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化紅塵
午後的太陽火辣辣暴曬,小兔又說了辛辣諷刺的話,攀表兄的臉瞬間通紅。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然而,攀表兄沒有生氣,片刻後很認真地告訴小兔,瘦高個男子是留美歸來的心理學專家,微胖男孩是心理學領域最年輕的博士。
這兩個人是權堂兄請的,讓攀表兄帶來試試小兔精神狀況,沒想到一試之下,這兩人都判定小兔有心理疾病,攀表兄想讓小兔去見見其他親戚,商量商量。
「我誰也不見!我是瘋子又怎麼啦?又沒讓你們養我!請你快去忙你的正事,我等會兒該上班了。」小兔黑著臉下逐客令。
「么妹兒……」攀表兄是四十出頭的壯年漢子,可他此時看向小兔的眼神如同受委屈的孩子。
小兔狐疑看看他,他央求小兔:「那邊有個茶館,我們找個僻靜位子坐下來,我細說些事給你聽。你年紀小不懂事,說退婚就退婚……你在這兒躲清靜,還不曉得兩家人鬧得烏喧喧的囉。」
事情總需妥善解決,小兔低頭想了想,抬腳往那個茶館走。
攀表兄跟上前,兩人找個僻靜位子坐好,小兔點了杯兩元的茶,給攀表兄點了杯五元的茶,茶端來,聽他講起事情。
在八天前,山爺爺請兔家幾位年長的親戚和權堂兄喝茶,說了解除婚約的事。
兔家親戚當時不同意,還都以為是山豬玩弄小兔感情,山爺爺說是小兔先提出的,兔家親戚都不相信。
後來,山爺爺又讓珍姐出面做證,講清楚小兔是心理壓力太大,不願再面對那麼多麻煩事才要退婚,更說小兔的精神狀態可能出現異常。
權堂兄他們只得商量先試探小兔到底是不是自願退婚,向珍姐問了小兔的工作地址後,派攀表兄來探問小兔。
」哦,這樣啊。那你今天帶了什麼心理醫生來看過我了,我真半瘋不瘋的了,你們該無話可說了吧?」小兔笑問。
她笑靨如花,眼中卻全無笑意,眸子似冰冷深潭。
「唉……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啊……說真的,小權兒做事忒損了!我也不是正人君子,可那種用別人老爸和兒子的命來要挾人這種事,還真干不出來!」
攀表兄說完,又用眼睛斜瞥小兔看她反應,她只是含笑慢飲茶,沒什麼表情變化。
尷尬沉默一會兒,攀表兄又說:「小權兒那麼做只是想教訓一下山家老三,沒想到你性子那麼烈,弄成這種局面……」
小兔微偏了偏頭,盯著攀表兄的眼睛說:「權堂兄唆使阿玲寫血書的目的,是讓我跟山豬吵鬧,對不對?
我吵鬧起來,山豬會很煩,權堂兄再裝好人來勸我大度些別和阿玲爭風吃醋,同時又給阿玲爸施壓勸阿玲。
如此迫使山豬聽他的,因為他能讓山豬的後院兒安寧。哼……」
很好的如意算盤,很巧妙的棋局,只是權堂兄怎麼也沒料到小兔會主動退婚,攪亂了謀劃。
攀表兄面帶愧色垂下頭,低聲說:「你和老三從小要好,小權兒那麼做是不對……可你也做得太絕了,一點兒餘地都不留,你這麼做對你自己半點好處也沒有……」
「我是瘋子,瘋子做事不講道理,哪會管有沒有好處?」小兔將聲調拔高,周圍的人都朝他們看。
小兔只是個平凡女子,做不到無怨無恨,她就是要讓攀表兄在別人目光中感到難堪。
看到攀表兄畏怯地縮著頭,小兔心中一陣快意,迅速喝完杯中的茶,向外走去。
「誒,么妹兒,話還沒說完呢?咋要走?」攀表兄忙追上來。
小兔掃視周圍的人一圈,緩緩說:「我今天原計劃只用二十塊錢,因為張組長給你帶路,我給她添菜用了五塊錢;從棠湖公園門口坐車回來,又用一塊錢;再請你喝茶又用七塊錢,這比我原計劃多用了十三塊錢!跟你們打交道,太費錢,我躲遠點兒為好!」
周圍的人不明白這一長串話具體意思,只覺得這些瑣碎事兒聽著好笑,他們笑起來,笑得攀表兄臉都成了豬肝色。
「么妹兒,你說些啥話喲?你要肯聽話把事情解決好,哪還差這點兒錢?」攀表兄哭笑不得。
成功把話題扯歪,小兔揚眉大笑兩聲,邊說邊走:「你約權堂兄他們後天來這裡談事,把事情徹底說清!還有,不准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給我父母說!」
小兔快步離開,事情總要解決,被動不如主動。
她沒有回宿舍,去了一個公用電話亭,撥通了權堂兄的電話號碼。
電話很久無人接聽,接通後,一個女聲傳來:「請問是找權總嗎?我是權總的秘書,他現在正開一個重要會議,有什麼事情可以由我轉達。」
「我是他的堂妹小兔,請你轉告他,我想把豆豆介紹給然姐認識,問他可不可以。」說完這句話,小兔就與那秘書互道再見。
下午上班,小兔完全處於恍惚中,幸好這打雜的工作也不需要用腦,要不然會出很多差錯。
小兔心有怨恨,也有愧疚,還有些鄙視自己。留給權堂兄的那句話是用隱私要挾他,在這個互相傷害的世界裡,小兔也學會捏別人軟肋了。
可不那麼做,又該如何擺脫控制,讓生活重歸平靜?
