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曉和白少川就及時到了拍攝現場。昨晚就得知兩人住在一起的導演狠狠鬆了口氣,仔細觀察了一下確認白曉沒有任何異樣才算是放了心。
兩人是什麼關係自然沒人敢說什麼,怕就怕因為私事拖累了進度,偏偏自己還沒法去警告。所以說空降兵和關係戶什麼的,簡直煩死個人,還好自己運氣不錯,遇到的是很自覺的人。
郝宇飛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直到白曉看過來才含笑道:「看來休息的不錯,今天就要正式拍攝,緊張嗎?」
白曉無辜臉:「為什麼緊張?」
郝宇飛失笑,「沒什麼。吳涵臨時有個通告要趕,祭天的戲份壓後。早晨拍室內戲,有什麼問題你再來找我,我先去上妝。」
「好。」白曉朝他揮揮手,拉著白少川走向化妝室。
大概是因為還沒摸透兩人的身份和脾氣,劇組內的工作人員對他們都還算客氣。不過白曉天生帶著讓人自來熟親近的氣場,兩名化妝師化著化著就忍不住捏捏小臉摸摸額頭。
「白先生一看就是特別注意保養的人,皮膚真好……哎哎,你有沒有二十歲啊?」
白曉抿著嘴透過鏡子看身後的化妝室,沉默。
白少川捧著杯子站在一邊笑道:「二十四了,看著小而已。」
「嘖嘖。」化妝師搖頭感嘆:「不像,這張臉出去,說未成年都有人信。」
「不成。」白少川調侃道:「要是這樣,那我得是拐騙未成年,要負法律責任的。」
一屋子人嘻嘻哈哈笑起來,也沒多少排斥的意思。
圈子裡亂,私底下什麼樣的沒見過,只是不拿出來說而已。不過這二位現在還不是混圈子的,看著身份也不一樣。人家自己願意說開是人家敞亮,其餘的卻輪不到他們置喙,聽過便罷了。
國師的戲服算得上是華麗,雖說無論何時都是一身白,花紋配飾卻各有不同。室內戲算是最平常的,關於國師的戲份也室內戲偏多。妝容簡單,戲服簡約,幾乎全是靠著一身氣勢來支撐。
廣袖寬袍雲紋白靴,搭上一條白色髮帶,不加點綴。唯一算得上是亮眼的,只有額上國師身份象徵的額帶。
裝點完畢,服裝師把額帶系上退後一步,吸了口氣,扭頭抓著助手的衣襟瘋狂搖晃:「禁慾系呆萌少年!我要爆炸了!」
白曉摸摸額頭上得玉石,呲牙沖他們笑了笑。
一屋子人誇張的東倒西歪,嘻嘻哈哈地調侃白曉不要衝他們放電。
鬧了一陣子,看時間差不多才將白曉送出門。導演迎面看過來,滿意地點點頭:「好好好就這個效果!道具師!棋盤呢?棋盤擺好沒?」
問天閣獨立宮中一隅,歷代國師隱於此處,不與外界接觸。唯一能踏足此處的,除去欽點的兩名內侍外,只有歷代帝王和他們最為信服的一名下屬。
而這個地方,也是帝王唯一能得片刻放鬆安寧之處。
堰帝大喇喇坐在一側,一手撐在身後,一手搭在膝蓋上看著國師,含笑:「下棋講求平心靜氣,卻又是征戰殺伐的戰場。論起靜心朕比不得你,可論起排兵布陣,雲華可是欠了一些。」
年輕的國師唇邊帶笑,抬眸掃他一眼,抬手落子。霎時間,局面斗變,勝局轉頹。
堰帝失笑搖頭,帶著些許佩服:「雲華這是在說朕驕兵必敗?可惜了,這一步棋雖說制了勝路,卻未曾趕盡殺絕。」
「下棋而已,無需勝敗分明。更何況……勝負如何,陛下心中早已自有衡量。」
「呵……」帝王輕笑著嘆息一聲,起身走向窗邊:「這天下,能懂得朕心思的,怕是只有雲華你一人。」
「陛下若是願意,自有無數人能懂。陛下若是不願,便是雲華,也不能勘破半分。」國師攬袖起身,隨他走向窗邊看向遠處。
「叛軍盤踞東南蠢蠢欲動,西北邊疆又蓄勢待發。依雲華所見,這一戰,朕可能勝?」
年輕的國師側首望去,透過窗欞的陽光包攏住一襲白衣,讓回眸看來的帝王微微失神。
「陛下想知道的……是我的答案,還是卦象所示?」
「哦?有何不同?」
「若是雲華的答案,為之大堰臣民,自當堅信陛下戰無不勝一平天下。若是卦象所示……天際渺茫,唯有陛下本心未變,方能有所答案。」
「本心?」帝王含笑搖頭:「朕謂之天子,卻也是尋常人。是人,都會有貪念。」
「未變初衷,貪念也並非儘是惡念。」
「那雲華呢?可有渴求的?」
「或許……有吧……」
畫面回放,導演看著機器里兩人的表現,樂得鬍子直顫。
哎喲喂,擔心了一整夜,總算看到效果了。這下可算是放心了!
