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寬容的好名聲而變成愚蠢的懦夫,這一點提奧多爾親王就是最好的榜樣。」冰冷的話語迴響在親王的府邸之中,老師與學生兩人之間冷漠的對峙讓原本便劍拔弩張的氛圍瞬間降至冰點。
「不要在我面前在提那個人的名字!」羅曼努斯杜卡斯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對穆斯瓦爾說。
可是他的這種威脅在撒拉遜陰謀者的眼中既是無力的也是幼稚的,穆斯瓦爾近乎輕蔑地看著自己這位學生現在的模樣,冷笑道:「為什麼不能提?不正是你親手殺了他嗎?難道說現在你反悔了不成?」
「那全是你——」
「我?我又能如何?我只不過是說出一段實情罷了,真正做選擇的從來都是你自己而已。提奧多爾已經為自己的仁慈與寬容付出了代價,難道你也想要步他後塵嗎?」穆斯瓦爾冷眼瞧著自己的學生,滿含譏諷和憐憫。
撒拉遜男人的話字字誅心,而羅曼努斯此刻被對方堵來的嘲諷無言以對。這幾天來,漸漸冷靜下來的他早已經後悔自己所做的事情,可是他已經沒有回頭之路,完全變成了面前這個男人的傀儡。
可穆斯瓦爾從王座上走下在他耳邊的一句話徹底擊垮了羅曼努斯心中最後的防線。
「不要再假惺惺地露出這樣軟弱的表情了,你和我是同樣一路人,羅曼努斯。我知道你從來都不會後悔。唯一讓你無法接受的是你付出這樣代價之後,你的另一位父親貌似還是對你沒有任何重視。」
「鏘——」的一聲金鐵長鳴,狂怒的年輕貴族不假思索便拔出了佩劍,怒火已經衝破了一切的顧忌。可是劍鋒還沒有出鞘,羅曼努斯手中的動作便僵住了。因為他的劍想要指向穆斯瓦爾之前,已經有數柄槍斧對準了他。
原本潛藏在暗處的護衛在穆斯瓦爾受到威脅時第一時間便出現在了羅曼努斯的身旁制止了他的行為。
「不要衝動,我的好學生,這一向是你的短板,我雖然身份上沒法跟你這樣溫室的花朵相比,但卻我更像那些上位者那樣思考。」穆斯瓦爾指了指自己的頭。「如果這樣就讓你憤怒失去對自己的控制,那麼只能說明提奧多爾親王沒有選擇你是正確的。」
穆斯瓦爾奚落著眼前的學生,而就在這時,門外急促的敲門聲卻吸引了他注意。
之前自己叮囑過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來打擾自己,現在這時候居然會有人敲門,一定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撒拉遜人使了使眼色,護衛中的一人垂下對準羅曼努斯杜卡斯的槍斧緩步打開了門。而急匆匆地外面來了一個神色慌張的官僚,先是被眼前的一幕弄得一愣,而後猶豫地看了看羅曼努斯杜卡斯,最後還是將手中的文件交到了穆斯瓦爾的手中。
「是色薩利那邊緊急的消息。」只說了這一段話,神情緊張的文書官員便匆匆離開了府邸大廳,只剩下羅曼努斯和穆斯瓦爾以及他的手下們繼續對峙。
而接過了送來的文件,穆斯瓦爾本身因為眼前的羅曼努斯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可是眼角的餘光落在文字上面,突然之間,這個撒拉遜男人的眼神僵住了。仿佛文件上的內容有著什麼魔力直接把他吸引了過去。
如此明顯的反應就連護衛們和羅曼努斯都瞧了出來,穆斯瓦爾的護衛不由有些分神,這恰恰給了羅曼努斯可趁之機。
年輕的貴族主動躍起,並不是後退,反而向包圍自己的護衛手中的槍斧撞了過去。羅曼努斯在賭自己對穆斯瓦爾還有用,對方不會殺了自己。他選擇第一時間突進而不是後退,為的便是打破對方手中長兵器對自己全身上下死穴的籠罩。
果然被羅曼努斯這樣的動作震驚的護衛下意識側過身體,手裡的武器隨即偏離了方向。但另外幾個守衛也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圍了上去,但是早有準備的羅曼努斯之前暗中擰下的配重球猛地投擲出去,重重砸在一名守衛面門,鼻血直流,仰頭栽倒。這種偷襲並不新奇,但非常有效,尤其是面對這樣不利的場景,這還是羅曼努斯幾年前和路過的拉丁騎士學的,學費則是一頭鼻青臉腫。擊倒一人後,本來的包圍圈徹底被打破,一瞬間的爆發快的驚人,其他護衛對羅曼努斯的截殺全部落空。
可穆斯瓦爾挑選的護衛們也不是吃素的,在羅曼努斯脫離他們的掌控第一時間,前方的守衛便槍頭偏轉,以劈砍替代戳刺想要逼退對方的突進。然而,羅曼努斯的腳步卻像是旋轉起舞一般,甩脫了對方的攻擊。這一次他選擇的劍術既不是大開捭闔的拉丁人劍術,也不是羅馬陣戰刺擊,而是義大利水手們手持短刀在甲板上的格鬥技巧。輕盈富有平衡,也足夠陰狠!伸手握住一個守衛劈砍來的槍斧!順手他舉手過頂,牽引著那柄長兵器讓它從自己肩頭掠過,重重和自己身後砸來的槍斧碰撞迸濺出火花。
兩名守衛全力一擊就這樣被化解互相招呼在了對方身上,發麻的虎口令兩個守衛甚至握不住自己的兵器,這也讓妨礙羅曼努斯的防線門戶洞開。
踏步上前的年輕貴族將劍指向了仍然把注意力放在文件上的穆斯瓦爾。可撒拉遜男人卻對這一幕置若罔聞,任憑自己的學生鋒利的長劍越逼越緊直指自己的咽喉。
「色薩利那裡傳來了一件很不妙的消息。」正當怒氣天盈的羅曼努斯杜卡斯要一劍刺去的時候,穆斯瓦爾抬頭冷冷地看著他說道:「伯羅奔尼撒的那隻狐狸回來了。而我們在色薩利的人也已經被他解決掉了。怎麼,準備幹掉我之後,獨自面對莫利亞和色薩利前來討伐你興師問罪之師嗎,我的學生?」
此言一出,本應該將撒拉遜男人血濺當場的長劍在這一刻倏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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