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優柔寡斷
「大總管哪去了?」
陳青兕這話一問出口,場面當時就冷清起來。
黃河壽、張榮你眼往我眼,一下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都算是鄭仁泰的老部下,當年鄭仁泰使持節、都督靈鹽二州軍事的時候,他們都跟過鄭仁泰。
回來之後,得知鄭仁泰的所作所為,一時間也有些為難。
畢竟一邊是老上司,一邊是掌握著他們的升降,還領著他們打勝戰的陳青兕。
兩人夾在其中,頗為為難。
好在陳青兕絕口不提鄭仁泰之事,他們自然也識趣的閉口不談。
但不談歸不談,這對錯還是分得清楚。
鄭仁泰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占不住道理。
思結英才也道:「陳先生的事,便是我思結英才的事情,在下這就召集族中勇士,親自搜尋大總管下落。」
漠北諸部遠離中原,並不像思結那樣,百姓都在學《三字經》,受漢化的人僅限於各部貴族。
黃河壽、張榮這才意識到已經有一陣子沒有收到鄭仁泰的消息了。
陳青兕有些哭笑不得,這怎麼大戰結束,西路軍的主帥丟了?
他憋著笑,問道:「你們最後得到大總管的消息是在什麼時候?」
直到陳青兕這一句「大總管哪去了?」
鄭仁泰卻道:「何必追上?我讓小股探馬尾隨他們,大軍遠在其後跟隨。由他們帶領我們去賊人營帳,一舉破之。」
張榮道:「末將不知,只是從他的行軍軌跡來看,應該是沒有的。」
如果沒有那些羌人、突厥人,程伯獻自身沒有半點把握,回到靈州。
想法是好的,但是他們低估了漠北的惡劣。
張榮神色有些慌張,說道:「最後一次得到大總管的消息是他深入漠北之前,說是他們尋得了拔野古的蹤跡,往漠北草原去了。」
鄭仁泰鬧脾氣就是因為沒有撈到功績,現在能夠喝一口湯,怎麼也比一無所得的強些。
進不得,退不得。
然後他就一心跟著陳青兕研究三受降城
去的時候,咬著比粟毒,沒功夫分辨東南西北。
思結敵律、思結英才亦是如此。
陳青兕想了想,並沒有打算坐視不管。
那日他們發現了敵蹤,鄭仁泰忍不住誘惑,進入了大戈壁,成功阻截了一撥賊人,本想審問一下詳細情況,卻發現賊人不會說大唐官話。
鄭仁泰左右看了一眼,周邊的兵卒皆是疲累不堪,精神萎靡不振,不免懊悔,道:「悔不聽仲翔之言。」
陳青兕快馬抵達思結部。
「說不準!」
「走!我們去思結部!」
這不深處漠北,不知漠北廣闊。
他深入漠北追擊比粟毒,受傷撤回的時候,鄭仁泰已經率部深入漠北,再無音信。
「仲翔」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還有多少糧食?」
陳青兕忙問:「大總管此去有沒有找思結部討要嚮導?」
哪怕大早上可以靠著太陽分辨方向,但只要日上當空,便能迷失方向。
左右是他們行軍速度緩慢,怪不得他。
回來的時候,那就是一頭霧水。
只靠靈州的兵搜索遠遠不夠,這種事情得讓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來干最為合適。
鄭仁泰心中不甘,卻也知道有小魚必然有大魚,果然尋得了一賊兵的蹤跡。
鄭仁泰此番所帶兵馬來至於關中,沒有人精於鐵勒語或是突厥語。
鄭仁泰赤裸著身子,看著周邊一望無際的戈壁,眼眸中透著一絲茫然焦慮。
鄭仁泰性格上優柔寡斷的性格在這時候體現的淋漓盡致,作為一個萬年副手,鄭仁泰非常合格,他能給出合理的建議,決策都讓果決之人來定。
如果只是鄭仁泰一人,他可以無動於衷。但鄭仁泰帶著大唐的上萬部隊,現在的漠北確實沒有部落可以威脅到鄭仁泰部。
鄭仁泰是一員宿將,從道理上說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只是任何人,一旦受到情緒的干擾,都無可避免陷入自我迷障,從而偏激的走向極端。
即便知道南下的路能夠回家,走著走著就會不自覺的偏離路線。
陳青兕搶了他應有的功勞,現在他將目光放在了東路軍的功勞上了。
未知的戈壁灘。
面對陳青兕的到來,思結部上下皆出帳迎接。
此次跟隨黃河壽深入漠北追擊,見識到了不一樣的情形。
思結敵律毫不猶豫的道:「思結部是天可汗的子民,大總管也是我思結部的大總管,先生放心,此事我思結部,一定盡心盡力搜尋。」
可漠北的威脅不在於人,而是自然。
真要迷失在漠北,糧食耗盡,或者尋不得水源,將會出現可怕的結果。
三受降城之事重大,三人都避開了鄭仁泰,一心放在正事上面,也就將他忽視了。
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沙地、草地、沼澤
陳青兕心生滑稽,這老傢伙不會迷路了吧?
「先將手上的事情放一放,派熟悉地形的人去搜尋大總管的蹤跡。」
晝熱夜涼,他們從戈壁跟隨進了大漠,然後與探馬斷了聯繫,也失去了敵人的蹤跡。
黃河壽忙看向張榮,他這裡就沒有得到任何鄭仁泰的消息。
他得到這消息,還為自己的老上司感到高興,蚊子再小也是肉。
陳青兕也不好說。
黃河壽、張榮顯然也想到了這點,趕忙去了。
王方翼當時就出言勸阻,說道:「大漠之中,賊人兵少,而我軍眾多,追之不及。」
程伯獻見兩人離去,幸災樂禍的輕聲道:「先生先生,大總管不會是迷路了吧?」
程伯獻是心有餘悸,好在黃河壽的親兵有不少羌人、突厥人,靠著他們尋得了正確的道路,上了參天可汗道,這才順著大道返回靈州。
陳青兕將自己的來意告之思結敵律、思結英才。
王方翼舔了舔乾癟的嘴唇,說道:「不足兩日。」
可到了需要他決策的時候,開始抓瞎了。
如果他能夠果斷的直接撤退,是能夠原路返回的。但他不甘心,選擇了繼續北上追擊
同樣的如果他能夠堅持追擊,就算遇不到賊人,也能走出沙漠。
他選擇了最蠢的方式,追擊了兩日,見沒有走出大漠,擔心自己走不出去,後悔自己的選擇,下令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