只有少數人知道,「豆豆」是權堂兄的私生女兒,「然姐」是權堂兄正在追求的女人。
權堂兄當年中專畢業後是準備接他爸的班,當個端鐵飯碗的電工,輕鬆過一輩子的。
誰知才上一年班,工廠倒閉了,權堂兄為了生活,當起了擺地攤的小販。
進貨、賣貨,來來去去都要在火車站停留,因此與其中一個工作人員熟識了。
這個工作人員是與權堂兄年紀相仿的姑娘,他們後來談起戀愛。
這姑娘的父親是鐵路局老職工,職位雖不高,但正管著貨運的事兒。
有了未來岳父支持,權堂兄在運貨收貨上得了很大便利,他又精明能幹,生意越做越大。
生意做大了,當然不需要權堂兄親自去管送貨、收貨的事,他每天要做的是和人洽談生意。
他女朋友是個小氣又靦腆的人,難以帶出去談生意,和一個名喚「薇姐」的女人在商場上倒是配合默契。
後來,他未來岳父能幫得上他的地方漸漸少了,他和女友的感情也漸漸淡了。
薇姐以為可以趁機當上正牌女友,去找權堂兄的女友大吵大鬧。
可當女友提出分手時,權堂兄並不同意。因為他女友父母和女友本人都是鐵路局正式職工,這工作說出去體面,以後也有發展前途。
薇姐則是農村打工妹,還曾在娛樂場所工作過,要正式娶進門可不合適。
一邊捨不得女友,一邊又不想放能說會道的薇姐,權堂兄兩頭討好,又兩頭不給明確交待。
拖了幾年,薇姐懷孕了,那女友得知此消息後,堅決提出了分手。
與女友分手後,權堂兄仍然沒有公開和薇姐的關係。薇姐也不再逼他,畢竟有了女兒豆豆,權堂兄早晚會認女兒的。
薇姐的這些事,親戚們只聽說了風言風語,都難以證明實有其事,因為權堂兄說豆豆是薇姐侄女兒,並非是他們的女兒。
權堂兄說他那女友想攀高枝兒甩他,才亂說他和薇姐的關係,而豆豆一直都稱薇姐是「姑媽」,誰也不好多事去深問。
幾年前一次偶然,小兔和大姑姑逛街碰到薇姐的嫂嫂帶豆豆玩兒,薇姐嫂嫂和熟人聊天說什麼要不是沒有工作,才不會為了每月那點兒生活費帶豆豆。
更令小兔和大姑姑詫異的是,薇姐嫂嫂提到,豆豆比她在老家的兩個兒子都調皮,太難帶了!
等薇姐嫂嫂帶豆豆走了,大姑姑找那熟人旁敲側擊打聽,得知薇姐的哥哥在工地打工,嫂嫂專門做家務帶豆豆,夫婦倆在老家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十歲,一個八歲了。
那些年計劃、生育管得嚴,生第二個兒子已被罰了幾萬元,怎麼會再生個女兒?是太喜歡女兒,才非得生個女兒,並帶女兒在身邊?可看薇姐嫂嫂對豆豆的態度實在算不上多好。
看多了世事變幻的大姑姑猜出了背後真相,無意識地說,豆豆應該如傳言中那樣是權堂兄的女兒;小兔聽了後,反問為什麼權堂兄不認女兒;大姑姑讓她不許多問,也不許把這事傳出去。
事情已過去幾年,豆豆如今也快七歲了,權堂兄還是沒有認回女兒。
權堂兄正在追求的女子稱然姐,然姐是一家礦泉水廠廠長的女兒。那個廠雖不大,但權堂兄認定礦泉水、純淨水之類的產業會在未來發展很好,而且那是風險不大的行業,有意把那家廠子收歸旗下。
然姐是廠長千金,又是工商管理學院的高材生,權堂兄為她斷了和那些花花柳柳的交往,還把薇姐調去了偏遠涼西市的分公司。
想戰勝卑鄙之人,要麼比他更卑鄙,要么正直而強大無比。
小兔不但不強大,還很弱小,只能跟權堂兄一樣卑鄙了。
薇姐的老家在灌口市和汶水縣交界處一個小山村,小兔發狠地想,要是權堂兄再逼她,她就把關於豆豆身世的證據找到,讓權堂兄娶不到然姐。
沉悶、憂慮、茫然地過著,到了約定說事的那一天,權堂兄、攀表兄、大姑姑、么姑姑和香香在中午來找小兔。
小兔帶他們去了那個茶館,看到他們嫌棄的眼神兒,小兔暗自好笑。
嫌棄一個地方,同時也意味著懼怕一個地方。
真的,為什麼人會怕老鼠蟑螂?並不是這些東西有多可怕,是因為討厭這些東西。
走到茶館中坐下時,有正喝茶的民工認識小兔,熱情地和她打招呼。
她熱情地和他們聊幾句,又說自己親戚來了,還準備介紹他們認識。
香香見到那些渾身灰塵、五大三粗的漢子走過來,臉色發白地往么姑姑身後縮。
人是很奇怪的,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存了畏懼心理,香香從小沒接觸過工地上的民工,看到他們時腦子裡冒出的全是粗魯、兇狠、野蠻這些詞兒。
小兔和那些民工並沒有從屬關係,可在香香看來,這是小兔的地盤兒,那些漢子鐵定會聽小兔指揮一般。
「你秘書把我的話轉告你沒有?」小兔斜睨香香一眼,再笑問權堂兄。
權堂兄臉上神情變幻幾次,而後輕輕點了點頭,憂心忡忡的沉默坐著。
最難對付的權堂兄和香香都泄了氣,么姑姑他們再說什麼都是廢話了,小兔心中稍安,這件事快要徹底解決,能平靜過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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