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兒谷。
風和日麗,景色怡人。
居住此間的幾位修士沒了靜修的心思,各自徜徉在旖旎的春色之中。
文桂,與兩個俊美的少年坐在草叢間,或是在指點修行之法,卻不時聽他在得意大笑;郭軒與盛懷子,一個與妙齡女子在並肩漫步,一個陪著少女在欣賞綻放的野花,均是數百上千歲的人物,此時猶如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時節,各自面帶笑容而神采飛揚。
於野,同樣有人陪伴。
他坐在洞口前的石頭上,身旁站著一位女子,十五六歲的光景,雖然粗布衣裙,卻容貌嬌美,且兩眼帶著仰慕之色衝著他痴痴端詳。
他卻只管抬頭看天,臉色透著冷漠。
「於頭領,族老命我前來侍奉,緣何不理不睬,莫非芙蓉醜陋」
許久不得理會,女子有些不安。她自稱芙蓉,倒也貌美如花。
「我不用侍奉,去吧!」
於野淡淡說道。
「於頭領若是不喜,換一位姐姐前來」
芙蓉話語輕柔,神態楚楚可憐。
「哼!」
於野臉色一沉,卻又不忍衝著一個女子發火。他冷哼了一聲,衝著谷外喝道:「老狐——」
「於頭領,有何吩咐」
谷外跑來一位老者,正是邛山。
於野頓時提高嗓門,叱道:「我敬你家族老為長者,他卻屢屢欺我,如今又以酒色亂我心智,逼我翻臉不成?」
芙蓉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後退。
邛山急忙搖頭,道:「不敢、不敢,族老絕無此意!」
「你家的族老沒有此意,那三位高人怎會沉迷於溫柔之鄉?嘿,你瞧瞧——」
於野怒極生笑,抬手指向文桂、郭軒與盛懷子,道:「一個個道心堅忍之輩,如今已然樂不思仙了,莫非想要我等拜入狐族,在此逍遙一生啊?」
「這個」
邛山未及辯解,便被打斷——
「夠了!」
於野拂袖起身,道:「帶著你的狐男狐女遠離此地,滾——」
「嗯嗯」
邛山不敢質疑,急忙擺了擺手。
芙蓉與幾位狐族的男女慌慌張張逃出了山谷。
郭軒與盛懷子始料不及,倍感失落。文桂更是惱羞成怒地沖了過來,嚷嚷道:「難得消遣幾日,於師弟何故壞人好事?」
「請文師兄留在此處盡情消遣,郭兄與盛兄也不妨娶個狐女,為狐族添丁加瓦,卻恕我難以奉陪!」
於野冷著臉,抬腳奔著谷外走去。
見他動了真怒,文桂忙道:「哎呀,你這是欲往何處啊,沒有狐族帶路,也難以離去」
「靈狐峽,不用帶路!」
「啊」
於野竟然要去靈狐峽,不僅是文桂嚇了一跳,郭軒與盛懷子也是錯愕不已。
邛山急忙伸手阻攔道:「於頭領,靈狐峽去不得」
「哼,去不得靈狐峽,如何滅了狼族,而保你狐族的永世安寧?」
「你要滅了狼族?」
「我像在說笑嗎?」
面對於野的反問,幾位同伴均是目瞪口呆。
邛山猛一激靈,轉身便跑,揚聲道:「頭領稍待片刻,容我稟報族老」
於野徑自走向谷外。
文桂與郭軒、盛懷子依然難以置信。
「於師弟,你莫非心火逆行,神志不清,因而說起胡話」
谷外。
天清雲淡,群山如黛,
景色盎然。
於野踏上一塊山坡,背著雙手,目視遠方。
三位同伴隨後而來,卻看向數里外的靈狐村,尋覓著少男少女的身影,似乎依然意猶未盡。
「於師弟呀!」
文桂忍不住勸說道:「凡事三思而行,切莫莽撞,你如何滅了狼族,著實不敢想像」
於野的怒氣稍緩,淡淡道:「三位道兄若是沉迷此間,悉聽尊便,我獨自前往靈狐峽,從此分道揚鑣!」
「哎呀呀,我三人早已勘破生死之道,怎會沉迷於男女之情呢,無非機緣巧合而歷練心性罷了!」
文桂辯解道,又善解人意般地呵呵一樂——
「呵呵,陰陽和合之趣,乃是不可或缺的境界感悟。於師弟為純陽之身,矇昧無知,在所難免」
「呸!」
於野啐了一口,道:「那兩個狐族少年,是男是女,是陰是陽,與境界何干?」
「呵呵!」
郭軒與盛懷子相視一笑,神態曖昧。
「啊這個」
文桂稍顯尷尬,故作從容道:「境界之玄妙,可謂博學不窮,當鼎故革新,方能篤行致遠!」
人嘴兩張皮,反正都是理。
於野懶得多說,嗤之以鼻。
不過,他並非莽撞之人,卻著實忍受不了三位同伴的荒唐之舉。而這一切或許正是邛山、邛峰精心設下的圈套,為了能夠留下幾位元嬰修士,不管是彼此聯姻誕下子嗣,還是抵禦狼族的入侵,對於狐族來說都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
而文桂三人若是誠心留在此地,他倒是樂見其成,卻不願遭到算計,尤其遭到一群靈狐的算計!
