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哲退下!」尤勉不知何時立在了冶哲與風花飛中間,同樣伸展雙臂,雙眉一蹙的工夫,兩道碧光打手掌而出;登時,氣勢凌厲的風花飛與一直想著大打一架的冶哲兩個各自被困在一個長方體的綠色結界內。
「可惡,放我出去!」風花飛怎會甘於被困,立即使出雷動九天。可那驚雷卻在劈於結界上之時,全數被吸收了去;饒是他如何努力,就是跳不出這結界,也無法破壞這結界的一分一毫。
而外面的人,也只能看到風花飛在其中張口並且一直努力想要出來,一切猶如一場無聲的默劇。反觀另一邊的冶哲,倒是老實的很,只是在結界中靜靜的立著,望著尤勉的目光中有某些告饒的意味。
玉蓁蓁就忽的想起在明覺洞時,看到結界之中的蒲牢便是這般,他的聲音全數被鎖在結界中,而他也在其中無法出來,那情景不正和今日的如出一轍麼。
「大師兄,大師兄!」葉靈芸立即跑到結界一旁,二話不說抽出青霜劍就對著結界砍了過去;誰知亦是無用功,青霜劍好像砍在了柔軟的棉花上一般,亦無法對結界造成分毫的破壞。葉靈芸見無效,唯有氣急敗壞的轉身,以劍尖指著尤勉惡狠狠道,「快將我大師兄放出來,不然,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你!」
「抱歉,我也不想如此,只是若他二人無法冷靜,在這裡打鬥起來,會破壞了少主的清修。」尤勉說這話的時候,也敏感的望了伏丌一眼。
伏丌登時覺得後背汗毛一立,當初要尤勉陪伴左右的人,正是妖王與王后。看來他們已經知道了唯有尤勉可以制住自己,讓自己真正的心服口服,才讓尤勉一直相輔。伏丌微微後退了一步,後蹙眉坐回龍榻之上。尤勉一指風花飛,風花飛便連著結界一塊,退至玉蓁蓁幾個站定的地方。
「葉師妹,回來。」沒有了風花飛帶頭,如今四人之中能夠說得上話的,便是凌皓傑了。葉靈芸見此,也唯有咬牙回到了眾人身邊,一直守在風花飛的結界一旁,雙手依舊緊握著青霜劍,恨不得下一刻就將尤勉千刀萬剮,以報今日之仇。
凌皓傑可不如風花飛那般的莽撞和目中無人,在見識了尤勉的能力之後,他禮貌上前,拱手恭敬對幾人說出了他們此行的目的,以及異獸族最近不安的動向。全數說完之後,又看似對伏丌實則是對尤勉道,「畢竟事關我五大修仙門派弟子的性命,還望少主能夠將知道的事情告知。」
「被異獸抓走,金黃色眼眸的七尾狐……」伏丌終於不再那般浮躁,也不知是沒有了風花飛的頂撞變得如此,還是尤勉的威力逼至如此了。他略作思索,後開口道,「我娘是藍眼的三尾狐,與外祖父一道一直在妖族,從未離開過半步。不過聽說自打異獸族沒了姐……咳咳,異獸之主後,一直內亂,至於現在如何,我等也並不清楚。」
「原來少主身上的異獸味道是來自於王后,」凌皓傑頷首,後敏感的望了望伏丌身後的四人,又道,「我大師兄約莫是被少主以及四位身上的異獸氣味所誤導,這一切如今看來不過是個誤會而已。」
「我等身上的氣味,均因與少主日則同食、夜則同寐所致,」尤勉解答了凌皓傑的疑問,同時也是結界之中風花飛的疑問,「我等也均非異獸,我乃麋鹿修煉,冶哲是雪貂,玉絳是白兔,綺嫣是天鵝。」
「那尊上知不知道這附近哪裡會有異獸?我等此行是一直向東南,直至武夷山下。」凌皓傑對尤勉說話的時候,語氣十分恭敬——他可不想像風花飛一般搞得那樣難看,畢竟玉蓁蓁還在呢。
「我等一直奉命在此地守護少主修煉,附近並未發現有異獸。至於武夷山下……」尤勉停頓一下,後神秘一笑道,「誰知道呢,希望你們這一行會有收穫吧。」
尤勉語畢,直接一彈響指,冶哲身上的結界應聲而碎。凌皓傑立即回過頭去看了眼風花飛,卻發現他的結界依舊還在,並且從他那不停張著的口型看來,可是沒少威脅了尤勉。尤勉面色不改,依舊笑著道,「我將幾位送出去吧,只是幾位,切記不可再來搗亂就是了。」
直到玉蓁蓁幾人從瀑布中彈出,飛至半空的時候,風花飛的結界才破開,讓他重新有了自由身。身子落地的一剎那,風花飛顧不得疼痛就要御劍再度衝進去,受了這番的羞辱,讓他如何能夠咽得下這口氣。好在蕭瀲晨上前,雖不知發生何事,卻依舊識大體的攔在了風花飛前面,對其拱手道,「風師兄,請一切以七星樓失蹤弟子為重。」
這番話壓下來,風花飛才暗暗攥了拳頭,先將這筆賬記了下來。後他一言未發的恨恨走在前頭,根本沒有停下來在幾間現成的小屋休息一下的意思,儘管天色已經黑的嚇人;而阮瑾言就在後頭,簡略的將幾人所見所聞說給了外頭一頭霧水的四人聽。
