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婭怒不可遏,抬手竟要打藺劍池。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藺劍池不躲也不閃。
此刻,他挨上一頓打罵,心裡興許會好受些。
「萊姑娘,萬萬不可!」俞樹急忙制止,「你這一拳要是下去,可要把大家害慘了!」
誰能吃得消這怪力女的拳頭?
萊婭憤然不已,對神色慚愧的藺劍池怒目而視。
俞樹與謝留彬小心翼翼,合力將她的手從藺劍池的衣襟前掰開。
嗖,嗖嗖嗖。
就在這時,數人從上方御劍飛過。
阿大與裴允聆等人出現在結界前。
「好像沒事了。」俞樹說,「二哥,我們可以打開結界了吧?」
裴允聆:「可以了。」
他環視結界中的弟子們,目光落在了不省人事的裴允聹身上,還沒來得及放鬆的神經再度緊繃起來。
俞樹與謝留彬兩人的父親也火速趕來停留在這裡,看各自的兒子相安無事,又匆匆離去。
兩個兒子看著老子們飛走的身影,都有些發懵。
「二哥,你快看看晏禎吧!」誠謹拽著裴允聆來到晏禎身邊。
裴允聆看過晏禎的情況,不禁露出驚訝之色。
「怎會這樣?」
誠謹強忍著淚意,嘴巴一抽一抽的,說不出話來。
「結界破了。」十七說:「他用自己的身體堵住了結界的缺口,靈力被抽乾了。」
裴允聆再次訝然。
為了保大家,晏禎竟做出了這樣的犧牲!
真不愧是清台教出來的弟子!
真是好樣的!
裴允聆憐惜的輕撫著晏禎鬢邊的白髮。
「好孩子。」
晏禎緩緩張開眼。
他現在感覺身體裡空空的,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
裴允聆往他體內渡了些靈力,晏禎方才恢復了些許精神。
「二哥,十七…」他有氣無力道,「其他人都沒事吧?」
「都沒事。」裴允聆輕輕拍拍他。
晏禎抓著十七,強撐著坐起來。
「二哥,凌公子的妹妹…」他還惦記著凌燕。
同盟會的阿大在照看凌燕。
凌燕的情況,遠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惡劣。
她畢竟是個小孩子,不比成人。
幼童之軀,經脈虛微。
她幾乎用盡了靈力,又納入了太多的瘴氣。
即便是阿大,也沒有根除她體內瘴氣的自信。
阿大隻遺憾得對凌霄說了句:「凌公子,請節哀。」
「滾!」
凌霄用力將他推開,繼而用尋靈尺確認了安世卿的位置,緊跟著抱起氣息奄奄的凌燕,霎那間御劍而去。
「阿大!」晏禎慌忙問,「凌公子的妹妹,當真沒…沒救了嗎?」
阿大如實道:「那女娃娃靈力耗盡,身體稚嫩且虛弱。瘴氣趁虛而入,霸道的在她體內行走。再說她出身寒湘凌氏,體質天生陰虛。若強行為她除瘴,她一身的經脈都會承受不住而被沖斷。屆時她經脈俱斷,即便能活下來也是廢人一個。」
「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阿大搖頭,表示愛莫能助:「即便藥老在這裡,也無法在保她修行根本的情況下根除她體內的瘴氣。」
「她都是為了我們…」誠謹哭道,「若不是有凌燕妹妹的燕子做指引,我們這些人根本不可能趕在第九道天雷之前聚在一起!」
「哭什麼哭!」謝留彬心煩道,「人不是還沒死呢麼!我方才瞧見凌霄用尋靈尺了。他定是帶著他妹妹去尋郡主了。說不定郡主有辦法能把人救回來呢。」
「她?」阿大哼唧唧,「她現在自身難保!」
謝留彬:「這話從何說起?」
阿大一下一下的指著天上,「你們剛剛沒看見上面嗖嗖嗖的麼。」
謝留彬仍不解。
阿大又指著周圍,再次提示:「你沒發現咱們這兒少了一大半的人麼!」
謝留彬抓著腦袋疑惑道:「就是啊,他們幹嘛去了?」