此外,他似乎已經觸摸到了化神的門檻,急於提升境界的他只想早日離開靈狐村。
再一個,他對於奎炎所招納的兩位修士頗有興趣
「於頭領——」
轉念之間,靈狐村衝出一群人影。
為首的乃是邛峰,不再是沉穩的模樣,而是健步如飛,衝著這邊揚聲呼喚。緊隨其後的乃是邛山、邛嶺等狐族男女,叫作芙蓉的女孩子也跟了過來,卻兩眼通紅,滿臉的委屈之色。
於野微微點了點頭。
文桂與郭軒、盛懷子卻舉手相迎、神態親切,不忘與幾位熟悉的少男少女打著招呼。
「欣聞於頭領有意剿滅狼族,我闔族上下倍感振奮啊,卻怕是力有不逮,尚需從長計議」
「無妨,倘若我不敵奎炎,便借道奎木族,返回妖域!」
「你要返回妖域?」
邛峰帶著眾人趕到近前,而他剛剛落下身形,不由得臉色一變,急道:「奎炎在你手裡吃了虧,必將變本加厲捲土重來。倘若你一走了之,我靈狐村豈不是大難臨頭。何況你即使返回妖域,也不該借道奎木狼族轄地,哦」
他像是恍然大悟,衝著身後叱道:「芙蓉,是不是你這賤婢得罪了於頭領,還不滾過來賠罪!」
叫作芙蓉的女子急忙走到近前,猶自戰戰兢兢,兩眼噙淚,便要跪地賠罪。
於野拂袖一甩,惱怒道:「賠什麼罪,此事與他人無關!」
芙蓉為威勢所懾,難以下跪,禁不住絕望道:「在下觸犯族規,不得寬恕,難以活命」她話音未落,淚水已奪眶而出。
於野愕然道:「誰敢傷你性命,邛峰族老?」
卻見這位狐族的長者搖了搖頭,信誓旦旦道:「這賤婢信口雌黃,絕無此事」
「頭領留在靈狐村,倒也無妨,而您一旦離去,小女子難逃懲處!」
芙蓉則是淚如
雨下,更加顯得柔弱無助。
於野懶得多說,一把將她拉到身旁,然後看向邛峰與狐族的眾人,強忍著怒氣道:「於某不願毀了靈狐村僅有的三道結界門戶,唯有借道狼族之地。再者我將尋覓渡劫機緣,這靈狐村已是斷然難留!」
「於師弟要化神了?」
文桂很是驚訝,話語中透著幾分妒意。郭軒與盛懷子意外之餘,各自也是羨慕不已。狐族眾人更是面露敬畏之色,淚如桃花的芙蓉則是兩眼閃爍著喜悅之色。
卻見邛峰與邛山換了個眼神,道:「於頭領即將元神大成,可喜可賀呀,而若論渡劫之地,非我秘境莫屬!」
「呵呵!」
文桂已恢復常態,衝著於野苦笑道:「族老挽留之情,倒也懇切,卻不敢瞎說,結界之地何來天劫!」
「文道友有所不知,邛山秘境雖為結界阻隔,卻混沌尚存,陰陽五行俱全,一旦勾動天機,風雨雷電即至。尤其是奎木族的星宿峰,不僅通往界外,也是渡劫的絕佳之地,否則那奎炎又如何修至元嬰而成就妖將境界呢?」
於野無意爭論,也不知邛峰所說真假,姑且記下星宿峰這個地名,出聲道:「我這便前往靈狐峽,各位——」
不用吩咐,邛山已走了過來,文桂與郭軒、盛懷子雖然樂不思仙,卻老老實實與他站在一起。即使叫作芙蓉的女孩子,也悄悄向他靠近了一步。
「既然如此,我狐族甘願效勞!」
邛峰忽然變得鬥志昂揚,只見他舉起手中的竹杖,衝著狐族的眾人吩咐道:「於頭領深入險地,兵凶戰危,我等據守靈狐峽,隨時接應!」
有狐族的接應,倒是沒有了後顧之憂。
而這位族老說起話來,與邛山一樣的莫名其妙。究竟為誰效勞,難道對付狼族是為他於野的一己私利?
於野翻著雙眼,拂袖轉身。
而他尚未離去,被人抓住了袍袖。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淚痕未乾,神色無助,卻緊緊抓著他的袍袖不撒手。
是芙蓉,竟然忘記了她的存在。罷了,暫且帶著她,待此行過罷,再讓她返回靈狐村便是。
於野稍作遲疑,反手抓著這位嬌小的女子離地而起。
眾人緊隨其後。
文桂與郭軒、盛懷子的神色凝重,各自略顯不安。畢竟是深入狼族之地,此去兇險莫測。邛山與邛峰等狐族眾人卻是精神抖擻,一個個殺氣騰騰。
山林之間,數十道人影風馳電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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