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現什麼了?」
茶白問李諾。
「等等」
李諾愣住。
所有眼睛都看著他,包括一條明不明所以的目光,茶白和威爾斯作為玩家期待信息的目光。
「我先問你,想到過碎片的事情嗎?」
李諾指著只有他和茶白看得見的面板,說的是「骸」的人物碎片。
茶白搖頭,然後突然驚醒了什麼,但李諾卻瞪起眼。
「忘了它。」
對,忘了這件事,李諾是這個意思。
茶白閉上眼,讓自己不想整件事情,她不清楚李諾到底怎麼了,但一定有重要的問題出現了。
此刻,在李諾的腦回溝里,一切信息融在一起。
事情從一開始說起。
玩家上來傳送的位置並不是劇本開始的地方,在那裡,李諾他們用隕石以及突襲的方式直接葬送兩個迴廊。
好,到現在為止,有個問題一直在李諾腦中徘徊。
為什麼一開始要傳送到一個與正式劇本無關的地方?
那個地方還有各種空氣牆,明顯是斷了玩家與玩家之間的爭鬥,而且時間只有十分鐘。
問題就出在這十分鐘裡。
那個任務要求的是「同迴廊兩組隊伍,請儘快集合」。
「儘快集合」劃重點。
那一組玩家先集合起來就能得到下一階段的任務獎勵。
即,找到夏諾雅的線索。
然而李諾他們用另一種方式讓任務變更了獎勵形式。
承接本次世界戰主辦者的是「終焉迴廊」。
「對,是終焉的王八蛋們。」
在巴塞爾,國王坐在搖椅上扇著扇子自顧自的說道。
安吉爾望著屏幕上一串玩家數據,疑惑著。
「所以一開始就出了問題,整個獎勵過程按照『終焉』的節奏改寫了?」
「是這樣。」
國王坐起來,接過工作人員遞上的果汁,叼著吸管繼續述說。
「一開始的任務就是『誰先集結誰拿到獎勵提示』,就這麼簡單,要是咱們『無盡』是主辦方,理論上無論玩家做了什麼,初期劇本的任務要點都不會更改,問題就在是『終焉』,那個迴廊啊,系統鼓勵玩家肆無忌憚的搞事,所以會根據玩家的瘋狂程度不斷修改任務細節。」
他直起身,吸了口果汁。
「嗯,我這麼說吧,一開始集合起來的玩家應該獲取一些初期有用的資源,或者能召喚『夏諾雅』的東西,如果有一組玩家擊敗其它迴廊,也能拿到相同的獎勵,但是,獎勵不可能是『夏諾雅』直接出現,這不符合『鼓勵玩家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公平政策。」
安吉爾也接過一杯汽水。
「國王,你的意思是,李諾他們幹掉其它迴廊和『作弊』的行為,被『終焉』認可了,導致系統修改了獎勵方式,以破壞度最高的他們反倒拿到了直接跨過多環節見到『夏諾雅』的獎勵。」
國王沒回答,算是默認。
工作人員用很懵的眼神瞅著安吉爾。
女人感覺到員工的不解之處,便解釋道:「是這樣雖然我是管理者,但我並不是簡單的玩家,所以有些細節的東西不如你們真正的老大,那位國王大人,了解的清楚。」
工作人員忙擺手,一句話都不敢說。
攝像機那頭的娜娜米和溫克倆人全身發寒,這倆傢伙覺得知道的好像越來越多,人生也越來越危險。
在他們的視角中,屏幕那頭,安吉爾的情緒有些異樣。
「那可不妙了。」
安吉爾擔憂。
「這麼一來,『終焉』的會隨時修改『大綱』。包括接下來的內容」
國王說道:「你想的沒錯,任務會隨時修改,比如現在的主線是『收集一百塊金幣』,下一秒就會變成『毀滅世界』,這就是『終焉』的算法。」
安吉爾:「」
國王聳了聳肩膀,他是過來人,而且不擔心這次派過去的『兵』,如果李諾連這個都應付不來該命題並不存在,反倒另一件事最為關鍵。
「安吉爾,最關鍵的是獎勵啊。」
「嗯,獎勵怎麼了?」
「隱藏獎勵,知道嗎?」
