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說的那些與你無關,你當然不會記得。」青衣眼睛一瞪,聲容並貌,這可將金象締給瞪得一愣,暗想難道不是想將那話給引出來。念頭才起,便聽青衣說道:「當年母親曾說她這一輩子就是嫁壞了丈夫,才會受盡苦楚。還說以後看不到我出嫁了,心中難受,又為了讓我能嫁個好人家,讓我發了一個毒誓。」
「什麼毒誓。」金象締看她說得認真,已經有些搞不清楚她說的是編出來的故事,還是本就有的事。
「此生若要嫁,必定要嫁個頂天立地的英雄。若違此誓,永墜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青衣聲音極認真鄭重,還帶著一絲傷感,仿佛真的陷入了回憶當中。
金象締雖然現在分不太清她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卻知道這話一定是要說給摩天大王聽的,當下便心領神會地說道:「那姐姐,你說這摩天大王可當得起頂天立地大英雄這個名號?」
青衣嘆了口氣說道:「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沒有聽過他的名號,也沒有見他顯露過什麼通天手段。」
「他將我們抓來時手用的手段難道不高明嗎?」
「能將我們抓來算什麼本事,我們姐弟倆本就法力低微。」
「那要什麼樣的才算是本事呢?」
「聽說人間每一個國家中都有一個國師,法力高強,神通廣大,若是能將他給抓來,自然就算得上有本事的了。」
當說到這裡時,青衣與金象締都停了下來,對視一眼又都感覺到了對方眼中的擔憂,擔憂著這摩天大王不會中計。青衣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在地上寫道:「這摩天大王是個好名之人,一定會去的。」
雖然她說的肯定,但到底還是不敢開口說話,怕他仍然沒有走。
沉默了數個時辰之後,金象締耳中突然傳來腳步聲,一隻小妖快步地走了進來,行禮參拜說道:「大王有請。」這小妖說話生硬,聽起來就像是才開口說話沒多久一樣。
青衣與金象締相視一眼,眼神複雜。
金象締是希望摩天大王去了之後再也回不來的,他估計青衣也是這樣想的。
來到最先的那個巨大的洞殿之中,只見摩天大王正得意的坐在那高椅上,而洞殿中央則有一個道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金象締暗暗心驚,想著難道這就是人間的國師,怎麼這麼容易就被抓來。
青衣看了一眼地上道人,疑惑地朝摩天大王問道:「大王,這人是誰,讓青衣來就是為了看他嗎?」
摩天大王一怔,隨之大笑地說道:「這道人是千里外中山國的國師,對我摩天嶺不敬,我本不想與他計較,哪知他不知好歹,揚言說要來我摩天嶺除妖,所以我才去將他拿了來。請夫人來就是想問問夫人應該怎麼處置他。」
金象締大驚,心想這摩天大王哪裡會笨,只是一轉眼竟已找到了這麼一個極好的理由。青衣卻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大王可讓他醒來,青衣有話問他。」
摩天大王哈哈一笑,一指點出,一道光芒沒在道士身體內,道士只一會兒便悠悠轉醒。這道士大約四十來歲的模樣,頷下一縷黑須長約三寸,臉色紅潤。
那道士並沒有快速地起身,而是仍然躺在地上。
青衣說道:「道長可是那中山國的國師?」
道士聽了青衣的聲音這才裝著剛剛醒來,睜開眼,似乎定了定神,說道:「此乃何地?」
「這裡是摩天山,那是摩天大王。你可是中山國的國師?」青衣一邊說著,並將身體讓了讓,讓那道士看了眼摩天大王,摩天大王立即得意地挺著胸膛,做出一幅高高在上的威嚴樣子來。
道士略一沉吟,便說道:「貧道不是中山國的國師。」
摩天大王一愣,立即說道:「你怎麼會不是中山國國師,我看見你住在國師道觀中,不是國師又是什麼?」
「貧道是國師的弟子。」道士說道。
青衣又問道:「你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抓來的嗎?」
「貧道不知,只聽到一陣風聲,隨即就陷入黑暗之中,再醒來時已經在這裡了。」道士說道。
青衣微微一笑,轉身說道:「大王,我看還是將他放了吧,大喜的日子,不宜見血光。」
摩天大王豪邁地大笑,一揮手,大聲說道:「夫人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青衣微微一笑,盈盈道:「大王真豪氣也。」
摩天大王更加高興地大笑著。
