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平安一直以為陳默很沉默,沒想到是個悶騷,一下給整不會了,慌張答道:「誰在關心你了?」
陳默勾起嘴角笑了笑道:「想殺我的人很多,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誰做的。」
「你也知道想殺你的人很多呀?你也不反思反思為什麼。」祁平安冷嘲熱諷道。
陳默也不生氣,只是一直掛著笑容,連他狹長上挑的眼睛也抿成彎彎的一道月牙。
笑了一會,陳默問道:「所以在你眼裡,我做了很多壞事,所以死不足惜?」
祁平安認真道:「我只是相信好人有好報,壞人有壞報。」
陳默聞言又沉默了一會,道:「看來我也得多多行善積德了。」
「知道就好。」祁平安覺得面前這個男人還算有得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陳默不再接話,氣氛又陷入了尷尬,祁平安想起劉滿愛的保險賠付案,便向陳默諮詢了一番。
「如果保險公司無法舉證,受益人應該得到賠付,但你剛剛說對方是萬洲人保?萬洲有最頂級的律師團隊,只要他們不想賠,就一定有辦法不賠。」
祁平安問道:「如果由你來代理呢?」
陳默確定道:「能贏,我從沒輸過。」
祁平安不得不承認,陳默自信的樣子很有魅力,如果他沒有加上後面這句話。
「但我的律師費遠比保險賠付金貴。」
「你就不能不提錢嗎?」祁平安無語。
陳默很淡定,道:「諮詢費就沒收費。」
這男人祁平安已經不想和他說話了,真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就在祁平安準備走的時候,韓小菲走了進來,略帶哀怨地看了祁平安一眼,隨後俯身對陳默道:「陳首席,時間快到了。」
陳默看了看時間,點了點頭,對祁平安道:「祁小姐,和你聊天很開心,但你可能要離開了,等會我有重要的客人過來。」
不用陳默說,祁平安也想走,但是被陳默這一說,祁平安的逆反心理就起來了,神神秘秘的,指不定是幹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畢竟陳默就是專門做替人擦屁股的生意。
祁平安出門後,特意在附近多逗留了一會,果然讓她看見有幾輛豪車停在了沉默律所門口,幾個人從車上下來,每個人都氣勢洶洶,紛紛往律所里去。
祁平安認得打頭那個,分明就是接到了死亡威脅的李雙桂,他身邊跟著幾個保鏢,看來誰想近他身還真是不切實際。
緊跟在李雙桂後面的是一個中年女人和一個年輕男人,大的和李雙桂差不多大,年輕的和陳默歲數相近。
祁平安猜測,來的應該是李雙桂的夫人和兒子李騰暉,他們應該是來陳默這裡協商財產分割的事宜。
李騰暉一出現,祁平安就格外關注他。
他看起來的確如李雙桂和陳默描述的那樣,是個玩世不恭的富二代,走路一步一晃,眉宇之間都寫滿了不服。
之前祁平安曾經猜測過李騰暉可能是領帶先生,但是按照年齡推算,李騰暉當年不過是一個初中生,真的能殺害莫測全家嗎?莫父身材高大,想要制服他恐怕沒那麼容易。
但當年莫家滅門案給出的法醫鑑定只寫了死因系機械性窒息,並沒有再進行詳細分析,現在想來,也許也是因為莫父知名律師的關係,受到了不可抗力的干擾。
為了調查當年案件的真相,祁平安費了不少功夫終於輾轉找到當年鑑定的法醫,但得知法醫已經因故去世了,好在還留有當年屍檢的檔案,也許宋南嶼能夠再次分辨出來,開棺定論!
想到此,祁平安心情再次沉重起來,宋南嶼也許很快就會離開海洲,她必須在這之前,拜託宋教授對當年的莫家滅門案重啟調查。
祁平安下定決心,等「死亡宣傳單」的案子結束,她就親自去海洲大學一趟,找一個宋南嶼。
也就這一會功夫,律所里就開始大吵大鬧起來,祁平安甚至大老遠都能聽見摔東西的聲音,但是卻一直沒有聽見陳默說話。
雖然不喜歡這個人,但是感覺他也不容易。
她心疼陳默幹嘛?人家再不容易也有錢拿,可是他代理案子的另一方都是弱勢群體,誰來替他們主持公道?