這時安吉爾敲擊屏幕。
「先等等吧,說個厲害的事情莉莉安贏了。」
國王有些驚訝。
「還真的贏了?」
「中階段的被早早淘汰,就看李諾他們這邊兒了。」
「贏定了。」
「這麼自信嗎,國王。」
國王笑了笑,俊美的臉龐洋溢著無法看透的事故。
「你沒明白主角臉的含義嗎?」
安吉爾:「李諾的主角臉」
國王頷首:「嗯,主角臉,二次元畫風的劇本,我剛才想了一下那張臉啊,從一開始就用畫風告訴了所有人故事的結局,但過程恐怕會很奇怪就是了。」
「嗯」
「主角,並不一定是好人,但一定要牽引故事的走向,這叫『命運』。」
「溫克先生。」
娜娜米那邊點了點愣神的溫克。
「啊?說。」
「咱們一直看他們的實時播報,總感覺馬爾傑一直沒有存在感。」
「對啊。」
「所以,馬爾傑那個格格不入的少女漫臉註定了這傢伙就要脫離劇本主體故事?」
「簡。」
「嗯?」
溫克嘆了口氣。
「你還是忘不了他?」
隱藏獎勵
李諾腦中思緒集中。
初期的勝者見到了夏諾雅,那麼,然後呢。
有意思的來了。
從夏諾雅那裡拿來的東西中,有一本《咒印之書》。
如果裡面記錄的是夏諾雅的「咒印」術,絕不會是李諾他後來從書里得到的技術。
他一直就奇怪。
無論在茶白背上還是在自己腿上,畫出「咒印」都只是一種普通的「強化技能」罷了,距離夏諾雅本人那種可以吸附能力的「咒印」技術差距極大。
其實答案就在「不死者教會」的神官身上。
他們掌握著夏諾雅的咒印技術,或者說,叫做《惡魔城》的使魔系統。
也就是,拿走死者的靈魂,化為自己的力量。
反饋到現實,便是變身成「亡魂」的樣子,獲取其一部分能力使用,或直接以本來面目召喚「亡魂」的某樣技能。
神官們狩獵玩家,獲取玩家的記憶,也是一種獲取亡魂的形式,只是或許遭到了改動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去哪裡搞來真正的「咒印」之術。
從神官手裡?
不現實。
「不死者教會」的傢伙們都是一等一的硬派,也不能指望他們會帶著武功秘籍出門。
那答案,依然是夏諾雅。
唯一一次的見面中,夏諾雅給了個東西。
【開啟封印寶箱的鑰匙】。
這東西理論上是拿到「永生之酒」的鑰匙。
但
如果不用它,等夏諾雅再出現的時候,是不是可以二次利用它,進行真正意義上的交易也就是,從夏諾雅手裡拿到真正的「咒印」的能力。
而達成上述條件。
首先,見到夏諾雅。
然後,成功來到【戰鬥之間】,獲取碎片。
最後,再讓夏諾雅出現一次,即,完成整個主線,或,干爆了列車。
而在中間的,則是大量獲取碎片,為可能會擁有的咒印攢足素材。
試想一下,世界戰結束後,手裡握著一群「格鬥家」的體驗卷,強到爆了。
現在掌握以上線索的只有李諾。
馬爾傑一直「神隱」,茶白沒想到這層。
「誰能把我的記憶給剪了。」
李諾看向所有人。
他再次解釋一遍:「就像剪輯視頻那樣,就剪下一小段,並且讓我永遠別想起剛才腦子裡想到的東西。」
威爾斯瞅向一條明。
「臭丫頭,明白該做什麼了嗎?」
「啊你可是我召喚出來的式神,給我本分點!」
一條明很不爽威爾斯的態度,但她雖然只有十四歲,卻在關鍵時刻成熟的像個飽經風霜的老女人。
「稍等。」
一條明拿出一把小刀,劃破自己的手臂。
血滴在車地板上。
她在召喚某種「式神」。
趁這個功夫,李諾看向茶白。
「減弱遇敵率的事物,掛上。」
茶白聞言便從【以太之書】里取出【遇敵概率減弱魔晶石】(注,《尼爾》劇本中夜之國獲取)。
她爬到車頭,在車頭的狗耳朵上打了個洞,把魔晶石串起來,弄成大耳墜掛在狗耳朵上。
茶白坐在狗頭上,眺望遠方。
藍天白雲。
狗跑過的地方會形成軌道或柏油路。
