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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蟬鳴嘹亮。
老張把車停在言澈單位大門的正對面,只要一有人從那經過,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林愛卿拎著飯盒和路上買的大西瓜,才過了人行道,言澈就已經等在門口了,他見林愛卿兩手都拎著東西,忙快步走向她,把飯盒和西瓜接過去。太陽毒辣,才赤頭走了一小段路,林愛卿白皙的臉就被曬得紅紅的。
「太熱了這天,瞧你曬的臉都紅了,快跟我進辦公室緩會。」言澈催促。
這哪行,林愛卿跟在言澈身後,走到大門口就停下腳步,她拉著言澈到大門口旁邊的樹蔭下,不自然地笑說:「我送你到這就行了,不進去了,那什麼,西瓜你記得給同事們分一分……呃,吳聊今天也加班嗎,代我向他問好啊……」
林愛卿話說得語無倫次,言澈笑著側頭看她,「你今天實在太反常了,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事不好說,沒關係你直說就是,跟我還拐彎抹角的,要不還是進去說吧,這裡太熱了,你這細皮嫩肉的,我怕你待會熱中暑了。」
林愛卿心想:確實有事,但總不能說我爺爺特地跑過來要一睹你的廬山真面,好決定要不要讓你跟我繼續交往,所以你現在表現得好一點,最好一直這樣面帶微笑,讓老爺子看個夠。
她一手扶額,裝作擦汗的樣子,笑說:「真沒事,就是我媽啦,想一出是一出的,叫我回去吃飯,一聽說你大周末在單位值班,就擔心你沒飯吃,你也知道她多喜歡你了,這不,巴巴地派我過來給你送飯。」
「真的?」言澈秀眉一挑。
林愛卿笑了笑:「我騙你做什麼?」
言澈知道事情肯定沒那麼簡單,但林愛卿要是執意不說的話,他追問也沒用,大太陽底下爭執這個沒有意義。「沒什麼大事就好,你要是不願意進辦公室歇會的話,那就趕緊回去吧,你看你,連把傘都不打,我給你攔輛車,打車回去比較快。」
林愛卿阻止他:「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快進去吃飯吧,不用管我了。」
「我看你上車再進去。」言澈笑著堅持。
「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你這不好打車,我得往前走走才行。」林愛卿反駁。
兩人就這樣爭執了幾個回合,都汗流浹背了,才妥協各走各的,言澈回辦公室吃飯,林愛卿去前面打車。
確定大門口沒有言澈的身影,林愛卿才閃身上車。林本初雖然上了年紀,但身體還很硬朗,再加上體型太胖的緣故,很怕熱所以車裡冷氣開得很足,所以林愛卿一上車就體會到什麼叫冰火兩重天。
「怎麼樣,看得清楚嗎,還滿意嗎?」林愛卿分明是明知故問,看老爺子笑眯了眼就知道他再滿意不過了。
林本初開懷地拍了拍大腿,連說了幾聲「好」。眼緣真是一件說不清道不明的事,要說那楊覺哲嘛,長得也是人模人樣,還是個外科醫生,在林本初面前也是表現得相當得體,但林本初對他就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彆扭,實在喜歡不來。但對言澈卻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雖然只是遠遠的看一眼,但他就是打心裡喜歡。
林本初拍了拍林愛卿的手,笑容慈愛:「你們兩個好好處,這個孩子啊,爺爺不反對。」
林愛卿面上笑著,心裡卻低估:反對也沒用啊,木已成舟了。
「老爺,我們接下來去哪呢?」駕駛座的老張適時問道。
林本初想了想,笑說:「去店裡頭店裡,我很久沒吃他家的餛飩了,還怪想念的。」
「午飯吃完沒多久呀,你還有胃口吃餛飩,難道沒吃飽啊?」林愛卿自問自答:「也是,剛才急著給人送飯,自己倒沒顧得好好吃,好不容易上家裡吃頓飯,還沒吃飽。」
林本初笑著指了一下她的額頭,「心情好,胃口就好。」
在肥叔店裡消磨了小半天,林本初見店裡陸陸續續有客人進來,便藉口說要回家了。林愛卿以為他真的要回家去了,沒想到他卻讓老張開車帶他們滿城繞。在每處有林記分店的地方,都特意讓老張停個幾分鐘,讓林愛卿看看店裡來往不絕的客人。
在奶奶的影響下,林愛卿打小就有自覺,這店是二叔他們一家的,跟她們一家沒有關係,所以她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對林記不敢逾越半分,也因此幾乎沒在林記吃過東西。說出來可能大家不信,但事實確實如此。老爺子今天這一舉動,也讓她看不明白,不知道他是一時興起,想巡視一下門店,還是另有深意。
