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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銘。」孟瑤再也忍不住,拿著電話,「嗚」地哭出了聲,「凌子銘,你究竟想要怎麼樣……」一時間,她哭得泣不成聲,不住地抽噎著,「我已經放下了,我都不追究了,你為什麼還要讓我放不下……」
她近乎語無倫次,使得電話那端的男人似乎真的著急了,「乖,別哭,你現在在哪,在你媽那嗎?我馬上就過去。」
「不,你把日記本還給我。」孟瑤依然執拗著那個日記本,邊哭邊喊。
「哪有什麼日記本。」男人真不愧是位好演員,那反問的腔調,竟然是那麼無辜。
孟瑤搖著頭,心裡無處不悲涼,一直凉到四肢百骸,「你不要和我裝了,你爸爸,凌懷青的日記本,你敢說不是你讓保姆偷走的嗎?」
「我爸爸的日記本……。」那端重複著這句話,沉吟著,然後突然反問,語氣微涼:「那我問你,我爸爸的日記本,為什麼會到了你手裡?」
孟瑤如此一聽,心更加沉了下去,果真是他拿的啊,如果他心裡沒有鬼,為什麼會拿走日記本?那天帶著衣服來這裡他就試圖翻那裡面的書,沒機會就讓保姆偷走了,難道父親真的是他……是他……。
孟瑤怎麼也不敢將那兩個字與這個男人聯繫在一起,瞬間身子軟綿綿,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掏空了,腦子裡也混沌一片。
「小瑤,小瑤……」
手機里的聲音還在繼續,而手機已經從孟瑤的手裡滑了出去。
孟瑤恍惚間聽到母親聲嘶力竭的呼喊,喊她的名字,還有父親似乎從空山遠古外飄蕩而來的聲響,他一身是血,怒聲控訴她:小瑤,你竟然愛上了你的殺父仇人,你對得起我嗎?你對得起一直疼愛你的父親嗎?
孟瑤不住地哭著,面對父親,捂著臉,真的無言以對……
好一頓折騰,她醒來時,發現母親和保姆驚慌無措的臉,保姆的手還掐在她的人中上。
孟瑤渾身無力,冷冷地看了看她,保姆趕忙鬆開了手。而母親只抱著她一個勁兒地哭,泣不成聲地重複著,「小瑤,你別嚇媽媽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
孟瑤拍著母親的手,知道自己剛才可能是急火攻心,暈過去了,她的血壓一直低,暈一下倒也沒什麼,只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如果凌子銘不拿走這本書,她還能給他找各種理由自欺欺人,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而且這個混蛋,原來真的一直在耍她,他的姐姐從來都沒有說錯,就是自己傻,居然以為他愛她,還懷上了他的孩子,準備原諒他,可他卻一直就在防備著她,這下可好,最有力的證據也被他拿走了。
不行,必須得拿回來,此刻的孟瑤心心念念只有這一個想法,拿回來就告他。
可是該怎麼再拿回來?
