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初垂眸看著顧念之,瀲灩的桃花眼裡顯出毫不掩飾地欣賞,「你果然很聰明,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顧念之:「……何教授,您還沒有回到我的問題。」
何之初舉起雞尾酒杯抿了一口酒,臉上的神情很是愉悅:「竇卿言在美國惹了大麻煩,我的一個下屬是她的辯護律師,自然把她的來歷摸得清清楚楚。」
顧念之微微皺眉,懷疑地看著何之初:「是嗎?這麼巧?」
正好何之初就救了竇卿言?正好竇卿言又是霍紹恆以前的戰友?
面對顧念之毫不猶豫的質問,何之初的心又一寸寸冷了下來,他涼薄又淡漠地看向前方的人群,嗤笑一聲:「當然沒這麼巧。我就是知道她是霍少的前戰友,所以才救的。——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顧念之腦子裡有些亂,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但是往深里想,又覺得直覺一點都不可信。
何教授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針對霍少?
顧念之想不出答案。
或者她隱隱約約覺得何之初對她與眾不同,但是她還沒有那麼自信,認為自己是「萬人迷」,誰見了她都會喜歡她,所以對何之初這樣做的原因更是拿不準了。
看見顧念之臉上遲疑的神色,何之初心裡才好受些。
他招手叫了一個侍應生過來,把喝空了的雞尾酒杯放回去,問顧念之:「你餓不餓?想吃什麼?我給你去取?」
顧念之一緊張確實就有些餓,她點點頭,「我給何教授去拿吧,您喜歡吃什麼?」
「不用,我怎麼能讓一個小姑娘給我做這種事?那也太不紳士了。你知道我是國外長大的,對你們華夏帝國的禮儀不熟悉。」何之初不忘諷刺顧念之剛才說他不懂華夏語言的事。
顧念之臉紅紅的,不好意思地跟在他身後,喃喃地道:「對不起何教授,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不用跟我道歉,我怎麼會真的生你的氣?」何之初說著,又摸摸她的頭。
顧念之心神不寧地看著霍紹恆的方向,幾乎沒有察覺到何之初對她寵溺的語氣。
……
「紹恆,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竇卿言含笑看著霍紹恆,給他取了一盤子食物。
炭燒牛柳、香酥烤雞柳、孜然羊肉,還有培根卷大蝦,蟹王腿肉沙拉,加了幾片綠色的捲心菜,幾顆紅色的小西紅柿豆,再加了一勺起司蟹肉醬,放在盤子的一角。
「我記得不錯吧?都是你愛吃的。」竇卿言笑得眉眼彎彎,端莊大氣的面容上居然顯出一絲嬌俏柔媚,「……以前,我每天晚上都是給你準備的這些吃食。」
霍紹恆接了過來,把孜然羊肉用叉子叉了出去,笑道:「多謝,不過我不喜歡吃羊肉。」
竇卿言怔了怔,「啊?你不喜歡?可是當初你怎麼不說?」
「……呵呵,沒必要說。」霍紹恆鎮定自若地吃著盤子裡的食物,沒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竇卿言還想說當初的事,霍紹恆已經出聲阻止她:「好了,你雖然退伍了,但是紀律還記得吧?」
「……哦。」竇卿言抿了抿唇,不再說當初的事,換了話題,笑道:「是我大意了,來,跟我說說,你這六年都做什麼了?我聽說你已經是少將了?特別行動司如今是你的部屬了?」
「嗯。」霍紹恆用刀將牛柳切成小塊,一邊說:「當初本來就是我創立的特別行動司。」
「是啊,我是你的第一批手下呢。」竇卿言朝他眨眨眼,「記得第一天來司里,被你訓得我哭了半夜,天沒亮還要被你轟起來去練體能。唉,那時候真是魔鬼一般的日子啊……」
霍紹恆也跟著笑了一聲,態度和緩下來:「其實你如果沒有退伍,現在的軍銜不會比別人差。」
「我是吃不了苦,所以當了逃兵。」竇卿言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神態非常開朗大方。
霍紹恆隨便說一句話,她就笑得前仰後合,笑點非常低。
……
