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單鵬的闡明,單飛只覺得心潮澎湃,如同面臨個全新的世界。
——在你的自世界裡,所有的一切本應無所差別,相互並存、無所妨礙?
等聽到單鵬這般說時,單飛激動道:「若世上如這般,無高下貴賤、平等而無差別,那無疑是極為美妙的世界。」
單鵬鼓勵道:「我等眼下還不能讓世上並無差別,可卻能讓自世界如此存在。」看到單飛滿是期待的目光,單鵬又道:「學識固可讓人圓熟規則,但墨守成規的學識只能將你束縛在規則之內。你已精熟六甲秘祝,但那不過是用你的精氣神識向外拓展,結果無非是成住壞空……」
單飛幡然醒悟道:「我明白了,用手足眼耳身運用六甲秘祝造就的空間極快就會崩壞,唯獨用神識向內開創的空間,才能近永恆的存在?」
單鵬欣慰的笑道:「你說的絲毫不錯。我當年以神識創類永恆空間,因為屬性相近,這才藉此發現了天之本源。我的自世界仍會被天之本源同化,不過我可以用自世界來緩衝天之本源的同化。」
單飛有些惘然,不解單鵬所言。比起單鵬的認知,他還是差了許多——單鵬能在女修之後滅四凶、治洪水、入龍宮天塔、發現天之本源,絕對是有他獨到的本事。
單鵬並不隱瞞,解釋道:「我那時以神識向內探尋創出自世界,既然是世界,就難免成住壞空,但成住壞空要有一定的過程,亦就是世俗所講的時間。」
單飛有些明白過來,「將軍的意思是……你在接近天之本源的時候,是在用自世界的循環來抵禦天之本源的同化?」
「正是如此!」
單鵬讚許道:「我的自世界崩壞難免,不過在崩壞前,我可以再次創建新的自世界繼續留在天之本源。這些年來,我對這個重建自世界一法更加的純熟,因此我的自世界在天之本源前、不但可以延長崩壞的過程,還能縮小天之本源的時間比例。」
「當初我和夜星沉所在眾妙之門下的空間,就是將軍所創的自世界?」單飛醒悟道。那個世界看起來簡單,實則是極為強悍的存在。如果用個比喻,單鵬所建的空間外是有極為強烈的腐蝕性,而單鵬卻能在那種惡劣的環境存在。
單飛明白這點後,立即知道單鵬的不得已,「將軍不能離開,因為只要你不在,那自世界很快就會崩壞,納入天之本源中?」
單鵬點頭道:「正是如此。我建立的自世界是個橋樑,可以讓想進入天之本源的人進入,亦隨時準備接引要出來的人。因此……」輕嘆一口氣,單鵬道:「單飛,我不能離開。你要知道,這數千年來,著實有不少人進入了天之本源,有人發誓一定要破解天之本源之秘,再度迴轉世間。我若離開,毀滅的不止我這兩千年來創建的通道,還有他們的努力!」
「他們發誓要再迴轉世間?」
單飛目光一亮,「這其中是不是有釋迦?」他記得釋迦在涅槃前有感傳法並不透徹,仍舊讓信徒無所適從,因此又對信徒說過——我會回來的,再來引導你們前往解脫之路。
而後世著名的蓮花生大士,傳聞就是釋迦借蓮花轉生在世間!不過那又是數百年之後的事情,因為天之本源的時間比例極為驚人……
單鵬微微點頭,「釋迦雖鼓勵世人解脫離世,不過仍舊牽掛世人的苦厄,他發誓一定要迴轉救世的。」
單飛沉思良久,「將軍,我如何能做到你這般?我知道我有些不自量力……」
單鵬搖頭道:「你有此念已是極好,如何會是不自量力?不過你要達到我這般進展,需要……比較漫長的時間。」
他不想打擊單飛的熱情,解釋道:「馬未來自和我聯絡後,得我傳授,一直在進行自世界的創建,他是最可能替代我的人。」
單飛暗想馬未來一輩子就為完成兩個目標,自己突然就想取代馬未來還是有些不切實際,「我知道要用神識向內開創空間,總有一日能如將軍般,可究竟如何去做……還是有些茫然。」
單鵬立即道:「向內開創空間,必須神識專注一境寂定不動。在心如止水、神識清明之境況,以意念內觀六甲秘祝。」
單飛微微點頭,很快屏住呼吸要達到單鵬所言的心如止水,可他知前路難揣、又是面臨個極新的世界,一時間哪能靜下心來?