天空有飄著的島嶼,島上有怪異建築,那上面有些人影,給人感覺非常不好。
襲擊他們的骸就是從那裡跳下來的。
神官能控制召喚來的人或怪物,但清理者或普通的教徒就難了,所以那個骸爆體,只是因為奪取其身軀的人控制不了那份力量。
「汪!」
狗頭大叫一聲。
有雲霧翻滾著遮住視線。
他們進入了一片白茫茫的區域。
茶白索性回過頭,問道:「你想的東西不能說出來嗎?」
「老弟有思量。」威爾斯直接回答,並說道:「老子的兄弟,辦事比誰都靠譜。」
「謝了老哥。」
李諾笑了。
「雖然你誇我,但我救你一命的好處費,你別想賴掉。」
威爾斯「媽的」一聲。
李諾低下頭,坐回車椅子上,捏著椅子上軟軟的狗毛,腦中依然沒有停止運轉。
關於碎片和夏諾雅的事情,關於「隱藏獎勵」的真相,只有他能知道,決不能被其他玩家知道,否則一定會有人開始對他們動手搶奪【開啟封印寶箱的鑰匙】。
首當其中的就是【暴食者】菲爾,然後阿姆羅小隊中,阿姆羅很本分,但他的隊友就不好說了。
現在還剩餘的玩家團隊,「終焉」兩支隊伍,「空」的白痴夫妻,不多,但最強的就是這些人。
馬爾傑刻意控住了血皇,就是為了少個「超規格」級別的傢伙與他們做對,但「終焉」的玩家,李諾與茶白兩人也沒辦法都應付了,「世界戰」現在剩餘的玩家,大差不差,都在一個區間範圍內。
「好了。」
一條明從自己的血里拉出了一條「麵包蟲」。
「先說好了。」
丫頭有些擔心。
「這種蟲子能啃食掉你的一份記憶,讓你在一定時間內想不起那份記憶不過有負面代價,如果你的意志力不夠強遇到絕望的事情,很容易崩潰。」
李諾接過蟲子。
【奪靈幼蟲】
【品質:垃圾~精良】
【效果:剪輯記憶,封印記憶,反噬情緒,會讓負面的情緒陷入崩潰,因為記憶也是情緒的一種】
【簡述:不好笑,它真的不好笑】
「如果我用了它,怎麼取消掉它。」
「用這個。」
一條明拿出一張符紙,上面畫著看不懂的文字。
「泡在水裡給喝了就行。」
李諾接過符紙。
「神他媽泡在水裡」
「這是我發明的。」一條明舉起食指搖晃著說道:「符紙專門克制這種蟲子,你把咱們說話的這段記憶給剪掉就行。」
「怎麼用?」李諾捏著這條跟死了一樣的蟲子。
一條明抿了抿嘴,她其實不想說。
因為這條蟲子來自於「黃泉之門」,那是一條明過往不好的經歷之一。
她來自《月華劍士》,那款遊戲冷門的厲害,但其中故事只要知曉者不會忘記。
一群人被捲入常世與黃泉降臨的糾紛。
最終女巫用生命封印了黃泉之門,一條明目睹一切也經歷了一切。
黃泉便是奈落,在其它世界可叫做地獄,在迴廊稱作邊獄,它距離這裡很近,就在列車外面,就在歐米茄與虛空大手焦灼的區域,那片血色麥田與無數墓碑也是馬爾傑新生的地方。
但對於一個十四歲的姑娘來說,只有死亡與不幸,她不想把和黃泉有關的事物交出去,只是一條明作為陰陽師能感受到眼前的獵魔人曾見過更多黑暗
為了活下去,她知道不是耍小姑娘心思的時候。
「放在眼睛附近。」
「這樣?」
李諾把蟲子貼在眼眶上。
【使用方式:進入腦中後,控制它,讓它裁剪你的記憶放入回收站】
蟲子突然活了,順著李諾眼眶擠了進去。
他感覺很難受,卻一點兒也不痛。
突然,那隻蟲子在通往腦袋的路上不老實,它能在不傷害血肉的情況下,用「靈體」狀穿過血肉,現在正奔著李諾的耳朵附近遊走,而且位置往下,可能要跑到後腦一帶。
「它亂跑。」
「麻煩了」一條明說道:「可能是不聽話,你得想辦法嚇嚇它。」
李諾拔出一直用的水筆,插進了左耳,拉出黏糊糊的血稠,剛才筆尖進入的一瞬間,蟲子被驚到,已經順著正常的路線往上遊走了
這一幕讓一條明咬緊了牙齒,我去,娘炮臉的硬漢!