青衣又轉過身來對道士說道:「你師父對我摩天大王出言不敬,你回去見到你師父就說我家大王三天之後一定要取其項上人頭下酒。」
道士眼中精光一閃,隱隱有怒色,很快卻又被掩下了。摩天大王聽得青衣這麼說,立即大笑道:「夫人說的好,三天之後一定取其項上人頭下酒。」
道士低頭不說話,青衣說道:「去吧,不要忘記了我家大王的話。」道士連忙起身朝洞殿之外奔逃而去,從他跑動的動作來看,顯然只是恢復力氣,沒有恢復法力。
青衣也朝摩天大王告辭,重回靜室之中,摩天大王只是笑著點頭說:「夫人注意休息,後天便是大喜,一定要養好精神。」。
回到靜室之中,金象締看著站在那裡皺眉沉思的青衣心中想道:「那道士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去?」
想起青衣在洞殿之中說的那些,他突然有了主意,朝青衣說道:「姐姐,你說大王現在可稱得上有本事的人。」
青衣卻是立即會意道:「大王本事自然是有的,在國師府中來去自如,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有些不夠光明正大。」
「這是為何,姐姐為什麼這麼說?」
「聽那道士言語,顯然是大王偷襲而得手的,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不會這樣做的。」
摩天嶺處於摩天山脈中心,那道士法力未復,一出摩天洞立即自懷裡掏出一塊玉符,咬破指尖,在玉符上畫出一道靈符,靈符才一成便化為一道清光沒入虛空之中消逝不見。
他回頭看了一眼摩天洞,心道:「且容你們再活一天日子,待師祖一來,必定踏平這摩天嶺。」然而就在他心中想法生起還未落下之時,眼前四周已經圍滿了滿眼凶唳光芒的妖怪。他心中驚恐道:「你們大王已經說讓我出山……」
「嘿嘿,大王可沒有對我們說,摩天嶺何時有過道士活著離去。」一隻黃鼠狼妖凶光畢露地說道。
道士一步步後退,轉身就要朝摩天洞中奔去。才一轉身,頭頂一痛,感受到有尖銳之物刺入腦中,還沒有來得及想這是什麼,身體已經倒地,最後的意識彌留之際看到的是十數隻妖怪眼泛紅光地朝自己撲來。
只不過一瞬間的事,道士已經變成了一副白骨,地上鮮血淋漓,內臟流了滿地。
青衣與金象締自然不會知道這些,這時他們仍然在努力地想著脫身之法。
「也不知道結婚有沒有鳳霞冠,聽說這是人間王后才能戴的。」
「也不知會有多少桌酒席,聽說祝賀的朋友越多,以後的生活就越幸福。」
「結婚是喜慶之事,這山中定然是沒有樂師的。」
鳳霞冠被送來了,而且還有一整套衣服,極盡華麗,顯然正是王宮之物。一天之後,又有一對戰戰兢兢的樂師被帶來。再一天,絡繹不絕地有妖怪踏霧騰雲而來祝賀。而青衣心中卻更加地焦急了。
賓客越來越多,離大喜行禮之時越來越近。青衣仍然穿著一襲青衣,沒有換上那大紅的華麗衣冠。
金象締也在旁邊急得不知怎麼辦才好,這洞外那麼多的小妖守著,逃是沒有機會逃了,打又是肯定打不過。他突然看到青衣示意自己過去,只見她將一個酒壺打開,對著自己無聲地說了一個字,金象締立即明白她是叫自己將毒液混入酒中。
金象締不敢怠慢,連忙自己體內的毒液一股腦地噴出。青衣皺著眉頭晃動著酒壺,她對於下毒這一點顯然也沒有什麼信心。做完這一切,一咬牙就去將那套華麗的鳳霞冠戴上,又穿上華麗的鳳凰袍。
因毒液噴吐光而全身無力的金象締看著坐在鏡前獨自一人穿戴的青衣,忍不住說道:「姑奶奶穿這衣服真好看。」話才落,卻惹來青衣的怒目。
一朵白雲自遠處來到摩天嶺上空,雲頭站著的是一個錦黃袍服的年輕人,頭戴青冠,腰系玉帶,手搖摺扇。他站在雲頭上看著摩天洞府前的樂師,皺了皺眉頭,按落雲頭落下,立即有黃鼠狼妖迎了上來說道:「大王可來了,我家大王念叨大王幾次了。」
他點了點頭,只是指著一邊樂師問道:「這些樂師從何而來?」
黃鼠狼妖立即得意地大聲說道:「這些樂師是我家大王從南山國中攝來的,您沒看到當時我家大王多麼的威風氣概。」
「哦,怎麼個威風氣概法?」翩翩如富家公子模樣的年輕人停步側頭笑問道。
「我家大王站在雲頭,揮手擊敗南山國的國師,將南山國王宴席上的樂師收入乾坤袋中,然後對南山國國王說;摩天嶺借樂師一用,三天後歸還。當時那南山國王嚇得面如土色,連連點頭,群臣沒有一個敢出聲。」黃鼠狼妖快速地說著。
「你們大王真的自報了山門來歷?」年輕人微蹙眉頭問道。
「是啊,多豪氣!」黃鼠狼妖不由自主地說出這兩天自家大王掛在嘴邊的新詞。
「呵呵,真是愚蠢。」年輕人輕描淡寫地吐出幾個字,輕搖摺扇步入摩天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