阿大說:「如今郡主修為恢復,多少人想找她痛快的打上一架。就是沒機會跟她交手,在旁邊看看也…」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面前幾個毛燥的小伙子踩著自個兒的劍嗖嗖嗖的飛遠了。
晏禎扶著十七站起來,「我…我也想去看。」
「這架打不起來。」阿大搖頭說,「我也不建議你們這些孩子去看。」
晏禎不解:「為什麼?」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阿大說,「對你來說,郡主是何人?」
晏禎想了想,「郡主對我而言…亦師亦友。」
「你既然將她當朋友,那便是將你自己放在與她比肩的位置。」阿大很認真的告訴他,「可是當你親眼見證了她可怖的實力後,你便會意識到你與她之間的差距有多懸殊。那時候她便成了你無法直視的存在,你連仰望她的資格都沒有。然後你回想你方才答我的話,你就會覺得你自己有多麼可笑。堂堂中洲郡主,我們同盟會公認的最強之人,你說是你的朋友——你配擁有這樣的朋友嗎!」
默默在聽他說這些話的,不只有晏禎,還有留在原地的其他人。
晏禎望向修士陵園的方向,眼中透著神往。
留在原地的野原問阿大:「這位先生,我有疑。請問你方才為何說這架打不起來?」
阿大反問:「那我問你,如果你一件事反覆做了很多次,每次都會得到同一個結果,做久了做膩了做煩了,你還想繼續在做這件事嗎?」
野原想了想,「大概不會。」
「打架也是這樣啊。」阿大感慨道,「要是擱在早幾年郡主還氣盛的時候,誰來找她打架,她來者不拒。如今嘛,她沒有那耐性了。誰都不是她的對手。」
裴允聆笑:「大先生應該認識郡主很久了吧。」
聽他冷不丁的這麼一說,阿大心裡有些慌慌的。
他在心裡對裴允聆建起了心防,更是戒備道:
「二公子,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想從我這裡探聽什麼,都是沒用的。」
裴允聆無奈一笑,繼而端正了顏色,與阿大直言不諱:
「大先生是個爽利之人。允聆有一事相求,舍弟允聰離家許久,他如今可在同盟會中?」
阿大隻回了他四個字:「無可奉告。」
見裴允聆露出失落之色,阿大竟有些心生不忍,不由得多說了幾句:「三公子出身名門,前途光明。對於這樣一個出身名門望族的宗門子弟,同盟會這個難以被世人所接受的地方實在不是一個好去處。」
聽懂了阿大的暗示,裴允聆端著手鄭重的向他致以謝禮。
清台裴氏的三公子裴允聰,不在同盟會。
——阿大暗示的是這個意思。
可也難保他沒有說謊騙裴允聆。
看到同盟會的人無條件的幫在場的弟子祛除瘴氣,原本心存疑慮的裴允聆還是選擇相信阿大。
因為復首術的關係,裴允聹的命與安世卿的性命是捆綁在一起的。
阿大親自照看裴允聹,發現他此刻仍面臨破境的玄關,只是他體內的瘴氣被某種強大的力量馴服了。
「大先生,舍弟如何?」見阿大皺起眉頭,裴允聆頓時緊張了。
「四公子…」阿大說不清裴允聹體內另外一股強大的力量源自何處,暫時沒辦法給裴允聆一個清楚的交代。「三公子,你方才也給四公子瞧過了。你的醫術受過藥老指點,你有沒有發覺四公子的內體有一股莫名的力量?」
裴允聆神情沉著,微微頷首道:「確實有一股本不屬於他的力量。我感覺這股力量並無惡意,甚至對他體內的瘴氣有鎮壓作用,我想應該無害。」
「四公子這怕是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福報。」阿大表示替裴允聹感到高興,另一方面也為他憂心。「如今他體內三股力量並存,他自身與他從機緣中得來的這兩種力量還好說,就是那股瘴氣…到底是個隱患。」
什麼瘴氣!
說白了,其實就是魔氣!