茶白揪住李諾耳朵,給他上著治療魔法之血,心裡埋怨他對自己下手還真很,嘴上卻不斷給他吹氣止疼。
李諾眼睛一撇,腦中回憶剛才關於夏諾雅的事情,淡忘。
他努力去想忘了些什麼,怎麼也想不起來。
「好了忘了。」
威爾斯湊過來,好奇的試探道:「老弟,我其實是你失散多年的父親。」
李諾:「你還真是個標準的黑鬼。」
威爾斯:「臭丫頭!這東西不靈!這混蛋的腦子還正常!」
一條明:「是你腦袋沒開化吧!」
茶白聽著他們的爭吵,目光一刻不停的掃著自己的面板。
【聚焦者3.0】至今為止還開著,她依然穿著「賭場老闆娘的和服」,這套衣服對咒術和魔法有加成,但對於近戰的效果一般,她在想接下來要怎麼利用現有資源。
因為能感覺到,車頭白色雲霧後面,一片令人戰慄的氣息。
呼——!
雲霧撥開。
狗頭車奔出了雲海。
一座座高山湧向天空。
天空有雷雲飄過,不再陽光明媚,而是陰雲遮蓋,黑雲下方是錯落的奇怪建築,一棟棟排列的歪曲扭八,看不出具體的建築風格,好像什麼都帶著點兒的東方古建。
按照一條明所說,如果此處是靈界,那建築群的風格啥都有,也算個眾生平等。
一條明跑到車頭,眺望遠處,然後回頭對李諾他們說:
「我們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召喚來這個世界,但大家都是見識過各種怪事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只是這一次奇怪的很,你們剛才在的那棟大樓,和那個有汽車與人群的正常世界,其實是最不正常的那個。」
她突然不像個未成年。
「一開始,我們被召喚過來有個叫『古斯』的神官,控制住了大多數的人,我們被控住以後,會有個適應時間,就像你剛才見到紅眼的我一樣。」
李諾聽著,腦子裡回憶起剛才威爾斯與一條明「惡化」的模樣,點頭,笑,說:「繼續。」
一條明頷首,這傢伙和上一次見面有些不一樣了。她想,那是成熟不對,只能說,不再那麼胡鬧了。
因為從李諾的視角看,他在玩命,不能玩鬧。
「然後」
一條明頓了頓。
「等度過了瘋狂的狀態,陷入植物人般的死寂,要麼適應不了直接傳送離開,或許是回到原本的世界,要麼適應了,就有穿著黑色兜帽的教徒把進入到身體裡,奪走控制權,也有那麼一部分被召喚來的人,自願幫助神官做事。」
茶白突然插嘴:「你們的個體戰力應該比他們強很多。」
「人海戰術。」一條明說道:「一個人再厲害,也架不住對方人手太多」
茶白想到了《獵魔人》中,偉大、強悍的精靈賢者,死於士兵弓箭下的荒唐歷史。
她說:「抱歉,請繼續。」
「就這麼多了抱歉。」一條明低下頭:「這個世界是我用式神召喚出來的靈界,但不知為何被那群神官找到了進入方式本來是安全的地帶也不再安全,但至少比剛才咱們在的外界要強很多至於其他人的情報我們沒有弄到什麼,這件事,抱歉。」
李諾:「沒必要道歉,只要是對手,殺了就好。」
茶白:「嗯。」
威爾斯:「耶!」
一條明睜大眼睛,這群人好奇怪的感覺。
她曾被威爾斯反向召喚到「無盡迴廊」內部,但因為迴廊的制約,每次一條明回去後都會忘記在迴廊發生的事情,對她而言,並不知道玩家這一群體。
但有一件事,一條明想知道:
「你們不會輸吧?就像『北鎮』的時候一樣。」
當初「北鎮」那麼難的局面都贏了,現在也應該可以贏吧?
