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狹窄,在吳玉掌勁的助推之下小木筏快速滑過水麵,很快就到了岸邊,陸鴻和吳玉兩人都不禁鬆了口氣,熟料還沒登岸就聽身後呼嘯聲撕裂般傳來,熾烈的氣息撲面而至。
轉過頭看見一片紅色撕開濃霧將方圓十丈照的透亮,咆哮聲起,道道火龍飛舞盤旋,只有數丈寬的小溪轉瞬間竟變成了一片火海;而此時本該對大火形成克制的溪水竟好像油一般助長火勢,火焰猶如活物般向前急速蔓延,隱隱可見酒色財氣四使破開重重火浪飛撲而來。
&
兩人不敢有絲毫耽擱,身法一動越到岸邊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
&父」,
&主」,
江牛和吳天迎面而來,兩人滿臉焦急之色,直到看見吳玉時一直提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兩人將陸鴻領到此地後就在不遠處守著,草廬外發生變故的時候他們也聽到了動靜,當即便趕回來保護吳玉,恰好在這裡打了個照面。
待看見吳玉腹部的傷口是兩人顏色俱是一變。
他們兩人平時與吳玉最為親近,知道吳玉的體魄已經淬鍊的明如玉,堅如鐵,莫說尋常的刀劍法器,就是一般的武道高手輕易也破不開他的武體,而當他武體被破時就說明對手的修為比他要高出許多了。
&兒,江長老,宗門有變,天兒快召集諸位長老平亂,江長老傳我的令到各分堂,讓他們加強戒備,把守住各個出口,務必擒下來敵」,
吳玉突遭變故,身受重創,又有強敵在後緊追不捨,但當次關頭他仍是絲毫不亂,命令下達的條理清晰,陸鴻不禁鬆了一口氣,這才想起此時正在煉器宗內,財神閣酒色財氣四使雖強但卻是孤身滲入,以寡敵眾,煉器宗好歹也是能與天罡武道和聖法一脈比肩的宗門,不是紙糊的,只要各長老及各分壇的高手一到攻守立刻就易形了,到時候要逃的只怕就是財神閣四使了。
想起方才連自己一時都亂了陣腳不由的自嘲地一笑,再看吳玉時心中更為敬佩。
到底這才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即便突遭變故,身處劣勢仍舊機謀決斷,處變不驚。
&遵尊主之令」,
吳天略一抱拳便橫掠而出。
江牛卻沒有接令,而是錯愕地向兩人身後看了一眼,顫聲問道:主,明月呢?明月在哪?」,
吳玉道:「你別擔心,明月沒事......」,
&長老,明月姑娘很有可能勾結財神閣之人企圖對吳宗主不利,吳宗主腹部這一刀就是明月姑娘刺得」,
他還沒說完陸鴻便道。
此時陸鴻冷靜下來,思路也清晰許多,說明月可能勾結財神閣並不是他空穴來風,而是突然想起明月踏著小木筏接他時吹奏長笛的場景,那笛音生澀的完全不成曲調,內中也不含有一絲感情,當時只以為是少女的雅興是以並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起才明白那笛音極有可能向財神閣的人通風報信,可要是這麼推測的話那財神閣要對付的人便不僅僅是吳玉,還有自己......
江牛還猶自震驚於他的話語,一臉愕然,喃喃地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吳玉嘆了口氣道:「瓊菲的死她還是耿耿於懷...江牛,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通知各分堂弟子把守關口,務必擒下這四人」,
江牛失魂落魄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看向對面的一片火海,忽然對著吳玉拜了一拜。
&牛......」,
&主恕罪,二十年前我丟下瓊菲,這一次我絕不會丟下明月」,
最後看了一眼吳玉,轉過身跳上小木筏,催動靈氣頭也不回地沖入火海之中。
&牛......」,
&了,宗主,我去通知各分堂」,
看著敦厚的江牛不顧性命沖入火海之中,他心中不禁暗暗嘆息,不管明月對他多冷淡,不管她這次做的多過分,在他心裡始終牽掛著這個女兒,或許他之前是做錯了,或許他們之間的隔閡永遠也不可能消弭,但血濃於水的親情無論怎樣也是斬不斷的。
吳玉輕嘆了口氣道:「陸鴻小友,你認得路嗎?」,
陸鴻苦笑道:「事到如今哪還顧得了這個?我邊走邊問就是」,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有勞......」,
&
話還沒說完就聽一聲巨響傳來,抬頭一看之間對面建在山腰出的大殿上方有濃煙滾滾升起,隨即道道虹芒驚飛而起,劍氣倒影,槍芒法器,璀璨華光當空交織成一片,顯然煉器宗內又有變故。
陸鴻心中不禁一沉,難道這次財神閣派出的人還不止酒色財氣四使?難道整個煉器宗都已經在財神閣掌控之下了?
&鴻小友,那裡是細柳堂,往北不到十里就是驚風堂,堂主葉孤鳴對我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你先去找他」,
頓了頓,頗有些無奈地道:「要是連他也投了財神閣,那我煉器宗就真的沒救了,你便...獨自逃生去吧」,
話語中帶有一絲無奈,一絲決絕,還有一些悲壯,他似乎已下定決心要與煉器宗共存亡了。
顯然,他也看出財神閣這次的布局並不簡單。
那個龐大的勢力向來步步為營,計劃縝密,絕不可能派酒色財氣四使孤身來送死。
陸鴻情緒不免受到感染,恨不能與他聯手和財神閣四使拼個你死我活,但也知道這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因而強行平復體內逐漸的血液,點頭頭道:「吳宗主放心,我會見機行事」,
&我就此分頭行動吧,我知道你有自保的能力,臨行之前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若是我今夜以身殉道,還請陸鴻小友能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能救天兒一把,為我煉器宗留下火種,也為日後埋葬財神閣留下希望」,
話語深沉,仿佛訣別,火光映照中他稜角分明的臉上儘是決絕之色。
&主放心,陸鴻定盡力而為」,
&陸鴻小友,有緣再見」,
&辭」,
兩道身影一閃之間交錯而過,最後對視一眼消失在夜色中。
沒有留戀,沒有回望,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還能否活到明天。
這一晚,註定會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