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人會緊張恐懼,大腦空白。
從生物學的角度上來說,人類大腦里有兩個微小的,杏仁狀的神經組織叫杏仁體,而它從不休息,一旦人遇到危險,它們就會對身體發出警告。
重新讓清伊小泉恢復清醒的,是雙手的硬物感再加灼燒一般的炙熱感。
她猛地睜開眼睛掃視周圍。
發現周遭是昏暗的街道,暗黃的燈光照射在地面上,能清晰看到細弱的雨絲落在上面,小風一吹,自己劣質廉價的塑料雨衣就被吹的嘩嘩作響。
而雙手除了摸著地面的炙熱感。
還有股鑽心的疼痛逐漸加劇。
因為渾身繃緊,再加上摔倒之後腦子裡渾渾噩噩,她的眼睛裡浮現出一絲疑惑,甚至不知道是怎麼摔倒的。
她迷迷糊糊的再次低下頭。
發現在昏暗路燈照射下散發著微微瑩光的濕潤路面上除了雨水之外,自己撐在地面上的雙手周圍,還有一股色澤暗沉的液體朝四周緩緩流淌著。
炙熱與冰涼感開始同時存在。
但更讓她奇怪的是。
自己手邊路面上本來的能見度好像忽然變的更低了些,周圍昏暗下來。
然後她就從頭頂聽到了熟悉聲音。
「晚上好啊,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的清伊桑,這次算是被我逮到了吧?」
清伊小泉呆滯了下,動作有些僵硬的抬起頭,接著就看到了那張似笑非笑的熟悉臉龐,略微蒼白的小嘴微微張著,大腦似乎再次進入宕機狀態。
直到瀧谷澤臉色奇怪的彎下身在她面前擺了擺手,她才瞬間回過神來。
然而清醒過來的清伊小泉並沒有露出想像中的熟絡模樣,反而大眼睛裡滿是驚恐的鬼叫道:「瀧,瀧谷!?」
「嗯,我在,怎麼了?」
瀧谷澤臉色更奇怪了,但還是將傘傾斜了過去,勉強能罩住自己的上半身和清伊小泉,伸出手想拉她起來。
可見他的手伸來,清伊小泉卻像是見了伸向絕對領域的惡魔之手一般。
她瞪大雙眼,手腳並用的在地面上扒拉往後退,退了幾步又閉著眼胡亂揮舞雙臂,像極了少女被綁在地下室里做無謂的反抗:「你不要過來啊!」
「我有這麼可怕嗎?」
瀧谷澤見狀眼皮狂跳的站在原地。
這才幾天不見怎麼成這樣了。
總不能因為她家裡這幾天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劇變,精神都開始變的不正常了,得了自閉症之類的病。
但他見清伊小泉並沒起身逃跑,反而坐在地上眼神時不時瞅著旁邊地上散落的瓶瓶罐罐,眼裡還露出了掙扎之色,似乎心裡在決定要不要放棄。
瀧谷澤目光一掃,微微皺眉的同時提醒道:「你的手好像被路磨破了。」
「我知道!」清伊小泉咬緊牙關梗著脖子,眼眶微微泛紅,一臉倔強的說道:「總,總之,你不要幫我就行!」
看她還是這副奇怪模樣,像是心裡受了什麼重大創傷,瀧谷澤也不打算刺激她了,準備給她收拾收拾東西先送回家,要是碰不上還好,但既然都碰上了起碼得做點人道主義的事兒。
瀧谷澤也不搭理她了,任由她被雨淋著坐在地上,免得說幾句話她又發了癲,說不準蹦起來就得亂捶自己。
畢竟精神病人殺人都是不犯法的!
說殺人有點嚴重,但捶自己一頓自己也沒地兒說理去,他可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不跟她說話估計沒有事。
他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左手打著傘往旁邊走去,彎下腰騰出來右手拾起路上被雨水打濕的瓶子,遇見鋁製罐還知道補一腳,踩扁了再直接扔進麻袋裡,這事兒他上輩子也經常干。
而清伊小泉見狀又陷入呆滯,看著瀧谷澤忙碌的身影有點不知所措,小嘴微張著似乎沒想到他竟會這樣做。
屁股傳來冰涼的潮濕感,她還是憋不住問了一句:「你幹嘛還要幫我?」
她想起來自己做的事情,感覺世界觀有點開始變化,明明自己電話不接消息不回,而且答應的事情一直都沒辦到,不明白為什麼瀧谷澤還會留在這裡,甚至還幫去她收拾那些瓶子。
「你是腦子摔出毛病了?也不對,剛才明明是撅著屁股趴在地上,最多能蹭住手和膝蓋而已,但怎麼就傻了?」
「我,我沒傻,也沒有病!」
「那我幫你撿個東西怎麼了?別說是朋友,作為路人貌似也只是善心吧?」
清伊小泉被問住了,一時間胸腔里憋了股氣,但瞧見瀧谷澤在雨里幫他撿瓶子的模樣又消散開來,低下腦袋聲音微弱的小聲道:「可是我明明...」
後面的話她沒能說出來。
咬著嘴唇猶豫了片刻。
她用疼痛的雙手把自己撐了起來。
看著背對自己彎下腰的瀧谷澤,清伊小泉耷拉著腦袋,也不吭一聲的走去撿瓶子,可才撿了幾個,她就感覺自己眼前有點發黑,而且腳腕處還傳來一股不適感,張嘴也發不出聲音。
清伊小泉眼前愈發黑暗,身體晃晃悠悠的好像風一吹就能到,咬牙強撐著也沒用,最終還是身體一歪倒去。
然而她剛感覺身體軟了下來,不受控制的往右邊傾斜,還沒一秒鐘就有個身影眼疾手快的直接一把將她給攬住,然後聽見了道略顯遲疑的聲音。
「你貧血?」瀧谷澤皺眉問道。
「有,有那麼一點點...」
清伊小泉臉色蒼白,眼前黑到看他的臉都很模糊,像是快睡著的狀態。
「坐著別動,我去撿,給你這個。」
說出這句話,瀧谷澤直接扶著她又在冰涼的地面上坐下,然後把傘放在她的雙腿之間撐著擋雨,思索片刻後又從口袋裡掏出了個東西打開包裝。
是剛才自己去風間家拜訪,等待過程中風間太太給自己的幾個水果糖。
他只知道低血糖吃糖有用,不知道貧血怎麼樣,不過也聽說過有專門給缺鐵性貧血吃的糖果,實際上他感覺喝水更有用,但附近二百米連個自動販賣機都沒有,他只是餵糖果試試。
而清伊小泉迷迷糊糊的像是發燒。
坐在地上感覺特別不舒服。
腦袋耷拉在雙腿之間,總感覺沉甸甸的,像是從耳朵裡面放了幾斤鉛。
想說話也很勉強,發出的聲音還不如三歲小孩,耳朵也只能勉強聽見瀧谷澤的聲音,坐在地上小口喘息著。
不過還沒接著喘息幾口。
就感覺嘴裡被強行塞進了個東西。
下意識用小舌頭略微抿了兩下。
發現是個很硬的東西。
不過隨著口腔粘液的分泌,清伊小泉的舌頭上的味蕾也辨別出了味道。
甜甜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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