李諾腹誹,當時有索倫那個二五仔啊。
只有威爾斯拍著一條明的腦袋不斷的安慰這丫頭「明年的今天會給你上墳」。
在一條明的罵街聲中,狗頭車已經來到最大的山上。
「到了。」
狗頭車變成一縷煙消失。
茶白接住跳下來的【遇敵概率減弱魔晶石】,一躍到石板路上,身前幾人已經走向山島的城市。
島嶼上的城市天際線堪比一座小城,被濃霧環繞,見不清內部具體面貌,四周有瘴氣,無法從上躍進城裡。
「好像《鎌倉物語》啊。」李諾望著眼前的景色嘆了一聲。
「你說的是那部日本片?」茶白問。
「我不喜歡日本片。」威爾斯走在最前面,回頭說道:「拍攝手法單一,不真實,而且不兇猛,只變態。」
茶白眯了眯眼,換成半年前她或許不懂,但現在一耳便懂曲中意,這屬於碳基生物在智慧領域上的進化,全歸功於李諾電腦里那些隱藏文件夾。
譬如——「為什麼《葫蘆娃》是真人版的?」
說話間,來到城市前唯一的大門,一座看似被遺棄的機械古城門。
大門緊閉,門上的符咒在昏暗的光線下隱隱發光。
這時一條明只呆呆的站住,望著天空的陰霾,咬著嘴唇。
「天上陰了,有人入侵。」
說罷,她撕下咒符。
符紙手中灰飛煙滅,預示城裡的「安全屋」被摧毀,「不死者教會」的邪徒已經正式進城。
她伸出手掌,掌心的貼著一張「開門符」。眼球周圍微微發熱,耀出一道藍光掃過符咒,符咒應聲而裂,古城的大門緩緩開啟。
呼——!
狂暴的風壓掃過眾人,遮蔽眼眸。
先是一股子泥土味竄入鼻腔。
緊接著,空氣漸冷。
睜眼時,眾人心頭一緊。
門後,陰鬱的天空被霓虹電子屏暴點亮,錯落的詭異仿古建築凌亂交錯。
百零八坊般的街巷裡瀰漫著機油和香火的氣息。
一條明拿出一隻毛筆,在虛空碾過筆觸,眾人身形隱藏。
步入街巷。
李諾打量四周。
八角大門,菱角紋,鐵皮金剛雕塑隨處可見。
四下無人。
一陣風吹著褪色的飯盒滾過,垃圾桶中跳出一隻黑貓,追逐其後,化為影子鑽入地表下,最後升起黑色顆粒變成黑鴉落在錯落電線上,鳴叫著難聽的聲音。
「這裡是『靈界』,到處都是妖怪的生物,但是它們都是好的,往往對人類沒有惡意。」
一條明邁著謹慎的步伐,即便隱身了也小心翼翼,口中解釋的東西外人倒是聽不清。
突然,一棟高層樓台的信號接收器響了,他們抬頭一看,只見上面的點陣數碼管赫然閃爍出一豎行:【緊急撤離】。
「這座城的傢伙們都跑了。」一條明解釋道:「說明那群邪教的傢伙真的入侵了此處,並且糟了!」
她從懷裡拿出一張白紙,上面閃過幾行名字。
全都沾了血汽。
「梅喧、天野、特瑞、大門先生、舞小姐拉爾夫」
李諾聽到了一群特別牛逼的名字。
「他們現在危險但是又沒那麼危險得找到他們。」一條明說道:「但具體的位置」
李諾豎起手杖,杖尖點地,鬆開杖柄,尋人尋物。
噹啷一聲。
「東南。」
李諾邁步走出,茶白盯著他背影,知道這傢伙心裡頭盤算別的。
李諾撂下手杖尋人時,構想的不是找到梅喧那群格鬥家。
而是找到最有利的事物。
他沒這麼用過尋物手杖,他只想試試,梅喧那群格鬥家有危險,此處又沒人,不正常。
黑貓變成的烏鴉更像個監視系統。
有劇烈的惡意在城市中心,像掀開裙子的女神般一直勾著他腦子,表明了神官、清理者、被奪取身體的戰鬥之人,這些對手都在那裡。
城市中央。
天空打了個閃。
一場大雨醞釀著,黑雲騰飛翻滾。
廢墟城池,鋼鐵樓閣上,雷光在屋頂脊獸的利牙邊隆隆作響。
神官古斯轉動眼球。
正對他的高樓上,打著一串像素紅字。
【警告!】
【檢測到鬼怪妖邪入侵!】
茶白的視野變得一片灰白,揭下眼罩。
抬起胳膊,讓塗了【光學迷彩】的浮空手從天空上回來。
「城市內部沒有人影,估計藏起來,或者是化了別的形。」
她說著的時候嘎嘣一聲把浮空手接回斷臂上,看的一條明愣愣的,感覺應該很疼。