車子開過最後一家林記分店,過了會,林本初感慨萬千:「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想當初林記剛成立的時候,我還正值壯年,一眨眼就到了暮年,這樣算來人的一生啊卻是短,好在我也算拼出了一點點事業出來,在深廈這個城市也立了腳跟,總算是沒白活一場啊,人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可前人要是不奮鬥拼搏,為兒孫掙點微薄產業的話,他們哪來的福享呢。林記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它在,雖說不能讓你們富甲一方,至少能保證你們衣食無憂,我想這也是家業代代相傳的意義吧。」
林愛卿不防老爺子突然講這麼深刻的話,她扭頭認真地端詳他:「爺爺,幹嘛突然說這個啊,你是不是擔心我們和二叔家鬧翻了,會砸了林記的招牌啊。」
林本初長嘆了一口氣,「憑良心說,沒有你媽就沒有林記,但林記發展到今天,你二叔二嬸功不可沒,我可以肯定地說,如果沒有他們,林記不會有今天的盛景。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林愛卿沉默地咬唇:手心手背都是肉沒錯,但我媽既不是你的手心也不是你的手背,你終究還是偏心小兒子啊。
「你和愛賢都是我的親孫女,我們林家也就你們兩個血脈,林記交到你們倆任何一個人手上,對我來說都是一樣,但對你們姐妹倆今後的生活來說,卻是天差地別。」林本初側頭不動神色地觀察愛卿的表情,「我聽你二叔說,愛賢準備辭了樂團的工作,到公司幫忙了,我問你,你有什麼打算沒有啊,你要是也想進公司的話,我來安排?」
進林記這事有點出乎意料,再說林愛卿從來也沒這心思。自始至終,她不過是想幫她媽媽討個公道而已啊。不說她現在和劉亦然的公司剛起步,就是她想進林記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當初她媽不過想去林記打個零工罷了,兩家幾乎就要打起來了,她要是真去的話,豈不更要鬧翻天了。
「唉。」林愛卿不由輕聲嘆口氣,拒絕道:「爺爺你就別想一處是一出了,我要是貿然回林記去上班,二叔二審能罷休才怪,再說我現在還上著班呢,我和朋友才成立了個工作室,不可能就這麼一走了之,那多不厚道啊。」
林本初聞言,眼睛一亮,「呦,開公司了,你這不聲不響的就自立門戶了,日後發達了,怕是看不上林記了,哈哈哈……」
「才起步,也不知道以後發展如何,不過我要是發達的話,最開心的不應該是你嗎?」
林本初疑問:「這話怎麼說?」
林愛卿笑著解釋:「我要是飛黃騰達了呢,我媽自然就跟著富貴了,我媽要是富貴了,自然不會再和二叔二嬸他們慪氣,她們握手言和了,你也就不用擔心我們兩家為了林記爭得頭破血流了,所以說最開心的人不就是你。」
林本初被哄得哈哈大笑,「你說得好像還挺有道理……不過啊,你奮鬥自己的事業是好事,但也不能對林記不管不顧,怎麼說你也是爺爺的傳人之一,也該出一份力,把爺爺的林記傳承下去,知道嗎?」
林本初這話讓林愛卿有點看不明白了,她不爭不搶的話,老爺子不應該高興得放鞭炮慶祝嗎,怎麼還挑事呢,明里暗裡暗示她呢,可真讓人費解。
同時摸不著頭腦的還有林方堂夫妻。臨下班前,林本初帶著林愛卿殺到公司,爺孫倆帶著所謂的下午茶犒勞員工,不僅如此,林本初還當著全公司員工的面介紹林愛卿,說她是他最疼愛的大孫女。
大老闆的話不用多,只需這一句,員工聽了心裡自然有數。
林本初看似隨便的一句話,卻讓身旁的林方堂夫妻摸不清楚狀況,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不知道老爺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不聲不響地就把林愛卿帶到公司來。
假笑著送走林本初爺孫倆後,林方堂夫妻倆立馬翻臉,反鎖在辦公室里里摔摔打打。
艾箏指著林方堂的鼻子叫道:「你爸什麼意思,帶那林愛卿過來宣誓主權嗎,搞什麼明堂,招呼都不打,呵,還送下午茶,人都要下班吃晚飯了,吃什麼下午茶。」
「我的好老婆耶,你小點聲。」林方堂也覺得莫名其妙,雖然公司他做主,但他還是很怵老爺子的,他猜測:「會不會老爺子根本沒其他想法,是愛卿那丫頭搞的鬼,攛掇老爺子來公司。」
\"也不是不可能,那丫頭面上看著不爭不搶,實際心眼比她那個媽還多,不行,我們得提前防範才行。」艾箏神情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