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良辰卻不滿。
「切!哪裡有會走路會說話的法寶?明明就是個先天靈寶,竟然還覺得自己的靈性比不過別人?你想要主人?我當你主子好不好?看我不轉手就給你賣了,然後吃香的喝辣的!」
小人裝作沒聽到後面幾句話,賭氣道:「我可不管!我這法寶靈根缺失,除了偷雞摸狗以外可是啥都不會,拿什麼和你這大活人比?不比了不比了!說什麼也不比了。」
葉良辰又犯起嘀咕:「明明本來就是你這傢伙死纏爛打著要鬥蛐蛐的……」
嘟嚷了兩聲,葉良辰轉移了話題:「不過說到偷雞摸狗……你小子最近又去哪混了?」
小人這才得意地哼哼了兩聲:「說起來甚至連你想都不敢想——光風老人的仙界!」
葉良辰臉上立刻露出異色:「九長老的仙界?你竟然連仙人仙界都能去?」
小人繼續吹噓:「這有什麼!我告訴你,我不光進了他的仙界,還進了他的大陣,偷……帶了一大包的好東西出來呢!」
葉良辰身形向後一靠,瞠目結舌。
「那可是個仙人……」良久之後,他竟只憋出了這麼幾句話來。
小人卻只哼哼唧唧,不說話。
這名為小人的異人其實是一件法寶所化,法寶的名字就叫「小人」。這小人的品級十分可觀,乃是先天靈寶基數的存在。
靈寶的類型和法寶一樣,也是由仙人修士煉製,帶在身邊輔助修行戰鬥的器具。但是法寶多為修士所用,靈寶就是真正的仙人之物。至於先天靈寶這個說法,則一般在太古之初比較多見,意思就是不用加以打磨,直接以天授靈的強力仙材。太古時期的先天靈寶和後天靈寶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但是隨著仙道發展,先天後天的區別反而被仙人天聖們逐漸抹平了。
現在已沒有那個人喜歡多說「先天」兩個字,一律把先天的後台的靈寶都稱作是靈寶而已。
而在單獨使用「小人」這件靈寶的時候,它的功效叫做「防君子而不防小人」。
常言道:防君子不防小人。人們的交往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拿對方當君子看待,戒心要小上一些,是覺得對方「有底線」,不至於做出太過下三濫的事情來。但若是對方敢放下底線,刻意去做一些沒有底線的事情,那之前的戒備就等同虛設,給人以巨大的可乘之機。
小人就是這樣的一件靈寶,不管是仙界門竅還是大陣樞眼,化作人形的他一律是來去自如,畢竟對他來說,這些用來防禦的機關其實根本就不存在!
當然,這傢伙穿牆的本事也有限制,那就是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這傢伙的真實信息。別人知道得越多,他穿牆就越費功夫,這一點也很好解釋——一旦別人知道你是「小人」,誰還會用對付君子的手段對付你呢?
就好比現在的葉良辰,就算他不過是個探靈級數的小修士,能穿過仙陣防護的小人也偷不著他的東西,因為他們本質就是兩個小人,彼此之間實在是太熟悉了。兩人表面上臭味相投,但內地里的算計也不少,而小人這件靈寶偏偏最怕的就是別人有戒心。一旦別人心裡存著「疑心」或「戒心」,它就沒辦法再偷他們的東西。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要在仙陣里欺騙卞世二人,因為若是被兩人看出端倪,它的本事就會馬上失效。最起碼說,在兩人面前寸步難行。
「如何?是不是對小爺生出了無比的嫉妒之情?」
良久都不見葉良辰吭聲,小人不禁得意了起來。
但他很快又發現葉良辰此刻的臉色顯得有些不對勁。
「呦……怎麼了這是……」
他堆著笑,想多少安慰一下。
卻聽葉良辰面色陰沉,語氣失落道:
「是啊,小爺快給你嫉妒死了。仙人的寶庫,裡頭到底有多少好東西?」
小人警惕道:「我先說好,就算有多少好東西我也不會分你一份的。」
其實葉良辰剛才問的那話被小人在心頭想了三遍,第一遍是想著怎麼炫耀,第二遍是想安慰好友,第三遍突然就變成了這麼一句陰陽怪氣不像是人話的玩意。
葉良辰仍舊陰沉著臉:「我當然知道你才不會分我一份。哼,畢竟這可都是仙家的東西,是我能消受得起的麼?」
小矮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既然你不是想貪我的東西那就一切好說」的意思。然後他稍作思索,便安慰起葉良辰起來。
「怎麼了你這是,鬱悶什麼呢?有啥不開心的唄?」
「說出來讓大夥開心開心唄?」
葉良辰只悶悶道:「沒啥不開心的,我就看你很不爽而已。」
說白了,這就是嫉妒。沒啥好不承認的,這就是嫉妒。
他嫉妒!
「你知道吧,我身邊的這群傢伙好像一個一個全都比我能耐啊。」還不等小矮人說什麼,葉良辰搶先就來了這麼一句,「你就算了,詩俊良也好,烈豪也是,要麼擅長耍詭計,要麼擅長不要命。我還以為我身邊只有你一個法寶和我一樣什麼事都做不成,結果可倒好,你這傢伙竟然連仙人的東西都能隨便偷!」
葉良辰和小人相識也不過半個月出頭,之前小人到處去偷雞摸狗他也不怎麼在意,但這次是他第一次聽說小人連仙人的寶貝都能偷。可想而知這對他的衝擊究竟有多大。
「只有我!只有我一個人是個什麼才能都沒有的廢物!」葉良辰大聲咆哮起來。
他這副模樣,小人看了心中也很是憂鬱。
他想了想,開口安慰道:「你非要這麼說的話……你其實也有自己厲害的地方不是嗎?」
葉良辰猛地抬頭。
小人接著往下講:「你鬥蛐蛐可是厲害得很啊!我實話告訴你好了,我的蛐蛐可都是動過手腳的,竟然還是打不過你,我真的都不知道你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憑什麼每次贏的都是你這傢伙啊!」
葉良辰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但現在問題的重心顯然不在這上面:
「鬥蛐蛐?鬥蛐蛐能頂個屁用!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啊!人是分三六九等的,才能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鬥蛐蛐的才能能頂個屁用啊!」
咆哮過後,他馬上又變得心情沮喪起來。
「這個世界本來不該是這個樣子的,我們本來都是人族不是嗎?人族一開始就是要有分工才能存活的啊。部落首領是有管理部落的才能才當上的,部落里的泥工匠是有了做泥工的才能才變成泥工匠的,沒了泥工匠皇帝有什麼用?沒了皇帝泥工匠有什麼用?但是為什麼人族發展至今以後,人和人之間反而還多分了一道三六九等呢?」
「這個世界是有三六九等的…………只有少數的天賦才能叫做真正的天賦:鬥戰、修煉、制器,光明正大!這是上流;其次心眼、偷盜,乃至攔路搶劫,使壞下腳,這些是中等。再往後,老實巴結,勤勞忠厚,好好給人做個奴隸,這是下等。然而在這些好歹能出人頭地的才能裡頭,我那鬥蛐蛐的才能甚至連台面都擺不上來!」
小人聽言,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