也省去了去澡堂。如今才一進屋,玉蓁蓁便直奔浴盆而去,都不顧默大王睜著惺忪的睡眼,後在看到她身上臉上的血跡後,登時清醒無比,瞪眼問著「你這是怎麼了」。
將凌波放入浴盆後,玉蓁蓁提著一顆心,眼見著凌波側歪著身子,漸漸沉入盆底,她的心也跟著幾乎碎了。
「凌波……」玉蓁蓁咬著嘴唇,眼淚混著臉上的血痕一滴一滴的流入浴盆之中,滴答有聲,「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默大王見紫銅盆不在,而玉蓁蓁又這般,想來也是發生了不小的事情。他一蹦一跳的躍上槅扇,俯視著沉入盆底,肚皮漸漸上番的凌波,心中也是一驚,後自言自語道,「他是鯉魚精,不可能這麼快就……」
「是我跑的太慢了,耽誤了凌波的時間,都怪我……」如今的玉蓁蓁,滿心的自責,眼淚更是如同小河一般涓涓流淌,如何都停不下來。
「如今你就是哭也無濟於事,鯉魚精也不會回來了……」默大王的聲音中,也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惋惜。
「凌波……」玉蓁蓁平日便是個極冷靜的人,默大王所說的她心裡也清楚,可那絲不舍和撕心裂肺,就是讓她如何都忍不住眼淚。
可就在玉蓁蓁和默大王都無語的時候,凌波的身子卻開始起了變化。他本已經肚皮向上,緩緩上浮,完完全全是一條魚死去的徵兆;可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他身上的鱗片竟悉數褪去,魚尾漸漸分開,魚鱗也漸漸蛻變;玉蓁蓁瞪大了眼睛,完全顧不上眼淚還在滴答的流著,就那麼看著凌波由一條沒有生命的魚,漸漸變成一個蜷縮著的小嬰兒模樣;而這個小嬰兒同時也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只剎那間,但見浴盆中的水蔓延出來,而蛻變成人的凌波緩緩張眼,從浴盆中站起身,竟已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模樣。
但見他肌膚白皙勝雪,似微微發著銀白熒光一般;烏黑的長髮一瀉而下,濕漉漉的披在肩膀上;女子般秀氣的柳葉彎眉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黑亮的似海中的漩渦,讓人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見玉蓁蓁訝異的望著自己,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凌波朱唇微抿,表情似笑非笑,又帶著些木訥,看著著實有些怪異。開口間,一個迷離且溫潤的聲音入耳,「主人……我,沒事,好。」
玉蓁蓁捂住嘴,眼淚再度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她一個勁兒的點頭,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幾乎有些口不擇言,「我看到,看到了……」
默大王倒是顯得比較平靜,他望了望激動成這般的玉蓁蓁,又瞧了瞧這動人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場面,極不給面子的接了句,「看到了什麼?一個全luo的鯉魚精嗎?」
默大王的話才一入耳,玉蓁蓁便不受控制的往下一看,登時「啊」了一聲,後滿臉通紅的轉過身子,不停的對身後的凌波擺手道,「你,我去給你找件衣裳穿。」
語畢,玉蓁蓁轉身就走,可還沒邁出兩步,凌波卻伸出手,抓住了玉蓁蓁的手臂,輕輕一拽,玉蓁蓁就不受控制的被他抱了個滿懷。凌波猶嫌未足的用臉蹭著玉蓁蓁的頭,後又道,「主人,上仙說,我們,一體,你不能,離開我。」
「不離開,我只是給你找件衣裳穿,你總不能光著身子在這裡走來走去吧,再說,男女授受不親,你快放開我……」玉蓁蓁只覺得自己的臉燙的又如剛剛穿越到這邊來的那個時候了,她想掙開,卻被凌波抱得更緊,準備回頭再說什麼,凌波卻已經把嘴巴湊了上來,在她臉頰上吮啊吮的,登時讓玉蓁蓁傻在當場。