決定不再摻和這件事,祁平安和許研遠約好了等會在偵探社集合,一同前往西山市,希望能夠找到魏美麗和畢山川。
但他們還是來晚了,兩人根據房東給的地址找到魏美麗的時候,她已經死了,她被人從正面一刀扎進了脖子,死狀極慘,脖子上有一個深深的刀孔,她的身邊散落著一張沾滿鮮血的「死亡宣傳單」。
兩人能夠輕易發現魏美麗,是因為她家的門沒有關,燈也是大開著,兇手作案後似乎絲毫沒有要打掃現場的意思。
如果不是魏美麗身邊出現了「死亡宣傳單」,祁平安會以為是臨時起意的入室搶劫,殺人後匆匆逃離現場。
可現場出現了「死亡宣傳單」,說明兇手是有備而來,他這麼做,是為了讓人快速發現魏美麗的屍體。
躺在地上的魏美麗睜大著一雙眼睛死不瞑目,祁平安不忍去看,轉而向許研遠問道:「畢山川去哪裡了?」
許研遠搖了搖頭,他已經撥打了報警電話,現在要保護好現場。
魏美麗屍體所在的地方是一處農民自建房,位置偏僻,這個點數附近的村民都已經熄燈睡覺了,魏美麗又被一刀封喉,沒有發聲的機會,所以沒人發現出了命案,同時也代表著沒人發現兇手。
殺害魏美麗的兇器也不在現場,但是從刀口分析,應該就是普通的水果刀,而魏美麗倒下的地方離門口不遠,看起來像是開門後毫無防備被人一刀扎死。
而魏美麗和畢山川正在躲避追查,警惕性一定十分之高,所以可以判斷是熟人作案,且是魏美麗相信之人。
這樣的人,祁平安只能想到兩個,就是畢山川和劉滿愛。
魏美麗的去向只有這兩人知道,而且兩人都是和印刷廠有關的人,能夠接觸到「死亡宣傳單」,但就動機來說,劉滿愛無疑是最大的。
她是劉大栓和魏美麗死亡後的受益人。
怎麼會?劉滿愛她見過,她相信劉滿愛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絕對不會做出因為錢而殺害雙親的事情。
祁平安不願意相信這點,所以她想儘快找到消失的畢山川,而就在這時,畢山川出現了!
畢山川戴著副眼鏡,斯斯文文的很是白淨,他的手裡拿著一個醫院的袋子,一進門,見到祁平安和許研遠先是震驚,再看到地上的屍體,嚇得癱倒在地上,袋子裡的藥品撒了一地。
「殺人啦!」畢山川的喊叫聲驚天動地,很快就引來了熟睡中的村民。
祁平安和許研遠還來不及詢問畢山川,就被堵在了屋裡,畢山川驚恐萬分地躲在後面,反倒讓一幫村民衝到了最前。
這些人都是畢山川的父老鄉親,只聽到畢山川的片面之言,根本不聽兩人的解釋。
祁平安眼見這幫人就要衝進來,連忙大喊道:「不要破壞現場!」
「都不許進來!」許研遠拿起屋外的掃帚,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前,他一把將祁平安護在身後,用氣勢鎮住了一大幫人,竟然就這麼對峙了好一會。
好在警察出警速度也很快,終於結束了這場誤會,但祁平安和許研遠免不了被帶去公安局問話。
西山市不比海洲市,許研遠和祁平安作為犯罪嫌疑人被切切實實審問了個遍,許研遠還是頭一次體會到坐在被審席的感受。
但許研遠也知道,他們兩人剛好出現在命案現場,而且本就是特意從海洲市奔著魏美麗去的,肯定會被列入重點懷疑對象。
因為怕影響公平性,許研遠沒有提起過自己刑偵顧問的身份,但自從電腦開始逐漸普及,公安局的聯網核查也開始逐漸應用起來,身份證一輸就知道了。
即便如此,許研遠和祁平安還是被從頭到腳好好審問了一番,兩人一放出來,就見到一個威嚴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許研遠站直了身子,開口喊了一聲:「爸。」
祁平安愣了愣,也下意識叫了聲「叔叔好」,可她分明看見男人身上穿的也是警服,而且是一花一國徽的廳級幹部。
許研遠的父親竟然是省級公安廳廳長!
西山市公安局局長站在一旁說道:「許局,按照您的指示,已經對這兩人好好審過查過了,沒有嫌疑。」
「嗯。」許正義臉色肅殺,眉間的川字紋緊鎖。
祁平安是第一次見到許研遠的父親,之前也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所以不禁多看了幾眼。
許正義身材也很高大,和許研遠長相確實很相似,如果許研遠穿上警服,應該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祁平安終於知道許研遠為什麼沒辦法如願成為一名警察了,因為近親迴避,註定了他無法圓夢。
這是一個公平的制度,但對許研遠何其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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