硬碰硬顯然不行,他從來不吃這一套。那麼,孟瑤想起了肚子裡的「孩子」,也許可以拿這個「孩子」來威脅他……
孟瑤思索著,隨即又被她否定了。都到這時候了,一個未成形的孩子對於他來說,肯定連個屁都不是。
也許,也只能曲意順著他,假裝自己不再追究,等他放鬆警惕了,再把證據偷回來。
正這麼胡思亂想間,篤篤的門鈴在響,一聲緊似一聲。
「媽,你去給他開門。」孟瑤強撐著坐了起來,發現保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了,而自己身上又一點勁都沒有。
母親抹著眼淚,走了出去。孟瑤順了順自己的頭髮,斂了斂身上的衣裙,端端正正地坐好,告誡自己:現在一定要忍住脾氣,不能和他對著幹。
片刻後,凌子銘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推門時,甚至都帶了一陣風。
「保姆呢?」他進來,首先問的是這句話。
孟瑤冷笑一聲,「畏罪潛逃了。」
凌子銘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走到她身邊,臉色變得柔和下來,伸出手似要摸摸她的頭髮,孟瑤厭惡地躲開了去。
男人的手不自然地收回,低低地說了一句:「你的臉色很難看,等一下陪你去醫院。」說話間,他拿出手機翻找起來。
一旁的母親再也忍不住,蹭蹭地走到他身邊,手指點著他:「凌子銘,你拿了我們小瑤的日記本,你快還給她,小瑤剛才都氣得暈過去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男孩子一點都不懂得心疼人……。」
「媽,你先出去吧,我和她有話說。」孟瑤給母親施了一個眼色,母親還想說些什麼,似乎又怕女兒不高興,點了點頭,看了凌子銘一眼,「我女兒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
凌子銘就這麼被老太太點著手指頭指責著,他卻無動於衷,仿佛老太太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只是一臉凝重地撥出一串號碼,拿著手機放在耳邊聽著。
孟瑤靜靜地觀察他,看他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麼,而手機里也只響著鈴聲,半天無人應答。
凌子銘閉緊了雙唇,隨即把手機揣到了褲兜里。
在孟瑤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突然一把將她抱起來就往出走。
「你幹什麼呀?」孟瑤都驚呆了。
「去醫院。」男人粗聲粗氣地答著,並扭頭看了老太太一眼,「阿姨,你也跟著我走吧!」
「我不去。」孟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拼命地捶他的胸膛,胡亂掙扎著,卻根本無濟於事,轉而又改為掐他的胳膊,掐他的腰,他也沒反應,只是抱著她踢開了門。
「那就回家。」男人根本不為所動,抱著她就踢開了門。
母親也慌了,跟在後面試圖抓住他,到了門口,包括司機三個人都在外面候著,一路像封鎖戒嚴一樣,阻止別人上電梯,就這麼著,孟瑤被他抱進了車,老太太也被保鏢擋著上了另一輛車。
路人都怔住了,紛紛議論:「那好像是凌子銘吧,被抱著的好像是孟瑤?」
很多路人都拍了照片,凌子銘也無所謂。
坐在車裡,孟瑤反倒安靜下來,看看男人那沉鬱緊繃猶如冰雕的臉色,實在是要忍不住反問他,「怎麼?你想把我囚禁起來嗎?」
男人轉過身來看著她,眉毛一揚,嘴邊牽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對,如果能把你囚起來的話,我絕對會這麼做。」
孟瑤強忍著,才沒有打他一記耳光。此時她恨透了這個男人,但是她現在還不能惹怒他。
孟瑤長長地做了幾次深呼吸,才穩住自己,「筆記本你看了是吧,我已經跟你說了,我不會再追究的,我依然願意和你在一起。」
「哦?」男人點了點頭,旋即一笑,拿起她緊攥著拳頭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給她掰開,悠悠地說道:「做出這個決定似乎對你很難啊,不過,我知道你會這麼做的。」說著,在她的手上輕輕吻了一下,「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一個筆記本而已,何況你現在又懷上了我的孩子。」
孟瑤的手又止不住要攥起來,渾身都是僵硬的。
他卻不斷地摩挲著她的手心,似乎在讓她放鬆,同時在她耳邊低語,「我猜你是前兩天趁我睡覺的時候拿走的是不是?這證明你還是不死心要調查這件事,利用了我對你的信任,我挺難過的。」
他的聲音里似乎瀰漫著悲傷,孟瑤不由怔了怔,同時想起,他可是一名演員,她的心又漸漸冷了下來。
「那我以後不那麼幹了。」孟瑤試圖找到最真誠的聲音,甚至想要給他一個笑臉,卻笑比哭還難看,聲音也乾澀,「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兩個人都有孩子了,我現在只想和你在一起,日記本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你拿回去就拿回去吧,你……」孟瑤突然看見他嘴邊淡淡的嘲諷,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話。
孟瑤一急,反握住了他的手,「子銘,我是說真的,我真的不追究了,日記本里說的也不清楚,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幹那種事。」
「干哪種事?」男人定定地看著她,眼裡沒有一絲溫度,孟瑤感覺,他如此強硬的態度仿佛是在警告她:你現在連證據都沒了,還敢說出我是撞你父親的兇手嗎?