「原來是妖族的窠臼,怪不得,」蕭瀲晨小聲的對周圍幾人道,「我曾聽師父說過,妖族向來只閉門修煉不問外事,也怪不得我們擅自闖入,他們會那般生氣了。」
「那個叫尤勉的,還說了很奇怪的話,」凌皓傑對蕭瀲晨的好感可是比對風花飛要強出一萬倍,繼續說道,「他好像說武夷山一帶,似乎會讓我們有所收穫。」
「那傢伙耍你的,你便當真了,」一提到尤勉的名字,風花飛本來捂著耳朵不想聽的,可依舊火氣被提的老高,「也就你這樣的笨蛋、蠢豬才會聽信他所言!」
「是啊,我笨,我蠢,」凌皓傑可不生氣,笑嘻嘻的對著風花飛的背影說道,「恭喜大師兄,賀喜大師兄,大師兄被困於結界之中,還真是少了這樣顯笨顯蠢的機會呢。」
風花飛的背影明顯一僵,後立即站定,回過頭,面色陰陰的對凌皓傑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今晚的月亮真圓啊。」凌皓傑很明顯不買風花飛的帳,反而一攬玉蓁蓁的肩膀,抬頭間指了指天上的滿月。
還不待玉蓁蓁說話,凌波的話已經在一旁響起,伴有腹部傳來咕嚕嚕的聲音,「月亮好圓好大,像個餅。」
凌波此言一出,七星樓的幾個小師妹立即都捂嘴小聲的笑了起來。風花飛卻收了一臉的寒意,瞥了凌波一眼,瞧見他舔嘴唇那沒出息的樣子,後打衣襟中抽出地圖,瞧了半天,才道,「時候不早了,休息吧。」
時候的確不早了,月亮已經高高的掛在夜空,約莫已是半夜了。何止凌波飢腸轆轆,一行人哪個不都是餓的前胸貼後背。確定原地休息之後,風花飛先卸下包袱,給三隊的四名隊員發了乾糧;後自行坐在凌波一側,將自己的餅撕開,大的一半給了凌波。
「唔唔唔……謝謝風花飛。」凌波還沒從於三文那裡學會何為客氣,拿過餅來三下五除二的就咽了下去,末了,還擦擦嘴邊的油,可憐巴巴的望著風花飛。風花飛無奈,只得又拿出一個,看凌波吃的狼吞虎咽,他嘴角掛起幸福的笑容。
只是這笑容可是大大的刺激了葉靈芸,她不滿的跺著腳,對風花飛道,「大師兄,乾糧對每人來說都是有限的,你今日都給了鯉魚精,那明日……」
「明日我不吃,三隊的事用不著你置噲。」風花飛收斂了笑容,冷冷的回了葉靈芸一句。
苑博瞧了這一幕,不屑的揚了揚嘴角,也給每人分了乾糧。玉蓁蓁如風花飛一般,也是撕下一半,卻將另一半放在了玉葫蘆旁邊。而於三文則顛顛兒的跑到凌波另一邊坐下,晃著手裡的餅對凌波道,「還要不要吃?」
「要!」凌波立即雙眼發光的盯著於三文手中的餅,並且隨著餅的左右晃動,也跟著晃起頭來。
風花飛見如此,便不聲不響的起身,坐在一旁合目休息。葉靈芸氣鼓鼓的一面使勁嚼著餅,一面惡狠狠的盯著凌波,好像她口中吃的不是乾糧,而是凌波的肉一般。而於三文與凌波共同分享了乾糧之後,凌波終於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後起身走到玉蓁蓁身邊,靠著她的肩膀撒嬌道,「主人,我想要水……」
「不是告訴過你了麼,離開逍遙派,晚上你要學會如人類一般的睡覺。」玉蓁蓁無奈的用手遮著凌波的雙眼,如同一個母親一般的慈愛。
於三文也靠了過來,坐在玉蓁蓁的另一邊,學著凌波的樣子,也將頭靠在了玉蓁蓁的肩膀上。玉蓁蓁先是一驚,後來笑了笑,對於三文道,「三文,今兒累壞了吧。好好休息,明日還得趕路呢。也不知這一路究竟會不會順利,要是順順利利的能將七星樓的師弟師妹們救出來就好了。」
於三文閉著眼睛,嘴角揚起一絲笑容,忽的岔開話題道,「蓁蓁,我終於知道凌波為何那般依賴你了。「
「啊?」於三文話題轉換的太快,弄得玉蓁蓁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
「你就好像娘一樣,讓人覺得溫馨又窩心,讓人不自覺的想要依賴。」於三文更緊的貼近了玉蓁蓁,很快便安心的睡著了。
聽著於三文傳來的輕微呼聲,玉蓁蓁苦笑的揚起嘴角。像娘一樣,從前的年歲中,她多希望生命里也能出現一個像娘一樣的人?抬起頭,玉蓁蓁望了望天空高高懸掛著的滿月,哪怕,只是溫柔的對自己說句關心的話,她也心滿意足啊。
眼圈才一紅的陣子,玉蓁蓁趕緊低下頭,目光不可逆的看到了對面的凌皓傑,身旁左右躺著的凌波和於三文。這種被依賴的感覺,是從前從未有過的,也是讓人心底洋溢著幸福的感動的。從前,她何其不幸;可如今,她該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這般想著,玉蓁蓁將頭頂在樹幹上,也閉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