單鵬並不叱責,聲音益發的低沉道:「六甲秘祝觀出後,自世界已現端倪,可你若無如實的智慧看破《繫辭》所言的外延認知,終究不過只能創建個如世俗般的崩壞世界。自世界之初,你需心存大小無礙、空間無礙,物無差別之心。稍有差別貴賤之分,你就會被世俗所迷,難免再建世俗的空間……」
露出欣慰的笑,單鵬又道:「這種世俗觀念極難破除,好在你本是睿智,又可用流年進行性空緣起的變化,已知緣起終空的道理,應能度過此關。不過你在創建自世界的過程中,一定要謹記——唯獨止觀雙運、定慧相融,你才能真正的開闢出屬於自己的正念空間!」
他聲音益發的低沉、卻極為有力的貫入單飛的腦海。
單飛不等單鵬說完,已經心如止水,完全不再留意眼前單鵬的影像已然變淡、消失不見。他只是盤膝的坐在那裡,好像死了般,但誰又知道他內在的世界著實有著翻天覆地的改變?
不知許久,單飛終於睜眼,伸手向前虛抓,翻腕間,手上已多了一朵將謝的桃花。
一切如魔術般!
單飛卻知這不是魔術,他根基雄厚,神識清明,早具備創建自世界的本錢,只是他一直沒有單鵬指點,這才不能進一步的突破。等他如單鵬所言,念及大小無別時,終於瞭然空間無礙不虛。一破解空間規則的束裹,他就看到了滿樹的桃花。
他不經意的伸手取了朵,驀地意識到他取的是黃河岸邊那桃花林里的一朵桃花,可他還是置身在黃河底的潛艇之內。
桃花仍開,伊人何在?
他痴痴的看著手上的那朵桃花,突然想起一個佛教典故。那典故說——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是時眾皆默然,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他那時看到這個典故,始終不解迦葉為何而笑?如今卻是若有所悟,這種真相的確很難用文字來表達,哪怕表達出來,反倒會被局限眼界的世俗之人認為是荒誕不羈。
釋迦早就明白這點,這才說出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之語,傳法時始終不立文字,教外別傳。唯有後人不解真意,反倒結集成典,卻自埋於尋章摘句中難以解脫。
迦葉笑的不是可得授釋迦的神通妙法,而是亦瞭然空間無礙的法則吧?
單飛嘴角亦帶絲淡淡的笑。他不是欣喜自身能力的突飛猛進,而是想起那桃花燦爛的三月,有個女子在他身前輕盈的走著。
他追隨那身影時的心境,就如眼下般淡然。
直到永遠。
花開花謝水自流。
春來春去日當頭。
單飛走入許都城的時候,正是芳菲落盡、日耀當頭的時節,明耀的陽光暖了本是微涼的春風,亦是喧囂了繁華的許都。
多年免於戰亂的許都城雖不如長安、洛陽般的規模宏擴,可卻是如今天底下最繁華的一個地方。
單飛拎著流年,無聲無息的進入許都。世上的喧鬧似和他無關,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沉靜的前行,那時候在想著一件事情——傳國玉璽是否到了許都?傳國玉璽到了許都後,恐怕隨即就會掀起一場權利的洗牌。
曹操敢接這玉璽,就敢殺了那些要借傳國玉璽興風作浪的人!
不過傳國玉璽一事終究事關國家機密,不是尋常人能夠知曉,他要想知道玉璽的消息,需要向上層的人物詢問才行。
他不關心玉璽會引發怎樣的權利震盪,卻不能不關注玉璽是否和巫咸有關。
正沉吟間,前方陣陣喧譁。
單飛遠眺,發現長街盡頭立著數人,衣飾著實華奢,而那幾人對面卻立著個衣著樸素的漢子。單飛一見到那漢子,心中極為喜悅,緩緩走了過去。
那華貴的數人中,有人大聲道:「都亭侯如何這般客氣?丁某這般盛情相邀,都亭侯竟然一口回絕?難道定要三公子前來相請,都亭侯才肯賞臉嗎?」
有百姓竊竊私語道:「都亭侯是哪個?如何能勞煩丁先生來請?」
有人問道:「丁先生又是哪個?」
更有人不屑道:「丁先生是哪個你都不知道,那可是司空三公子座下的要人。司空權傾天下,三公子妙才無雙,丁先生能得三公子器重,本事自是極好的。」
旁邊又有人道:「丁先生再是有本事,不是還得請都亭侯赴宴?你們居然不知道都亭侯是誰嗎?」
眾人虛心問道:「他是哪個?」
先前那人很是驕傲道:「都亭侯就是張將軍,亦就是在一年前大破烏桓,斬單于蹋頓於陣前的張遼張文遠!」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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