孟瑤擔心打草驚蛇,立即乾笑了一聲,「你沒幹什麼事,就是一個日記本而已,什麼都證明不了……」
「日記本我已經燒了。」男人突然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句,然後靜靜地帶著研判的目光看著她的反應。
他的目光似針,犀利地仿佛要刺進她內心最深處。
剎那間,孟瑤覺得自己的呼吸似要停滯了,血液也被凍結,渾身都感覺到冷,那呼不出去的濁氣堪堪要把她撐破,她的手指緊緊摳在他手掌的肉里,「你混蛋。」孟瑤終於喘出一口氣,歇斯底里地爆發了,隨即拳頭像雨點般打在他的身上。
男人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目光遽冷,聲音如冰:「你不是說不追究了嗎?那為什麼還要發這麼大的脾氣,是騙我的,是吧!」
孟瑤緊閉著雙唇,眼神如熾,死死盯著他,他的臉色沉肅,似乎也要怒氣勃發。
他居然還生氣,真是可笑,他生氣什麼,生氣她騙了他嗎?
對,她就是要騙他,騙死他。這個證據被毀了,那她就再找別的證據,凌懷青不是要回來了嗎?也許可以從他入手,這件事對他一定是個夢魘,是他內心的煎熬,要不然他也不會因為他的兒子和她在一起,而這麼著急回國。
孟瑤思維快速轉動著。
兩人對峙了半天,誰也不說話,就那麼雙手緊緊地握著,就那麼四目一眨不眨地相對。
想通了,孟瑤的神色漸漸放緩,眼皮不住地顫動,「我……」她開了口,「你放開我,我的手快被你捏斷了。」
女人示弱,永遠是對付男人最好的武器。
果然,凌子銘把她的手放了下來,但依然神情緊繃,臉色陰沉,「小瑤,你收手吧。」他似是警告,轉身靠在了椅背上,目光無焦,望著前方,那突起的眉骨似玄鐵一般冷硬,嵌在眼窩裡的雙眸半天都不動一下,仿佛在思考,或者,根本就懶得再和孟瑤說話。
這就是這個男人的本性,無情而冷酷,精明而善變,什麼撒嬌賣萌,什麼柔情似水,什麼體貼關心,統統都是他的偽裝,原本他就是要想盡一切辦法,控制住她,給她洗腦,甚至讓她愛上他,讓她懷上孩子,從而讓她打消繼續調查父親的死因。
一定是這樣的,孟瑤心裡不住翻騰,終於弄明白他對她的柔情蜜意,死纏爛打所謂何故。
可是,他必定低估了她的演技,現在,她就要好好地陪他演一齣戲,然後把他雙手送到監獄裡去,這次,她決不再手軟。
她努力地調試著自己的心情,把心裡不斷上竄的怒火拼命地壓下去。
「子銘,我不追究了。」孟瑤再一次重申,並將自己的手主動放在他緊貼著膝蓋處的大手上,此刻他手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微涼,一如他臉上冷清的神色,他突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回過頭,認認真真地反問她:「真的嗎?」
孟瑤努力地演下去,點了點頭:「嗯,真的,有了孩子後,我想了很多。就如你說的,過去的事情都是上輩的恩怨,我們還要好好的生活,我……我本來是想把那個日記本,再放回書房的,沒想到你竟然安排保姆,連我母親都監視,所以我很生氣。其實,那日記本燒不燒都無所謂。」
「嗯,那就好,希望你心口如一。」凌子銘慢慢地說著,拿起孟瑤的手放在他的嘴邊吻了一下,「以後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說完,他再也沒了言語,疲憊地靠在了座位上。
不知不覺,車子駛進了馨泰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