「嗯,也有可能,用了什麼方式,障眼法一類,讓咱們看不見。」
通過浮空手的監視觀測,城區街衙和里坊沒規矩的排列擠在一起,東西南北方向的大街呈現出網格狀交叉,將外城城廓進行網格狀的分區,硬要說就是古長安的結構被行為藝術家給捏了個奇形怪狀。
此刻,眾人站在一棟跟春樓似的建築前。
大門緊閉。
內里有血味。
李諾回過頭,指了指大門,說道:「有人嗎?」
茶白心知肚明,拿出【玩家雷達】,按下按鈕,顯示有紅點。
一條明:「梅喧大」
威爾斯捏住這丫頭的嘴唇:「喊你媽啊。」
這一罵叫她委屈又心塞,她媽早就死了。
「再鬧把你當風箏送給雷公啊。」李諾指著天上的陰雲閃電說道,隨即走到門口。
他們還是隱身狀,四下無人。
便推開一個小縫,一陣哭聲傳出。
聲音耳熟。
阿姆羅。
李諾大膽推開大門。
屋內屍山血海般的地獄場景。
阿姆羅坐在血地上,捂著嘴,雙眼滿是淚光壓著聲抽泣。
威爾斯虎軀一震:「這老兄好厲害」
他指的厲害不是有大量邪教徒的死屍,而是他墨鏡上顯示出了阿姆羅的強度數據。
【戰鬥探測墨鏡】。
出自馬爾傑之手,由於覺得用處不大,沒辦法拿來很好裝逼,所以馬哥後來沒用,而是賣給了別的玩家。
墨鏡上,阿姆羅危險度數據:166點。
至今最高。
李諾壓住威爾斯肩膀,示意別出聲,他不是很相信「終焉」的人。
這時,阿姆羅突然看了過來:「你們可算來了。」
一條明震驚。
她的隱身術頭次被人一眼看破。
十來秒後,一條明解除術式,李諾踩著黏糊血稠和內臟,走向阿姆羅。
「啊發生什麼了?」
「我們進入這裡後就被一群傢伙給圍追堵截,現在殺光了,但是我也不想這樣做」阿姆羅抱住腦袋:「該死我不想殺人,特別是不想這麼殺人!」
我說怎麼大街上沒人呢李諾驚了,這是被阿姆羅這群傢伙給清了或嚇退了?
「你都殺了誰!」一條明焦急。
「嗯,除了這些人以外」阿姆羅眯了眯淚眼,揚起手指,開始清算:「《KOF》的比利、《街霸》的拳王、《惡魔戰士》裡的一個我叫不出名的傢伙,還有倆個奪舍了《仁王》武將的清理者我再想想啊,啊!好亂!殺了好多人啊!」
茶白皺眉,心道:「好強啊」
聽到沒有梅喧等熟人的名字,一條明大呼一口氣。
李諾走過去。
「哥,咱冷靜」
「我,我不想這麼殺人。」
「你先說說發生了什麼,行嗎?」
「嗯,我留了個活口。」
阿姆羅指著趴在屍體裡的一個女孩,那女孩半張眼睛,儘是恐懼與迷茫。
「我看她年紀不大,因為恐懼在喊媽媽,所以」
砰!
李諾收起冒煙的槍口。
阿姆羅嚇得呆了。
「呵。」威爾斯點上一支煙:「他媽的,還是老弟靠譜。」
李諾瞪著死魚眼,看向阿姆羅,責問:「你們『終焉』的要麼殺全家,要麼留人就留不該留的?」
屋外打進亮光。
屋內所有人被白光閃的眯眼。
屋頂,天空下,一艘大型機械帆船卷過氣流落下。
船身上標準著一行字:NESTS。
女孩死亡的那一瞬間,神官古斯的監視系統斷了。
「呵~厲害的傢伙。」
他摸著眼眶流下的血。
一旁紅色女巫裝的女人捂嘴嫣笑。
「白痴,被人發現了?」
「沒關係,阿姆斯特朗先生(合金裝備崛起最終BOSS),他帶著音巢組織過去了,你們那邊呢?」
古斯看向穿著紅色女巫裝的女人。
「羅將神水姬?」
「別這麼叫我,古斯大人,我還是那個清理者罷了。」
說話間,她的意識開始渙散:「放我出去。」
這次說話的是「羅將神水姬」本人,然而很快清理者奪回使用權。
她瞅向遠處坐在城池邊的精靈女人。
來自《羅德島戰記》的黑暗精靈。
神水姬說道:「那個女人讓戶愚呂已經過去了。」
古斯頷首,若有所思的捏著一個金屬果凍,名為【仿生淚滴(變異型)】。
「我想要那個拿著銀白手杖的神官活下來,我想用他的身體。」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