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渾身斷裂一樣的疼,是又被掌門爹打了罷。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錯了,為什麼每次都被這樣的毒打。風花飛轉了下身子,忽的感覺身後一軟。他驀地一驚,瞬間瞪大雙眼倦意全無,這裡並非破天樓竹苑,他身上的疼痛也並非來此風瞿的狠手;剛剛身後的柔軟告訴他,所有的經歷都不是夢,他帶著四位師弟師妹為尋凌波與於三文而來到個怪異的山洞中,在一個狀似仙境的奇異樹林裡,驀地下跌,再度醒來,便是這般了。
第一個醒來的似乎就是風花飛了。他強行支撐起身子,扶著洞壁站了起來,再瞧其他四人,無一不是暈厥著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而剛剛他翻身時候觸碰到的那點柔軟,便是緊貼著他的葉靈芸。
這裡,是什麼地方?風花飛背部貼著洞壁,以自認為安全的姿勢四下觀察。看起來這裡是另一處山洞,地勢高低不平,洞頂密密麻麻的滿是形狀不一的鐘乳石,該是年代久遠了。不過那些鐘乳石與他們曾經見過的樹林一般,十分奇特,五光十色的,倒也映的這山洞明亮好看。只是風花飛現在可沒心情欣賞美景,凌波和於三文的影子不見不說,他們還莫名的跌入了這樣一個鬼地方,這可該如何是好?
風花飛不是那種輕易認命的人,他性子裡的堅忍使得他即使身上疼痛,也迅速的運起體內靈氣,小周天循環一番。約莫一炷香的工夫過後,風花飛身上的疼痛已然減半,最起碼走路無虞。他再度起身,謹慎的貼著洞壁,輕聲緩步的一直向前走。
只是很快的,便發生了奇怪之事。眼前明明是窮之無盡的山路,可他竟像碰壁一般,再無法向前一步。風花飛伸手在虛空中摸了摸,果不其然,儘管肉眼看不到,可他面前的確有一層看不到的屏障,阻擋著他繼續向前。
「啐,憑這結界,也想攔得住我風花飛?」風花飛不屑的冷笑一聲,後將花墨劍祭於胸前,雙手上下相對,迅速旋轉,口中叨叨道,「雷——動——九——天——」
隨著這四字出口,整個山洞好像都隨之搖晃起來,開始有鐘乳石從洞頂跌落,投於地面,摔得粉碎。而以風花飛為圓心,開始被一股紫色的氣體包圍,而外圍,則都是不停發出噼啪聲的雷電。風花飛一握花墨劍,那些雷光便好像都被吸過去一般,花墨劍瞬間被紫光包圍,一派凌厲之勢。風花飛高高抬起花墨劍,再用力向下一揮,瞬間,明明好似無一物的前方開始有了斷裂之聲;而風花飛手中花墨劍上紫光大盛,轟隆隆的雷聲不絕於耳……
這樣大的陣仗鬧了出來,饒是幾人暈的再沉,也被驚醒。葉靈芸艱難的揉揉雙眼一瞧,聲音發出處,紫光映襯下,風花飛的背影那般高大。只不過這會子可不是犯花痴的工夫,她忙對一旁的凌皓傑、玉蓁蓁與阮瑾言道,「我們必須迅速打坐,以靈氣添補身上傷痕,之後去助大師兄!」
葉靈芸的法子得到了眾人的一致首肯,片刻之後,眾人稍作調理,也都起了身,走至風花飛一旁。只是才祭出各自寶劍,卻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透過結界傳了過來,登時將五人——包括已經將結界破口的風花飛——一齊崩飛了出去,後掉落回原地,又都摔得呲牙咧嘴。
「究竟是誰——」
風花飛義憤難填的聲音剛剛落下,一個童音便高高響起,語調中滿是不屑,「不老老實實的呆著,找死是不是!」
隨著童音的出現,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憑空出現。那少年著了一身價值不菲的鵝黃鑲金邊袍子,一頭雪一般的白髮高高吊在頭頂,隨著他一步一步向前而左右搖晃著;年畫娃娃般的可愛臉龐上,一雙血紅的眸子透露著明顯的不友好。他背著手,大搖大擺的走著,到了風花飛跟前,也絲毫不懼怕,繼續趾高氣揚道,「就是你壞了我們的結界嗎?算你還有兩下子。」
白髮,紅眼。風花飛的鼻子微微聳動著,這少年身上帶了些異獸的味道,又將他們幾個修仙士囚禁於此。眼珠一轉的工夫,風花飛已經打定主意,在少年不注意的時候一個鯉魚翻身,冷冷的立在少年之後,同時花墨劍再度出鞘,直指少年背脊。
「呦,速度挺快麼,」少年的聲音中仍舊沒有絲毫懼怕之意,反而多出許多玩味,忽的,他眉頭一蹙,渾身迸發出一陣陣令人感覺刻骨的寒意,「只不過能逃脫出我玉絳之手的,還沒在這世上出生呢!」
說時遲那時快,白髮紅眼的神秘少年玉絳在風花飛還來不及做出下一個動作的時候,已然一個翻身躲開了花墨劍的攻擊,與風花飛保持安全距離後,打背後抽出了一——根——胡——蘿——卜!
