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邈面色鐵青地站在謝微房門口,裡頭的丫頭戰戰兢兢地出來跪在地上。
&公爺……大小姐的藥……實在是……吃了不頂用啊……」
已經是第三次了。
今天已經服了三次藥,但是謝微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呼吸越來越弱。
謝邈緊緊攥了攥拳頭,「柳昶,再去宮裡。」
侍衛愣了愣,「爺…>
宮裡也不能如此任由他頻繁出入吧。
要是有用,大小姐也不會如此了。
謝邈俊秀的面目此刻有些扭曲,「為什麼會不管用……明明……明明沒有錯……」
柳昶心驚,回道:「爺,不如再請個大夫來給大小姐瞧瞧……」
金陵還有哪個大夫還敢來鎮國公府給謝微看病?
從十年前就沒有這樣的大夫了。
謝邈倏然轉身,柳昶看見主子的神色恢復了平靜,瓷般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一層冷光,眼神更是冰涼。
&蘇太師府里,請蘇三小姐。」
柳昶以為自己聽錯了,蘇三小姐?
謝邈看了他一眼,「快去。」
柳昶領命,心道主子真是病急亂投醫了,這麼一個小姑娘的胡言亂語也信。
蘇容意在房裡看書,是一些醫術,上面各種藥材名字瞧得她頭疼,她心想醫術一門果真博大精深,她連半桶水恐怕都算不上。
要是宋承韜在這裡就好了,他算是自己的師兄,宋叔把醫術教給了他,其餘的本事教給了自己,她小時候還經常欺負宋承韜不會武功,把他收拾地哭鼻子。
現在想想,光是學會醫術就夠了,其餘的,又有什麼大用處。
鑒秋開開心心地進來。
蘇容意往她手裡看了一眼,「你這抱著的是什麼?」
鑒秋道:「管咱們小廚房的奚大娘家的母狗生了小狗,在瓜棚那裡搭了窩,您瞧,多可愛啊,胖乎乎的。」
蘇容意看了她懷裡毛絨絨圓滾滾的小奶狗一眼,「你這樣把它抱出來,母狗沒看見?」
鑒秋笑說:「我就是抱出來玩玩,給您看看,奚大娘不知道,嘿嘿,瞧完我就放回去。」
她懷裡的小狗嗚嗚叫了幾聲,十分可愛,胖胖的頭往鑒秋懷裡拱了拱,她更捨不得放下了。
蘇容意搖頭道:「你把它抱出來,母狗見它沾了生人的氣息,恐怕不肯再要它了。」
鑒秋呆呆的,「那怎麼辦。」
&怎麼辦,你做它的娘親就是了。」
幸好這院子裡她做主,丫頭們養只小狗也沒什麼,只是若它長得太大,恐怕還是只能交還給奚大娘。
鑒秋又有些憂傷,「奴婢沒有奶水給它吃……」
蘇容意笑了,「你去找奚大娘,兌點牛乳給它,你瞧它都餓得直叫了,快些去,別弄死它了。」
鑒秋立刻心疼地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嘴裡道:「別急別急,姐姐這就給你找吃的去。」
幾個丫頭比蘇容意想的還對這個小傢伙上心,又是做窩,又是給它找吃的,針線好的忍冬還要給它縫衣服穿,連什麼花樣都要討論半天,幾個人還要蘇容意來給它取名字。
蘇容意看了這奶黃色的小傢伙一眼,「就叫小黃吧。」
她在西北的愛駒小紅,就是因為毛色紅,才叫了小紅。
鑒秋好像有些失望,覺得這名字太隨便了,「小姐,這些小狗都叫阿福,旺財,小黃的……咱們不能取個好聽點的?」
&麼講究?」蘇容意笑道,「那你說叫什麼好。」
還沒討論出個結果來,白旭卻上|門來了。
鑒秋喜道:「讓大表少爺幫咱們起吧。」說罷抱著小狗噔噔噔去接他。
這丫頭倒是對白旭印象挺好的,誰讓白旭送來的吃食都進了她的肚子。
&我起名字?」白旭覺得很好笑。
他看著鑒秋閃亮亮的眼睛,問道:「這小傢伙是公是母?」
鑒秋毫不避諱地當著他的面把小狗翻過來,去摸摸它的肚皮,小傢伙有點難受,翻滾了幾下發出有些委屈的嗚咽聲。
白旭看得很尷尬。
鑒秋瞭然一笑,「是只小母狗呢。」
白旭說:「那叫做希言好不好。」
鑒秋立刻大大地點頭,覺得這名字十分好聽,是夕顏?還是昔顏?真是比她的名字還好聽呢。
「『希言自然』,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蘇容意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門口。
他這是在勸自己修己身,勿多言。
白旭對她微微一笑。
蘇容意朝外頭看了一眼,「是鎮國公府來人了?」
白旭知道她很聰明,點頭笑說:「被大太太請到上房說話了,我還以為表妹會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沒想到挺自在的。」
說著他還去揉了揉希言胖胖的腦袋,這小傢伙竟在他手掌里蹭了兩蹭。
蘇容意道:「表哥進來喝茶吧。」
白旭本來想來幫她出出主意的,不過看她的樣子,安之若素的,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
不多時,就有人請蘇容意去上房說話。
蘇容意連衣服都不準備換,就告訴來人:「請大太太見諒,我今日身體不適。」
面色紅潤,神采奕奕的,身體不適?
傳話的婆子臉上一僵,心想她這是拿架子呢,立刻道:「是鎮國公府來的媽媽想見小姐。」
&國公府啊?」蘇容意佯裝吃驚,「那請您過去回話,我不止是今日,我明日、後日、大後日,身體都很不適。」
白旭低頭微笑。那婆子臉色鐵青。
&國公府和二姐姐有親,卻要見我,這算什麼道理,要是想請我過府,那就更滑稽了,你回去仔細問問,是個什麼說法?」
那婆子僵著臉說:「他們想請您去給謝大小姐看看病……」
&病?」蘇容意放下茶杯,冷笑道:「是了,既是看病,怎麼通過一個內宅婦人來請,我是醫者,能救命的,鎮國公就拿出這點禮數?」
那婆子說不出話來。
蘇容意繼續道:「想讓我去治病,就拿出點誠意來,你回去告訴鎮國公府的人,從前他們延醫問藥是什麼規矩,必須對我也是什麼規矩。」
那婆子見她這麼囂張也懶得勸,黑著臉就要回去。
&來,」蘇容意又繼續,「鎮國公府的人要是生氣,你就問問他們,這幾日謝大小姐是不是已經連粥米都進不了了。」
她不是關心謝微,只是炫耀一下自己對她病情的了解罷了。
還真是一點都不饒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