裴允聆憂心忡忡。
見狀,阿大快然道:「哎,其實也沒什麼。若清台容不下四公子,三公子大可以將他送到我們同盟會來。像四公子這樣的天縱奇才,我們同盟會自然會敞開了大門歡迎!」
裴允聆勉強笑了一下。
卓陽來請阿大,「這位先生,請幫我大師兄也看看吧。」
慕容到現在還昏著呢。
阿大去看了之後,簡單的問了卓陽幾個問題,之後沒好氣的笑道:
「這劍宗的人也真的是…劍聖提前出關,來都來了,急著找人打架,也不管自己徒子徒孫的死活了!」
卓陽驚道:「師爺出關了!?」
「可不嘛。還有你們的師父大宗師,跟你們師爺一起去找郡主打架了,去了也是白去,還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徒子徒孫呢!」阿大這是在為慕容鳴不平,「你們這個大師兄資質還是很不錯的,有望在短時間內成為這一代的大宗師。」
卓陽焦心:「那我大師兄怎麼還不醒啊?」
「沒事。他現在已經進入了虛演之境,讓他好好的睡上一覺,醒來之後就會創出自己的劍法了。不錯不錯,這孩子還是很不錯的。」
阿大連連誇讚。
卓陽高興壞了,「多謝先生!」
阿大多給他幾句忠告:「你小心看護好他。儘可能得不要移動他,不然會影響他精進。等他醒來,就是半個宗師了。」
「太好了!」卓陽心中歡欣鼓舞,坐到慕容的身邊,看護著他的大師兄,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不遠處,過來一行人。
從他們的穿著來看,他們應當都是劍宗的弟子。
劍宗分南北兩院。
且,南院與北院之爭已久。
劍聖掌管整個劍宗。
他在時,兩院還能維持表面上的和平。
他老人家閉關之後,兩院的紛爭就沒有停止過。
大宗師主掌南院。
卓陽與慕容都是南院大宗師的弟子。
劍聖的另一名徒弟還未達到大宗師水平,卻因也是劍聖的親傳弟子,在劍宗多年養蓄了不少自己的勢力。
他主掌北院,對外稱北院首長。
來的這些弟子,便是北院的。
為首的那個叫方晨,是北院首長的兒子,平素在劍宗便張揚跋扈慣了,到了外面還是一副那樣的德性。他來時將其他人視若無睹,徑直走到卓陽身邊停下,居高臨下掃了一眼卓陽,看向靜坐的慕容時,眼裡的不屑轉變為諷刺。
「喲,卓陽,慕容這是要參悟了嗎!」
卓陽心裡高興,似乎也是習慣了方晨的淫威,一時沒想到要戒備這些北院弟子,便脫口而道:「大師兄正在參悟!等他醒來,便是半個宗師了!」
方晨一驚,繼而臉上浮現忿忿之色。
「我爹還沒有成為大宗師呢!他有何資格趕在我爹前頭成為大宗師!」
他到底是在嫉妒慕容的天資,還是在為他爹抱不平?
或許都有。
卓陽愣了。
晏禎要上前維護幾句,卻被十七攔住。
十七小聲提醒他:「你忘了同盟會的規矩麼,不得插手外門之事。」
晏禎振振有詞的質問他:「既然同盟會有這個規矩,那你們為何還要敢來這裡幫助那麼多外門弟子解小駿山之困?」
這下十七愣了。
阿大代他與晏禎說:「哪裡有妖邪之氣,我們同盟會的人就去哪裡。此次來小駿山,同盟會只是衝著收集這裡的瘴氣來的,救人只是順手的事。再說了,外門弟子有難,自有外門弟子相助。輪不著同盟會出手。」
十七補充:「對啊,你當清台的二公子不存在麼。你現在身份特殊,和同盟會脫不了干係,若貿然去幫模樣他們說話,那是害了他們。他們要是被人扣上與魔道之人為伍的污名,到時候你叫他們在劍宗如何自處?」
晏禎這才反應過來。
幸虧十七與阿大阻攔及時,要不然他的魯莽真的會害了卓陽與慕容!
那邊,方晨惱怒之下,竟起了殺心。
他拔劍嚮慕容刺去。
卓陽大驚失色,撲過去護住慕容,用身體迎住了方晨這一劍。
好在這一劍只傷到了他的肩頭,並未傷及他的要害。
看到卓陽受傷,十七竟說:「傷的好!」
晏禎哭笑不得,「有你這樣幸災樂禍的麼!」
「你懂什麼。劍宗南北兩院天天都在明爭暗鬥,卓陽身為南院大宗師的弟子,身受北院弟子一劍,將來要懲戒這些北院弟子,就有了由頭!」
卓陽這血,流得值當!
時機已然成熟。
裴允聆出手一掌將方晨擊退。
「好歹毒的心思!對同門之人也下得去手!」裴允聆最是見不得同門相殘。
方晨火大道:「與你有關係嗎!你起開!」
裴允聆怎會聽他的。
卓陽拉著另一名失了方寸的南院弟子,「你速去將此事稟明大宗師!」
那名弟子飛速離去,不一會兒,被大宗師提著來了。
大宗師估計是嫌他速度慢了。
大宗師一出現,卓陽便開始演了。
他扣著肩頭的傷口,加重了自己的傷情,加劇了血流的速度,弄得滿手是血。
他視死如歸似的大聲哀嚎:「師父!徒兒要是死了,您一定要為徒兒報仇!」
這時,一旁的十七撞了一下傻眼的晏禎。
「看見沒有,劍宗北院的弟子不是省油的燈,南院的弟子也不是吃素的。」
卓陽還在他師父面前演:「師父,今日徒兒與大師兄逃過了小駿山的生死之劫,沒想到脫困之後竟慘遭同門的毒手!要不是清台的三公子相助,徒兒和大師兄就死在這裡了!師父,徒兒要是死了,您一定要為徒兒報仇!」
他哪來這麼多詞兒?