「啊?」凌皓傑傻在原地,竟是都忘記去支援風花飛。不過隨便想想也是,以風花飛那驕傲的性子,若凌皓傑去支援,那還不得變成風花飛同時對抗凌皓傑與玉絳兩人,不是徒增難度麼。念及此,凌皓傑還是坐穩了屁股,準備看這個拿著胡蘿蔔當武器的神秘少年玉絳到底怎麼對付風花飛。
「搞什麼鬼。」風花飛可沒被玉絳這小把戲震住,將花墨劍高高祭在頭頂之上,但見花墨劍隨著風花飛的雙手開始在身體周遭幻化成圈,後齊齊指向玉絳。風花飛再雙手執印,瞬間,無數花墨劍上都帶了紫色的雷光,劈啪作響,一副勢不可擋的氣派。他開口,大聲喝道,「以吾之雷,取爾之魄,興!」
玉絳握住胡蘿蔔的纓子,用力向外一抽,那看似胡蘿蔔的東西竟是一柄短劍。但見玉絳將胡蘿劍祭於胸前,纓子在下方不停搖晃,「聖元降世」四字脫口而出的時候,玉絳腳下的地面開始凹凸不平,好像有什麼欲破土而出;後在風花飛的天雷幻劍即將打中他之時,地面忽的立起一大面土牆,阻擋了風花飛凌厲的攻勢。
玉絳在土牆之後、眾人看不到的地方,總算鬆了口氣,抓抓頭小聲道,「早知是雷系的對手,說什麼也得拖上綺嫣那傢伙一塊來,土系的太吃虧了……」
聖元降世。如果玉蓁蓁沒記錯的話,這是土系的第三層咒術,也是最強的防禦術。對面這個一看便知不是人類的少年,為何會人類修仙派的咒術呢?玉蓁蓁這麼想著,後腦忽的開始刺痛起來,在這次醒來之前,她似乎也清醒過一次,還看到過一個銀髮碧眼的男子,那男子好像和自己說什麼來著……這會子再使勁兒去想,玉蓁蓁反而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風花飛卻在看了玉絳的防禦招數後,一把握住花墨劍,將其歸鞘。從剛剛的行為看來,這個玉絳很明顯不是他的對手,之前將他幾人逼飛,也不過是通過結界來增加了他的力量,才使得幾人都處於下風。念及此,風花飛負過手,亦步亦趨的走至那面土牆前,隔著牆對玉絳冰冷道,「你究竟是誰,為何偷學我等修仙派的咒術?」
「呸,什麼狗屁修仙派,爺爺才沒偷學你們的咒術呢。」玉絳這會子也就剩下嘴硬了,因為知道自己打不過這個兇巴巴的男子,他倒是躲在土牆後頭不出來了。
風花飛身為逍遙派掌門之子——儘管風瞿並不待見他——可他絕不容許任何人侮辱他的逍遙派。但聽「嘭——」的一聲過後,土牆應聲而倒,而風花飛的拳頭如今就在玉絳的頭上。他蹙了眉,黑臉對玉絳怒聲道,「不許侮辱我等門派,不然,我才不管你是什麼東西,一定要你好看!」
「嗚——嗚嗚嗚嗚——嗚哇哇哇哇哇——」
玉蓁蓁無奈的嘆口氣,果不其然,風花飛這招真是把這小傢伙嚇壞了。但見玉絳一面大哭著一面高喊道,「尤勉,尤勉——他們欺負我——」
「你不招惹人家,人家怎麼會欺負你。」
玉絳自是孩童般的大哭,一面哭還一面原地打起滾兒來,一派耍無賴的孩子相。而這溫潤的聲音出現後,很快的,一個橙發黑眼的男子憑空而降,帶著一臉溫和的笑意。先不去理打不過就耍賴的玉絳,反而對著風花飛幾人拱手,客氣開口道,「幾位總算是醒過來了,身子可是無恙?」
風花飛依舊謹慎小心的聳動著鼻翼,面前這個與自己一般高大的男子,與玉絳一般,身上也帶著一股異獸的味道。他仔細的盯著這個被玉絳稱為尤勉的男子,右手放在花墨劍鞘上,才答了他的話道,「你們是誰?這裡是哪裡?」
「你們隨意亂闖別人的地盤,卻擺出一副東道主的樣子,還要不要臉!真羞羞!」玉絳終於不再打滾,而是將胡蘿劍收回鞘內,放入背後的口袋中,後躲在尤勉身後,只露出頭對著風花飛劃了兩下臉龐,順道啐了一口。
「玉絳,不得無禮。」尤勉對著玉絳搖搖頭,後又對風花飛溫和的笑道,「我等對幾位絕無惡意,不過是在此修煉的……」
「你們並非人類,為何卻懂得人類修仙士的咒法?」風花飛總覺得這個尤勉看起來溫和,其實心眼兒頗多,這樣表里不一的人,他最不喜歡,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打斷了他的話,在沒解開上面兩個疑問之後,又新添一個疑問。
尤勉上下打量了風花飛,後又笑道,「想必幾位進來是要尋兩位同伴的吧,不如我先帶幾位團聚,之後再敘,這般可好?若在此浪費過多時間,我們少主恐怕又會心生不滿了,他向來不太喜歡人類。」
「你們少主?」風花飛蹙起了眉頭。
尤勉卻依舊一副打死不變的笑臉,頷首道,「不錯,如今那兩位正與少主在一起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