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別的地方都要錢。我看這個地方能將就著住,所以就在這裡住幾天。」聽見江炎的話老人點點頭說道。
「那...」江炎強迫自己壓下心裡的怒火,「那您兒子,就不管您?」
「他...他不知道的!」老人聲音有些哽咽。
「您來這裡,他不知道?」江炎鬧不明白了,「您不是來看他的嗎?」
「是啊!小伙子你就別問了,老婆子謝謝你好心送我回來!」老人似乎不願多說這個話題。
見老人不願說,江炎也沒有強迫。他掏出自己的錢包拿出裡邊的幾千塊錢遞給老人:「我不知道您有什麼苦衷,但看著您這麼大歲數了還要撿廢品養活自己,還要住在這樣的地方,我心裡真挺不好受的。我這裡還有些錢,您先拿著......」
江炎還沒說完,老人打斷了江炎的話:「小伙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老婆子還有手還有腳,還能養活自己,所以老婆子不需要施捨,你還是拿回去吧!」
聽老人說的堅定,江炎也知道了老人不希望別人的施捨,但他又真心想幫助老人。
看了看放在一邊的廢品,江炎說道:「我買您的廢品,這些錢您收下!」
「這些廢品哪用得到這麼多錢啊!況且你買了我的廢品也沒用!我不賣!」老人依舊拒絕。
「那咱就算算這些廢品值多少錢我給您多少,您之後的廢品我也都收了。至於我買了幹嘛?您放心,我不會虧了的,我可以再賣給廢品回收站,不會賠錢。」江炎沒有放棄。
「唉,小伙子,你是個好人啊!」看著江炎的堅持,老人點點頭說道。
在離開老人的「家」後,江炎感覺心裡悶悶的,他覺得心中有好多話不吐不快。
「此刻江炎的心情是沉痛的,我不知道要用怎樣的話來表達我的內心。她,一個六十歲的老人,在這樣的天氣每天外出撿廢品,扛著幾十斤重的廢品走五公里去交易,只為了換來一天的生活費;她,剛剛六十歲,卻被苦難的生活壓迫的像八十歲的面容。」
「她不遠千里從湖南來京城看自己的兒子。但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來到京城三個月都是一個人住在一所即將拆遷的危房裡,每天靠撿廢品為生。從老人的語氣中我聽得出他對自己的兒子的那種驕傲,但我不知道老人的兒子,你在做什麼,你有什麼理由讓生你養你的老母親過著這樣苦難的生活。」
「臨走時,江炎想給她一些錢讓她不要再住在那所危房,讓她不要再去撿廢品,哪怕只是停兩個月,過去這段炎熱的夏天也好啊!但即便生活如此的苦難,她依然有自己的堅持,她說她有手有腳,不需要施捨。」
「在這裡,江炎呼籲看到的人們,她不需要錢財的施捨,她不需要憐憫的同情。但作為一個還有著良知的人,請你們在力所能及時給她一些幫助吧!哪怕附近的人往她門前放一些無用的廢品,哪怕路上的人幫她背一里路的口袋!」
「她太不容易了,那個我不知道姓名的人,作為她為之驕傲的兒子,看到她過著這樣的生活,你怎麼忍心?」
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的江炎在微博上發了長長的一段,很多人看到了這條微博,儘管不知真假,但並不影響眾人的討論。
「如果這是真的,那老人的兒子簡直太不是東西了!那可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啊!」
「真佩服這個老人啊!明明生活如此艱難,還能有這樣的風骨!」
「支持江炎,大家在力所能及的時候,請給這個堅強的老人一些幫助吧!」
「傻逼江炎,拿這樣一個老人來炒作自己,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就是!人家怎麼樣管你屁事,用得到你來瞎操心?或許人家就喜歡受罪呢,你管呢?除了譁眾取寵,你就不會點別的嗎?」
「樓上倆傻逼回家吃翔吧!別出來亂咬人!」
「我草你媽-的倆傻逼,自己沒有同情心也請別丟了做人的底線好嗎?非要讓大家都知道你們不是人嗎?」
「我不明白,對於江炎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每次他做什麼都會有那麼些人站出來指責他、反對他、唱衰他呢?他做的哪一件事是錯的?哪一件事是違背道德良心的?
他一直在踏踏實實安安靜靜的用心做事,但似乎無論他做什麼總有些人看他不順眼!