「賤民,你傻啊,你見過鯉魚穿衣服的麼,」默大王沒好氣的白了玉蓁蓁一眼,實則對凌波此番大膽的行為羨慕不已,若他也能有人身的話,定是抱住天下美女一輩子不鬆手,「而且你和個鯉魚精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啊,他又聽不懂。」
「那怎麼辦!」玉蓁蓁只感覺自己臉燙的頭上都快冒熱氣了,只得求教似乎比自己理智一些的默大王。
默大王瞥了玉蓁蓁一眼,冷哼一聲,後一個大跳到了玉蓁蓁懷裡。這還嚇了玉蓁蓁一跳,趕忙伸手接住,不然還不知道默大王又要說什麼了。
凌波似乎很畏懼默大王,見他在玉蓁蓁懷裡,忙乖乖鬆了手,後蜷著腿坐在浴盆里,只留個讓女人都妒忌的漂亮臉龐在外頭,雖表情依舊帶著一種呆,可從行為看得出,他是懼怕默大王的。默大王對著凌波呲牙咧嘴的做鬼臉,凌波登時嚇得臉都紫了,還是玉蓁蓁看不下去了,在一旁開口道,「大王,別做過了。」
「嘁,要孤幫忙的也是你,要孤停止的也是你,真不知道你這賤民心裡想的是什麼。」默大王說著,跳出了玉蓁蓁的懷抱,還不滿的抖了抖身上的絨毛,後一蹦一跳的跟著給凌波找衣裳的玉蓁蓁,開口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玉蓁蓁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身女子的道袍,掛在槅扇上後,對裡頭的凌波柔聲道,「你且將身子擦乾,然後換上道袍再出來吧。」
「主人……不要。」對於穿人類的衣裳,凌波似乎很是抗拒。
「給孤穿!不然孤就把你吃了!」默大王登時就發了狠話,語氣也是相當的不容分說。
「唔……」玉蓁蓁但聽到裡頭的凌波發出這樣一聲,後見她掛上的那道袍被抽了下去。此時,她才由衷的對默大王伸出大拇指,看來他不愧是默這個種族的大王,果然有天生的王者氣質。
「就是這傢伙,怎麼辦!」見著凌波著了玉蓁蓁的道袍,不但露出半截小臂,還露出半截小腿,又一臉的無辜相,默大王也不知自己這無名火是打哪裡來的,就對玉蓁蓁咆哮了一句。
凌波登時嚇得鑽到玉蓁蓁身後,情不自禁的顫抖。玉蓁蓁先拍了拍他的肩膀,後有些疑惑的對默大王道,「大王,你見多識廣,你可是知道,凌波為何突然有了人形呢?」
「這……你得先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默大王終於淡定下來,聽玉蓁蓁將所有的事情一一道來。待玉蓁蓁話音才落,默大王立即又火氣四起,原地蹦了幾下,弄得地面「砰砰」響,「風花飛這賤民,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就是孤當時不在,孤若是在的話……」
「大王,說關鍵的。」玉蓁蓁瞧著默大王氣急敗壞的樣子,倒是覺得有些過了。況且目前,沒有一樣她覺得比知道凌波此事更重要的了。
「你這傢伙,竟一點都不氣,真不知道哪裡來的好脾氣,」默大王瞪了玉蓁蓁一眼,後倒是當真說起了正經的,「聽你所言,鯉魚精應該是在吸入了你的血之後,又歷經死劫方才有了人形;孤覺得,這或許與修仙士的飛升成仙一般道理,你可以想想,所有修仙士都是經過渡劫和大乘,方可飛升成仙,而鯉魚精也是一樣的,想來他從前在明霞洞府已經是修煉了許久,這次只不過你的火靈之血成了必不可少的助力,讓他撐過了這一關,渡劫成功,有了人形。」
「這樣聽來,也的確有理。」玉蓁蓁頷首,同意默大王的說法。可就兩人說著話的工夫,凌波居然又三下五除七的將道袍脫下,光著身子站在玉蓁蓁身後,仿佛覺得這樣才是最舒服的。玉蓁蓁才回頭一見,又嚇了一跳,連忙撿起地上的道袍將凌波包起來,還對其老媽子一般的開口道,「凌波,我必須和你約法三章,如今你已是人形,不再是錦鯉之身。作為一個人,最重要的就是羞恥之心,沒有哪一個男子會在女子面前光身站著的,哦對了,男子也不行,從此以後,你必須穿衣裳,不然的話……」
默大王見著凌波與玉蓁蓁那般親密的模樣,心裡忽的生出幾分羨慕。倒不是羨慕那幾分親近,只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也能渡劫成功,有個男兒身,能擁盡天下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