郝宇飛鬆了松衣襟拿著台詞本扇風,一邊朝著白曉笑:「表現的不錯!你真的很有天賦。」
風輕雲淡的國師早就沒了影子,白曉抱著白少川遞過來的酸奶滋遛滋遛吸得開心。聞言只是點了點頭,心思全在酸奶上。
「哎,那邊那幾個可是看了你半天了,你們認識?」郝宇飛衝著齊孑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白曉抬眼看了一眼,回神:「不熟。」
白少川臉色頓時好看幾分。
看著兩人細微的變化,郝宇飛失笑:「嘖,教育的真好。」
白少川挑眉輕笑,不語。
第二場戲還是室內戲,拍攝中的白曉剛說完台詞,忽然感覺到一股不算善意的視線,略微失了下神。沒等有人發現就集中精神,在適合的時間握住卜卦地羅盤,繼續自己的動作。
導演出聲後,兩人都沒動,等著導演的指令。趁著這個空檔,郝宇飛低聲道:「你剛才走神了。」
「啊?」白曉怔了一下,隨即道:「沒什麼。」
確認鏡頭沒問題,導演招呼著兩人暫時休息。剛走出來,就有個年輕人迎上來,笑容滿面地走向郝宇飛:「郝哥!」
一旁演內侍的演員含笑調侃:「吳涵果然很喜歡郝哥啊,每次都專門過來打招呼。」
叫吳涵的年輕人神色僵了一下,抬眼驚惶地看了看郝宇飛,好像有些委屈。
這種明朝暗諷到處都是,就算是個新人都知道打個哈哈過去就算了,吳涵這副做派的確有些膩歪。當即就有幾個人看過來,眼神帶著點嫌惡。
郝宇飛接過助理遞來的水喝了一口,笑道:「那是師弟有禮貌。我不是每次都還和劉哥你打招呼麼!」
演內侍的演員輕笑了一下道:「是是是,每次打招呼就讓我別忘了請你吃飯!」
話題略過去,也沒人再看吳涵。趁著沒人注意,吳涵才半低著頭小聲道:「謝謝郝哥。」
郝宇飛看他一眼沒再說話,轉身又走向白曉。
這種小打小鬧的暗鬥白少川看都懶得看,反倒是白曉,全程看得仔細。而在郝宇飛走向他的時候,盯著吳涵看得白曉正和看過來的吳涵對上視線。
一雙很清澈地眼睛,清澈地……有些不像這個圈子裡的人。
白少川伸手揉了揉小腦袋:「怎麼了?」
「那個人……」白曉看到郝宇飛走過來,搖頭:「沒什麼,回去說。」
「吳涵回來了,導演讓通知一下,準備祭天的戲份。」
白曉點點頭:「好。」
吳涵的角色是堰帝的貼身侍衛,幾乎所有堰帝的鏡頭都有他的存在。加上戰場大殺四方的英姿,算得上是個十分重要的配角。
不過白少川平時跟著工作人員閒聊,聽到些傳聞。這個吳涵背後有個勢力不小的金主,加上自身能力還不錯,才有機會擠掉一個視帝拿到這個角色。
可除了這兩點,人實在不招人待見。幾乎所有人都一口咬定,他進組就是奔著郝宇飛來的。平時一有機會就粘著不放,還永遠都是一副小白蓮的樣子,十分招人煩。
看郝宇飛的樣子,他對這個吳涵……也沒什麼耐心啊……甚至有點避之不及的感覺。
白少川摸了摸下巴,順手幫身旁工作人員拿了下東西。
史書提過祭天,分為祈福、禱念、祭酒三部。祭天前三日,帝王沐浴如素三日,全在問天閣中靜心完成。直至祭天當日,由國師相伴完成所有儀式。
劇中這一次祭天乃是新帝登基第一次祭天,也算是國師與帝王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為了凸顯兩人從生疏到默契的一幕,一些小動作的表現十分重要。而作為帝王的貼身侍衛,吳涵在這幕戲中的作用,就是遮掩帝王和國師起初的生疏,將儀式完善。
大致的動作和台詞白曉牢記於心,剩下需要他做的,就是全程保持裝比氣質,把自己當成高嶺之花嗖嗖冒寒氣就成。這對於被白少川薰陶許久的白曉來說,再簡單不過。
因為祭天大典算是一幕重戲,全組這時候都十分緊張。好在基本全程下來都十分順利,只是中間有一幕是帝王有些抗拒國師,險些甩掉他的手,而這時候被侍衛虛虛一撫,才免去禮服被火焚燒。
可吳涵就好像忘了這一幕,徑自要伸手去扶郝宇飛,差點讓白曉失手沒站穩栽進火鼎里。白曉腳下一動硬靠著一口氣站穩,反而像是刻意多朝外伸了幾寸手,藉機和帝王視線相對,才雙手交握一同登上祭天台最後一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