一開始,雖然會為他鳴不平,但對於這個人我確實談不上有多喜歡的。我只是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去看待,像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總是找各種理由抨擊他一樣,之前我也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他,明明在他身上有著那麼多的缺點。
但現在,我明白了。大概是因為,他不曾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卻依然能夠善待這個世界吧!
這樣一個人,讓我們如何能不喜歡?從今以後路轉粉!」
對於江炎的這條微博,眾人褒貶不一,有贊他的,有罵他的。對於這些,他都沒有在意。
躺在床上,江炎想了很多。這一夜,他失眠了!
第二天天剛亮,江炎就起來洗漱完畢出了門。儘管失眠一夜,儘管心裡很亂,他卻沒忘了今天要送房東阿姨離開。
但當他敲響房東阿姨的家門時,卻沒有任何回應。拿鑰匙打開門看到裡邊沒人時,儘管心情不好,江炎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了:「嘿!這房東阿姨!還玩不告而別,不就是出門幾天嗎?就跟誰會傷心似的!」
「得!不用我送也省了!最不喜歡的就是給人送行了!唉!人生自古傷離別啊!」自言自語了幾句,江炎轉身關門出去了。
先是打車到了停車場開上了自己的車,心裡思緒有些紛亂的江炎開著車昌平區而去。
半小時後,江炎把車停在了烈士陵園前,拿起路上買的花和酒走了進去。
每當江炎心情不好感到煩悶又不想和人交流時他都會來這裡,這個習慣已經三年多了。
在這裡,躺著他的兄弟!
五年前,剛剛來到京城的江炎找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份兼職工作。發工資的那天,拿到自己掙得第一筆錢即便是深夜江炎依然很興奮。
有句老話叫樂極生悲,在離學校不遠的一條小巷子裡江炎也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了劫匪。
當時的江炎可沒有現在的本事,誓死捍衛自己的工資的不小心拔下了劫匪面巾的江炎沒有注意到劫匪眼中的凶光。好在在那把匕首扎進自己心臟之前,一名路過的武警戰士聽到動靜趕來救了自己。
也是事後江炎才知道拿命劫匪時一名在逃的殺人犯,得知自己真的差點丟了小命,江炎對自己的救命恩人自然非常感激。
之後一來二去,江炎跟這個叫做王鐵柱的救命恩人慢慢的熟了,他大自己十幾歲,是家中的獨子。從小沒有父親的他由母親一人撫養長大。
王鐵柱很爭氣,大學考到了京城的軍校,畢業後成為了一名武警戰士,沒幾年就成為了一名軍官。
三年前,帶隊執行一次危險任務的王鐵柱犧牲了,得到消息的江炎一個人在王鐵柱的墓前坐了很久。他想過幫他照顧他的老母親,但一來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母親的消息,自己也去過王鐵柱所在的武警部隊,但人微言輕的自己根本沒有得到想要的消息。二來當時的自己也沒有那個能力,所以江炎也就擱置下了這個想法。
現在,昨晚遇到的老人再次勾起了江炎的心事,所以,他再次來到了這裡。
「老王!我又來了!」把花放在王鐵柱墓前,江炎倒了兩杯酒坐在了地上,「老王!有很多話我不敢跟別人說,只能跑到這裡跟你說,你可別嫌我煩啊!」
喝了口酒,江炎把另一杯倒在了王鐵柱的墓前:「昨天,我遇到了一個老人。看到她,我就想起來咱媽了!老王你放心啊,我說過你走了,咱媽就由我照顧了!我這人雖然好吹牛逼,但辦事還是靠譜的!」
江炎一個人坐在王鐵柱墓前,仿佛兩人正坐在桌前喝酒閒話一樣:「老王啊!不是兄弟不辦事,當初我也去部隊了,但沒問出咱媽的消息被趕了出來。我知道這事你一直惦記著,你放心,明天,明天我就動身去打探。現在我有本事了,等查出來我就把咱媽接過來!」
一邊說著,江炎又往墓前倒了一杯酒:「來,你喝!兄弟就被陪著你喝了,開車來的!我知道你個酒鬼沒事時就好這一口!」
「我就不明白了!這人跟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你說就我昨天遇上的那老人,他那兒子得多混蛋啊讓他一個人過這樣的生活......」江炎正說著呢,身後冷不丁的傳出來一個聲音。
「我兒子不是那樣的,他也想孝順我。他...他只是做不到了!」被嚇得一身冷汗的江炎聽到這熟悉的哽咽聲回過了頭,見到昨晚的那個老人站在自己身後,眼中噙著淚水。
「是您?您是老王的母親?」江炎一臉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