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卿、俞嵐還有荊渺一同進入病房。
病床上,唐心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像童話里沉睡已久的睡美人。病號服落在她的身上都顯得有些寬鬆。
「哥,夏醫生他們還是沒有辦法嗎?」俞卿看向俞諳擔憂地問道。
俞嵐亦開口說話,「哥,京都那麼多專家,咱們大可以都尋過來。總會有辦法的。」
這段時間,俞卿和俞嵐被救回來之後,便一直留在醫院接受治療。
當他們見到自家哥哥帶著唐心出現在醫院時,他那副焦急、懊悔、生人勿近的神情,實在讓人難以忘卻。
俞卿和俞嵐自然不是傻子,也大概猜出了什麼。卻一直沒敢主動問起大哥,只好暗地裡向俞諳身邊的荊渺打聽。
果不其然姐弟二人的猜想沒有錯。
俞嵐語速很快,語氣里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他勸慰,「那也不能坐以待斃啊,她醒不過來,咱就一直在這等著什麼都不做嗎?總得試試嘛。而且哥你看看,你都把自己熬成什麼樣子了。」
俞嵐沒見過自家大哥露出過如此頹敗的模樣。
臉上鬍子多少天沒刮過了,都已經冒出一茬胡青。一眼望去,哪裡還有俞家長子該有的樣子。
每天兩眼一睜,就是起來照顧唐心,眼巴巴的等著她甦醒。
俞諳聞言沒有反駁,只是微微搖頭,聲音低沉,「她的情況不一樣。」
他並不打算把病毒的事情告訴太多人。
「可是!」俞嵐心有不甘,還想說什麼。
「你們的想法我明白……你們在這待了那麼久,也是時候該回京都了。」俞諳回頭看向荊渺,吩咐道,「荊渺,帶他們收拾好東西下午就送他們倆回去。」
他的語氣平淡,態度卻是毋庸置疑。
俞嵐還想說什麼,但俞嵐按住了他的肩膀。
荊渺看了下俞卿和俞嵐,眼神閃過一絲猶豫,最終說道,「……是。」
所有人都離開後,病房裡格外安靜。
心電監護儀器時不時滴兩聲,就像湖面盪起波瀾。
俞諳坐回病床前,認真地替病床上的人擦拭著手心。
不多時,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敲響。
香蘭帶著兩個保溫盒走了進來。
「那個……你。」儘管香蘭已經和俞諳打過幾天交道,但是香蘭看見俞諳,卻還是十分的拘束。
或許是第一次見他時,就被他冷漠疏離的眼神嚇到,又或是對這種遠在京都世家大族的隔閡畏懼。
即便俞諳精氣神不足,但身上依舊有一種掩飾不住的矜貴疏離感。
總之她不是很喜歡。
「香蘭姐叫我俞諳就好。」
「我知道。那個……」香蘭放下保溫盒,又往身後擦了擦手,隨後將裡面的飯食一一拿出。
「我做的,你湊合吃點。」
每天香蘭都會做好兩人份的飯菜送到醫院,生怕唐心醒來沒有東西吃。
只是唐心一直沒有甦醒,只能靠營養液維持著生命所需。
只要想起這一點,香蘭又是一陣嘆氣。
這些天俞諳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唐心,香蘭想要留宿照顧,都被被他阻止。
至於俞諳和阿橙的關係,她隱約能猜到什麼,所以一直心照不宣,默默的做著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俞諳實在沒有胃口,但不想辜負香蘭的好意,還是象徵性的吃了幾口,道了聲謝謝。
忽然間,俞諳問了一句,「香蘭姐,冒昧問一下,你和唐心什麼時候認識的?」
「唐……你說阿橙吧。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她時不時到我家借宿,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雖然當時她年紀還小,但我阿媽的病也是她找大夫看的,算是救了我阿媽一命。我阿媽很喜歡阿橙,我們這的人都很喜歡她。」
聽完,俞諳久久沉默。
香蘭的眼睛湛藍清透,為人也相當純樸。難怪……難怪她會選擇來到南疆,難怪她會來投靠香蘭。
只有在這裡,她才不會因病毒帶來的瞳孔異變,而被人誤會和畏懼。
俞諳問,「她是年後回到南疆的嗎?」
「差不多,回來的時候似乎受了些傷,連眼睛都……」
香蘭的話戛然而止,話頭一轉,繼續說道,「問她出了什麼事,一句話也不說。」香蘭疑惑俞諳的問題,卻也悉數回答。
望著手裡的飯菜,俞諳一動不動,呢喃似的開口說道,「你每天做的飯菜都是她愛吃的……謝謝,謝謝你一直照顧她。」
擁有這樣細心周到的「姐姐」,想來這段時間,她應該被照顧得很好。他像是鬆了一口氣。
香蘭突然有些生氣,她囁喏著,「阿橙叫我一聲阿姐,我照顧她也是應該的。」
俞諳點點頭,「你說的對,是我冒昧了。」
「……」
「阿棠的外傷已經趨於穩定,如果還不醒,過兩天我應該就會帶她回京都。如果你放心不下,可以收拾好東西帶上你母親跟我們一起走。正好我可以找專家治療你母親的頑疾。而且我覺得——她要是醒著的話應該也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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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諳說的沒錯,唐心確實說過讓她們去京都治療的話,只是因為一些事情,一直沒有去成。
如果一起去京都,這樣她就可以同時照顧阿橙和阿媽,阿媽的病也有希望得到更好的治療。
可是……南疆離京都那麼遠,她和阿媽一起過去,人生地不熟的,怕是要給人惹出許多麻煩。
這個來自京都的,被人稱作「俞少爺」「俞總」的俞諳,似乎來頭很大,阿橙有他照料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唯一的問題就是阿橙的病似乎很複雜,很不穩定,要是因為她們而耽誤了阿橙治病,那她和阿媽心裡都不會好過的。
見香蘭沉思著不說話,俞諳又補充說道,「如果是擔心費用那你不用害怕,你們也不用怕給我添麻煩,我這人不怕麻煩。」
「不是,我……要不還是到時候再說吧。」香蘭低下頭,嘆出一口氣。
「好,你可以回去好好考慮。」
「嗯。」
送走香蘭之後,病房裡只剩下俞諳和唐心。
正好他訂的花也到了,簽收後他在衛生間的洗手台上開始慢慢整理花束。
俞諳熟稔地將前天的花扔到垃圾桶,隨後將手裡這束更新鮮的放到了花瓶里。
新鮮燦爛的向日葵,絢爛的綻放在唐心的床頭柜上。
這樣鮮艷明麗的色彩,點綴了這入目皆是一片純白的病房。
沾了些許水滴的向日葵看起來更加生動,俞諳坐在旁邊,視線越過花束落在了唐心臉龐,他的眉目也隨之柔和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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