徒弟是他教出來的,能有多猴精,大宗師豈會不知!
大宗師陪著徒弟一塊兒演:「陽兒,好孩子!為師定不會讓傷你之人逍遙法外!」
表情和聲音都好夸裝。
演的好假。
這就是傳聞中的大宗師?
晏禎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了。
總之,只有卓陽和慕容不會吃虧就好了。
大宗師一發威,北院那些弟子便被嚇跑了。
而就在這時,阿大驚叫一聲:「不好!」
眾人向他看去。
只見阿大奔到慕容身邊蹲下。
眾人這才注意到慕容眼周發黑、雙唇發紫。
「這是走火入魔之相!」
大宗師又急又驚:「怎會這樣?!」
晏禎想了想,放聲說:「定是我們離開神廟時,慕容大師兄吸入了妖霧中的瘴氣…」
啪!
大宗師當機立斷,一記耳光重重甩到慕容臉上。
他堂堂劍宗大宗師,怎會看著自己的徒弟走火入魔而無動於衷?!
如若慕容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在虛演之境中參悟,也不是不成,不過參悟出來的東西,再好那也是魔功。
即便慕容參悟成功,那劍宗也容不下他了。
慕容被打醒。
他捂著腫起的半邊臉,委屈的看著大宗師。
「師…………父?」
大宗師無可奈何又深感遺憾道:「孩子,別怪為師。都是為你好。你險些走火入魔,知不知道!」
慕容花了很長時間,才知道在他不省人事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
阿大親自為慕容拔除體內的瘴氣。
他惋惜得嘆道:「可惜啊可惜,實在可惜!」
本以為慕容會進入半個宗師的境界,誰會想到又出了這麼一遭。
卓陽也覺得糟心至極:「大先生,就不能在我大師兄參悟的時候,為他除瘴嗎?」
阿大正要開口,就聽大宗師罵道:
「蠢東西!」不顧卓陽身上有傷,大宗師一巴掌照他腦殼上呼過去,怒其不爭道,「為師平日教的,你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氣亂神亂,若在你大師兄參悟的時候,妄動他體內的靈氣,走火入魔都是小的,修為和命都要沒得了!好在之前你們把金烏草給你大師兄服下,不然他給你從神廟帶離後,他連虛演之境都進不去!」
阿大感慨說:「福禍相依。大宗師,這也許是你這大弟子的福氣也說不定。」
大宗師唉聲嘆氣道:「哎,誰說不是呢。這次讓他來小駿山,本就是瞞著北院那幫壞東西。北院那幫傢伙妒才。今日他參悟未成,在劍宗的日子還好過些。」
裴允聆點頭表示贊同。
阿大說:「大宗師,對付北院這顆毒瘤,我這裡有一絕妙之計,您可想聽?」
晏禎跟誠謹上身似的,忍不住吐槽:「不是說同盟會不能插手外門之事嗎!」
十七幫阿大打圓場:「這不算插手,頂多算出出主意。」
當真有打壓北院的計策大宗師自然是樂意聽的。
阿大湊到大宗師跟前,耳語了幾句。
聽過之後,大宗師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樣了。
「妙啊!實在是妙啊!」大宗師一手一個,將慕容和卓陽提起來,「你們速速和為師回去!」
臨走前,想起一事,他又丟掉他那兩個愛徒,轉身尋到阿大,向他致以謝禮:「多謝多謝!」
阿大擺擺手,很是謙虛:
「哎,舉手之勞。大宗師客氣了。」
大宗師帶著南院的弟子們走來。
裴允聆好奇:「不知大先生給大宗師獻的是何妙計?」
「現在不能說。」阿大故作神秘,「到時候大宗師若辦成了,反正到時候你們都知道了。天下人都知道了。嘿嘿!」
這麼帶勁的麼!
而且聽上去,阿大還頗為得意。
其他人卻是滿頭霧水,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