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大順朝身價最高的單身漢是誰,一百個人會有九十九人告訴你,是顧大人。
這位顧大人叫做顧芳生,官至翰林大學士內閣參贊,正經的一品大員,而且是相貌堂堂氣質儒雅,人家還有個做皇后,同皇帝一起臨朝執政的姐姐,這麼好的條件,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可他竟然是個單身漢!尚未娶妻,據說家裡也沒個侍妾之類的。若是家中有什麼迎來送往的事情,都是麻煩蕭候夫人幫忙打理,哦,這位蕭候夫人據說是大理寺冷大人的前任嫂嫂,和顧大人關係好,如同長姐,時刻關照。
這位大人怕是有什麼隱疾吧?
百姓們私下八卦起這件事情,有人試探著問。
亂講,怎麼可能,這位大人可是皇后娘娘的孿生兄弟,人家是龍鳳胎你懂嗎?姐姐是鳳凰命,弟弟怎麼可能差?
那時代人們還是很迷信的,相信生辰八字對人命運會有影響,這顧大人和皇后娘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想來絕對是個有福氣的人,可他為何年過四十不娶親呢。
「娘娘。我也真是犯愁,和他說了多少次,可他看了那些姑娘的介紹就放在一邊。」
這日昔日的冷娘子,現在的蕭夫人又來見蓮生,說起芳生的事情,她比蓮生這個親姐姐都著急。
當年冷南拿出全部積蓄給嫂嫂辦嫁妝,蕭候勇娶寒門寡婦,這在京城都曾經傳頌一時。誰也沒想到一直愛胡鬧的蕭侯爺,在娶了冷娘子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變身好丈夫。不久他兒子蕭曙也回來了,雖然不能做官了,但侯府的生活還算安逸,顧廉永身後又留下三個孩子,這一切都需要冷娘子打理。昔日的冷娘子,經過十多年磨練,早成長為一個幹練能幹的大家主婦。把侯府和芳生的家裡都打點的井井有條。可是一想到芳生一直不打算成親,她這心裡就沒著沒落,她想皇后現在臨朝,事務繁忙。這些事就得自己多關心,可這十多年,她說破了嘴皮子,芳生永遠都是不同意,搞不清他到底是什麼心思。
「嫂子。我也問了芳生的意思,他說是沒有中意的女子。」蓮生嘆口氣「我也著急,你看連舒兒都十六歲了,我們都往四十上數了,怎麼他就一點不著急。」
「他說書中自有天地,我給他看得那些京城名門女子他一個都看不上,這幾年新任的女吏還有不少相中他的,親自去家裡來堵人,也被他躲過。娘娘,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大概是不合眼緣?」
蓮生心知自己的弟弟一方面是心高氣傲。一方面可能也是因為顧尚書的事情。他對婚姻對家庭著實不報太多希望,如今都是過四十的人,這麼多年他的心結也應該能解開了吧。
沒等蓮生找芳生來,就接到一個好消息,李舒帶著英吉利的公主和使臣回來了。
這一行人從廣州下了船,消息就被快馬加鞭一路送到京城。
李舒走了三年,這是第一次回家探親,郁世釗和蓮生高興的合不攏嘴,郁世釗甚至要馬上去迎接女兒。
「你是一國之君,怎能輕易離開京城呢。沒得勞民傷財。」
「我的寶貝閨女回來了,我哪還坐得住。咦,冷南兩口子也跟著回來。那臻兒呢?」
「看看,你一看到女兒回來就一跳三尺高。你忘了,臻兒不是要去法蘭西轉轉嗎?」
郁世釗興奮地走來走去,忽然一拍後腦勺:「對,叫芳生帶著曉顏去迎接,他倆去我就放心了。一個英吉利公主,派我們大順最英俊瀟灑的翰林學士去迎接。倍兒有面子!」
芳生知道外甥女回來,也是非常高興,帶著曉顏領了差事就踏上了去迎接的旅途。
冷曉顏比太子大一歲,今年已經二十二歲,十六歲那年參加了科舉,現在禮部做事。
現在大順朝女子可以出來做官,也能出去做事,限制寬鬆很多,女子地位漸漸提高,二十多歲沒有嫁人還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
冷曉顏算是以禮部官員的身份出門,本來應該乖乖坐在馬車裡,可她哪兒坐得住了,一身男裝,騎在馬上,開心地一陣狂奔。
「顧大人,你的馬跑的可真慢。」
她從小生活在蓮生身邊,小時候還跟著李家兄妹一起喊芳生舅舅,自從做官後卻只稱呼顧大人。
「曉顏,這路途遙遠,你這麼跑吃不消的。」
芳生溫言勸說:「年輕女孩子都愛美,你還是坐回馬車。仔細曬黑了。你爹娘可要埋怨我。」
「原來大人不是真的關心我,只是擔心我爹娘埋怨啊。」
曉顏嘴一撇。
芳生笑笑:「做為你的舅舅,當然也是真的關心你。」
「我要是不認你這個舅舅呢?」曉顏的眼睛裡閃動著亮晶晶的東西,芳生別過臉去,不再吭聲。
冷曉顏見他不理自己,也就不鬧了騎著馬慢吞吞地跟著大部隊。
又走了一會,冷曉顏忽然啊的一聲,晃了晃,伸手按著額頭,很難受的樣子。
「怎麼了?難道是中暑了?」
這是六月天,一路奔波,極有可能中暑。
芳生只能停下來,拉住曉顏的馬韁繩,扶著曉顏下馬。
冷曉顏整個人都軟綿綿地掛在芳生身上,嘴裡嘟囔著:『頭好疼,好難受。可能是真的中暑了。」
說著整個人往下滑,芳生急了,想著自己總是她的長輩,便直接將她橫腰抱起,走向馬車。
將冷曉顏平放到馬車,芳生剛要回頭喊她的女侍從過來,忽然被一雙手臂抱住了腰。
「我不要你做舅舅。」
冷曉顏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腰,下頜抵著他的肩。整個人和他密密實實貼在一起,他的背部能感受到她起伏的身體曲線。
芳生的身子一頓:「鬆開。」
「不,回到京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你永遠都躲著我,我教唆那些女官去你家堵你,也全被你趕走,你到底……到底心裡有沒有我。」
「我是你舅舅。」
「算什么舅舅,和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不過是我爹爹和你們相識的早罷了。」
「曉顏,你可是我姐姐親自撫養長大的孩子,在她心裡和舒兒沒有什麼差別,我們這是亂——倫。」
「娘娘母儀天下,天下臣民都是娘娘的子民,難道這就是天下亂——倫了?」
冷曉顏強詞奪理,緊緊摟住他不撒手。
「大人,怎樣?」
這時馬車外傳來女侍從的聲音。
「無事。」
冷曉顏鬆開芳生,見後者要起身跳下,急忙攔馬車門前,雙手伸開,絲毫不讓。
「曉顏!」
芳生不知該說什麼。
冷曉顏從小就是膽大無比,索性向前一撲,樓主了芳生的脖頸,整張臉都貼了上去,嘴裡說著:「我不信,不信你這些年真的對我毫無情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