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別人家的家長若是發現孩子有一點早戀的苗頭,不應該是快刀斬亂麻斬草除根斬盡殺絕不留後路的嗎?
雖然她這不是什麼「早戀」,在她眼裡,充其量只是那個男人吃錯藥了昏了頭。可老冉這表現也是很不正常的啊。這到底是怎麼個戲路?她呆呆的看著老冉半天,卻發現老冉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老冉,」她伸著手想去摸他的額頭,「你沒病吧?」
老冉任由著她摸,等她摸完之後把她的手掌放到手心,微笑又搖了搖頭,「你早晚是要嫁給一個男人的。」
他完全不像是在打趣,即使燈光昏暗,目光里似乎還有著那麼多的不舍和寵溺。
冉新月只當自己是眼花了。她轉身,啪的一下打開燈,還是家裡最亮的那盞燈。燈光那樣亮,照的人老半天都睜不開眼。而老冉還是那麼淡笑著看著她,沒有一點「不正常」的意思。
「爸爸,不會吧?」她忽然覺得這氣氛太詭異,「哈哈哈哈」的乾笑好幾聲,下意識的去開玩笑,「你是不是被現在報紙上老說的剩男剩女給嚇著了?你放心,就算是現在的剩男剩女多,也不會輪得到你閨女啊。我長的這麼漂亮對吧?關鍵還學習好。最關鍵的是我家裡還有錢啊。到時候真找不到你就花錢給我來個倒插門女婿就……」
「你這個丫頭片子,成天有的沒的想些什麼。」老冉端起一旁的茶水,低頭抿了一口,「我想了一晚上,汪仲俞這孩子雖然看起來有些深不見底,旁人不太好觸到他的心思。但還算是為人不錯。外人常有人說他有城府的,但沒有人說他人品差的。這有城府就是有心眼,在這世界上混,」他吹了吹浮在水上面的茶葉沫,「有幾個能沒心眼的呢?」
「可我……」
「你以後跟了他,也算是個歸宿。我認真想過了,」他抬起頭,「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叫簡寧的?」
冉新月臉騰的一下就紅了,「你怎麼知道?」
「你的事情,爸爸頂多只是不問而已,又有幾件能不知道?」老冉微微收起笑容,頭又低下去,「簡寧和汪仲俞,還是汪仲俞好了,更適合你。」
「……」突然心裡有些不舒服,「你哪隻眼看出簡寧不好了?」
「他配不上你。」
「……」
「這樣,月亮。你要是和他覺得差不多了,就告訴爸爸。爸爸擇機和他見個面,商量一下你們的事情。」老冉又低頭喝了口茶水,頓了頓又稍稍抬起頭,「但是,在你們決定交往的時間裡,記得我以前告訴你的話,不要輕易的說你是我的女兒。知道嗎?」
「爸,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沒到你想的那地步,我們其實就……」
「天很晚了,爸爸也累了,」老冉起身,路過她旁邊時拍了拍她的肩膀,「先休息吧。」
這算是什麼情況?
冉新月覺得老冉太奇怪了,但是奇怪在哪裡又不知道怎麼具體說,因為第二天的情況,明明又是一切正常的--完全是如往常一樣的生活節奏。
「爸爸,」吃早飯的時候,冉新月又忍不住開口,「你不覺得你過於開明了嗎?」
老冉正往麵包上抹著沙拉醬,「嗯?」
「人家家長聽到孩子有一點點情感上的苗頭,就覺得和發生了什麼大事兒似的,即使啥事兒都沒有,只要風吹草動,就必須趕緊扼死在搖籃里。你這可好,」她悶吞吞的說,「不制止反而推動。」
「我這樣不好嗎?」
「你老實說,」冉新月突然瞪著他,「我是不是你撿來的?」
「……」
「或者,老爸,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冉新月在他附近的椅子上坐下來,臉湊近他的臉,就和做生物實驗似的,沒法更近的靠著他,「你想給我找個後媽?」
「……」
「就那什麼蘇秘書?我上次見到的那個?」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老冉覺得再不說清楚,這閨女指不定要天馬行空到哪裡去了,「你這都是從哪兒出來的亂想法?」
「不然你沒理由啊。你突然這麼寬宏大量了。我這是要早戀的苗頭哎!一個高中生,這都要早戀了你都不管?這完全不像是你的作風!只有一個理由!」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推斷有道理,斬釘截鐵道,「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要把我推出去!騰地方!」
「你是不是閒的?」老冉白她一眼,「我沒你想像中的那麼無聊。」
「我不是閒的,我是一晚上想出來的理由。就這一個理由!」冉新月又把他的頭給掰回來,迫使父親正視著自己,然後努力做出她能做出的最真誠篤定的表情,「老冉,你看,咱倆相依為命也這麼多年了是吧?你要是想追求你的幸福,你就大膽去追!我完全能理解,我相信九泉之下的我娘也能理解並祝福你的!所以你也不用這麼委屈自己,以為讓我早戀我就答應了。你不用讓我早戀我也答應,」她認真的點著頭,仿佛怕他不信,「真的!」
老冉挑眉,那樣子活像看個怪物,「你這麼大度真是超出我想像。早知道你還有這特長,我就十年前給你找個後媽了。」
冉新月咧嘴,露出個鄙視的表情,「不過你這也太……」
「國人習俗太過傳統,若我在幾年前,若汪仲俞是其他人,我同樣不贊成你在這個階段考慮感情這些事。但是現在你也算是長大了,對方是汪仲俞。」老冉深深的看著她,「月亮,你早晚會結婚,早晚會和個男人在一起。所以早或晚,這只是個時間問題。」
「可爸……」
「話我說到這裡,記住,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但爸爸告訴你,你以後遇到的男人可能多會千千萬,汪仲俞就算在裡面不是最好的,但至少也能排上個前十。什麼都隨著心走,放心走。只要你決定好了,」他拍拍她的肩,「爸爸都會站在你後面。」
說完這話,老冉就拿起了手機,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