顧念之在不遠處的角落裡看著霍紹恆跟竇卿言談笑風生,心情非常怪異。
她肯定是覺得不舒服的,就跟上一次看見霍紹恆在視頻對了一個女子隨便笑了笑,她就難受了好幾天。
但她又覺得驚訝,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霍紹恆跟別的女子這樣閒適自如的態度。
在顧念之印象里,霍紹恆對別的人只有兩種態度,自己人還是敵人。
他就沒有男人女人的概念,當然顧念之除外。
所以看見霍紹恆跟竇卿言像是老同學一樣聊天吃東西,她又覺得這種感覺難能可貴,至少可以證明霍少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戰爭機器,或者,是一個感情缺失的戰爭機器。
何之初拿了一杯加拿大冰葡萄酒過來,站在顧念之身邊,好整以暇地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霍紹恆和竇卿言。
竇卿言比他預想的表現得還要好,沒有一上來就淒悽慘慘戚戚地跟霍紹恆敘舊情。
何之初是男人,他知道對於男人來說,已經拋棄的舊人在他們面前哭訴,還不如陌生人對他們的觸動大。
因此對於這種男人,不能提舊情,而是應該從普通朋友關係入手。
竇卿言和霍紹恆雖然分手了,但他們曾經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關係,這種關係,有時候甚至比情侶關係還要牢靠。
「霍少這樣年紀、這樣位置的男人,有幾個前女友是很正常的事,你的眼睛不要瞪得那麼大。」何之初拿了一瓶溫牛奶過來,塞到顧念之手裡。
顧念之正覺得心情不好,需要溫牛奶撫慰自己的小心靈,順手接了過來,用吸管慢慢地吸著,嘟噥道:「我的眼睛本來就大,你眼神不好,我什麼時候瞪眼睛了?」
「沒有嗎?你的眼睛有多大?給我看看……」何之初含笑側頭看著顧念之的面容。
那一雙輪廓幾乎完美無缺的大眼睛看了過來,眸子裡蘊著水,藏著雲,只看你一眼,就能讓你深深墜了進去。
何之初硬生生逼自己移開視線,又喝了一口濃稠甜膩的加拿大冰葡萄酒。
這酒實在太甜了,甜得發了苦,起了澀。
冰葡萄酒本來就是用凍霜的葡萄釀製,喝的時候又冷藏過,瓶壁上還掛著冰霜,喝到嘴裡就像一盆冷水潑到頭上,正是何之初最需要的感覺。
顧念之垂下眼眸,心裡覺得何之初越來越奇怪,但她也沒有多問,反正何之初只是她導師,她不想跟導師有過多的私人糾纏。
……
霍紹恆吃完一盤食物,正要禮貌地跟竇卿言告別,這時竇豪言走了過來,對霍紹恆笑道:「霍少將今日大駕光臨,我們有失遠迎,真是失禮失禮!」
「竇大少言重了。」霍紹恆笑了起來,「承蒙竇大少邀請,恭祝竇大少新年快樂,事事如意。」
「客氣客氣。」竇豪言對竇卿言看了一眼,「我有事要跟霍少說,你幫我招呼客人去吧。」
竇卿言笑著答應了,跟霍紹恆禮貌告別,走到客廳的另一邊去了。
竇豪言帶著霍紹恆走了幾步,極為恭敬地悄聲問道:「霍少將,其實是家父有請,您能不能跟我去見見我父親?他就在後面的辦公樓。」
「哦,沒關係。」霍紹恆點點頭,目光從顧念之那邊掃過,她正跟何之初說話。
霍紹恆又看了看陰世雄和趙良澤,見他們兩人都在客廳的人群中,不動聲色對他們使了個眼色,才放心地跟著竇豪言去首相的辦公樓。
霍紹恆走了沒多久,何之初也被人叫走了,只有顧念之一個人站在角落的屏風旁邊。
她覺得有些無趣,本來想去找大雄哥和小澤哥,結果發現大雄哥跟一個陌生女子打得火熱,小澤哥在跟白悅然和白爽說話,非常開心的樣子。
顧念之不忍心打擾他們,自己一個人轉到屏風後面,發現那裡居然別有洞天,放著一套非常舒適漂亮的L型沙發。
她一歪身坐在沙發上,拿了手機出來玩遊戲。
沒過多久,一個人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顧念之抬眸看了看,見是剛剛跟霍紹恆在說話的竇卿言。
「你就是顧念之?」竇卿言上下打量她,笑道:「紹恆是你的監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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