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是下午五點半放學的,然後我還在學校飯堂那邊幫忙,給孩子們分飯菜的,我自己吃完飯是在晚上的七點左右,這時候我走到宿舍樓,有個女孩子說晾曬在外面的鞋子不見了一隻,我還幫她找來著。」
李玉玲帶著葉限在教會女校的校園裡走。
關於李玉玲的不在場證明葉限在武秘書那已經看過記錄了。七點多時候她在學校的宿舍門口幫人找鞋子,這間學校在晚上八點多左右就關閉大門,宿舍大門也關閉,李玉玲如果此刻溜出去,就沒法再進來,可是第二天早上六點她是準時打開宿舍大門的,而宿舍大門是在裡面鎖上的,這個有幾個早上等著出門早讀的女學生可以作證。
這樣看來,李玉玲在宿舍關門後在翻越學校圍牆跑出去殺人的可能性不大。
葉限特意和她從學校一直走向出命案的那間公寓。
走了一個多小時,李玉玲氣喘吁吁,跟不上葉限的步子,她走的腳疼,扶著道旁的梧桐樹為難地說:「葉小姐,能不能休息一下,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葉限看她滿頭大汗不像是作偽,笑道:「就你這體力,學校那麼高的牆應該是翻不過來的。」李玉玲這才知道原來葉限是在試探她,她站在那長長出了幾口氣,才說道:「葉小姐,要是有那種手段能耐,也不會被困在那個家裡受這麼久的氣了。我前頭那個男人,捧戲子抽大煙,還打我,我是一直沒娘家做主,直到快被打死了,才被接回去,我要是能翻牆,也不會便宜那男人。」
葉限嘆口氣:「你已經離開了那牢籠,以後要好好的才是。」
走了一會,兩個人決定到路邊咖啡廳坐會休息下。
剛進去就聽著有人喊道:「李小姐!」
聲音有些驚喜。
李玉玲轉過身,淡漠地點點頭:「方先生,節哀順變。」
葉限的看了看兩人,男的明顯有些窘迫,李玉玲則是隱隱帶著憤怒,猜到這男子一定就是方國富了。
「真巧。」方國富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
李玉玲冷笑:「是夠巧的,方先生沒想到出門能遇到犯罪嫌疑人吧?」
「李小姐,是我不對,警察那邊已經和我說了,當時你是沒有作案時間的,一切和你無關,都是我對不起你。」他低下頭去,葉限笑道:「方先生是吧?我是玉玲姐的表妹,怎麼,方先生在這等人?」
方國富有點不安,偷偷地看了李玉玲一眼,嗯了一聲。
這時咖啡廳的門響了,一個女子走進來,方國富看到那女子,臉上表情有些變化,葉限問:「這就是方先生要等的人?」
李玉玲後悔進入這家咖啡廳,這店就在陳淑儀遇害公寓附近,她早該想到也許會遇到方國富的,他就是自己的恥辱,當初怎麼豬油蒙心竟然想去給這個人做外室呢?她拉著葉限道:「葉……表妹,我們走。」
進門的女人已經繞過來了,看到李玉玲微微一愣,接著嘴巴誇張地張成一個o型:「李小姐,你可知道,陳小姐出事了啊,太慘了,我聽警察講,她被人砍了八刀,八刀呀!哎喲,那得多疼啊。」
這女人聲音很大,咖啡廳其他的客人都望向這邊,李玉玲壓低聲音道:「孟太太,我還有事,改天去你那做頭髮。」
說著拉著葉限就要走。
葉限卻索性坐到方國富對面,不客氣地拿起方國富放在桌上的煙,看了一眼道:「哎,這裡不能吸菸,麻煩。」
方國富看看李玉玲又看看那位孟太太,臉上有點尷尬。葉限則大大方方拍著椅子道:「表姐你坐啊,反正我們也要坐一會,不如就拼一桌,熱熱鬧鬧多好。」
說完又熱情地拉著孟太太:「孟太太對吧?聽表姐的意思,你是開美髮店的?」
「對的呀,小姐,你要不要做頭髮?改天叫李小姐帶你過去,保管滿意,以後小姐有生意給我介紹呀。」
孟太太說起自己的生意經,滔滔不絕。
葉限點點頭:「好的好的,怎麼今天……是和方先生約會嗎?」
方國富嚇得急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是孟太太說淑儀……」
他說到淑儀這個名字,急忙瞟了李小姐一眼,李小姐坐在那一動不動面無表情。
「是陳小姐有一些東西在我那店裡放著,我想還給方先生,左右是個念想了。」
孟太太解釋道。
「咦,那也該給林先生分點啊,他們可好幾年了呢。」葉限討厭方國富,對他一點都不客氣。
方國富臉色很難看,孟太太笑道:「這風流官司我是管不了的,就讓方先生和林先生自己去打吧。」
原來這孟太太開著一家燙頭的店,專門給有錢的小姐太太燙髮梳頭,李玉玲和陳淑儀是那店裡的客人,尤其陳淑儀,之前跟著林先生很有錢,總去做頭髮,還將自己的一些化妝品放在那裡。
「真是想不到,陳小姐還那麼年輕。」說起陳淑儀的死,孟太太唏噓不已。
方國富如坐針氈,拿過孟太太遞過來的布包站起來說道:「我才想到還有點生意上的事,我先走了,嗯,你們隨便坐,隨便點啊,我請客。」
說著招手叫侍者過來,掏出幾張鈔票,逃也似的匆匆走了。
孟太太看著方國富的背影道:「方先生這是怎麼了?慌慌張張的。」「許是心裡有鬼吧。」李玉玲沒好氣地說。
「鬼有什麼可怕的,李小姐我和你講哦,其實活人才可怕呢,人死了,就是一堆爛肉,怕什麼。」孟太太說話高聲大氣,和她人高馬大的形象很相符。
「孟太太,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李玉玲不想和她再廢話,拉著葉限就要走。
葉限本來想再問幾句,此刻也只好站起身。
「這就走啊,李小姐,哪天帶這位小姐去啊,這位小姐的頭髮都燙壞了,在我那好好收拾一下絕對漂亮。」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葉限氣呼呼地走出咖啡廳,跺腳道:「這人嘴巴真討厭,不會說話。」
李玉玲道:「所以我就很懶得理她,你是不曉得,過去陳淑儀帶我去做頭髮,這女人的態度啊,對陳淑儀那個討好諂媚的,在我這裡就當窮癟三對付,這些外地鄉下人,最討厭了。」
「怎麼,孟太太不是本地人嗎?」
「當然不是,聽說是什麼徽州那邊來討生活的,也不知哪裡學來的手藝,馬馬虎虎的還好,加上人熱情一些,在一些小姐太太那邊吃得開。」
「她家孟先生是做什麼的?」
葉限對這個孟太太有點感興趣。
「天曉得有沒有孟先生這個人,一直都叫她孟太太,也不知道到底是先生姓孟,還是她自己姓孟,這個人不曉得什麼來頭的。」
「咦,你們那麼熟悉,她連陳淑儀跟了方先生都知道,竟然自己的底細卻滴水不漏,這女人很厲害啊。」
「陳淑儀巴上方國富,總比矮冬瓜老林好,她大概是四處吹牛來著,不過看孟太太這表現,似乎陳淑儀還算要點臉面沒把我們之間的事情說出去,若是被人知道我還想下海撈生活,真是臉都沒地放了呢。」李玉玲大有劫後餘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