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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戚暮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他睡眼朦朧地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接著才慢慢地看清了掛在對面牆上的吊鐘。已然11點的時間讓戚暮猛然睜大雙眼,接著很快穿起衣物起床。
戚暮已經很多年沒有睡得這麼沉了,一個人孤單地生存在這個世界上,他有太多需要去操心的事情。上輩子在養父母還在世的時候,或許還能稍微輕鬆一點,等後來到了日內瓦學院、去了維交,戚暮更是被學業、工作、甚至是生活費給壓得精神疲憊。
而這輩子他也剛進維愛不過五個月,還算是個新人,因此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去操勞的。
等到戚暮穿好衣物離開房間的時候,他剛出門,便見到那個俊美挺拔的男人正坐在桌邊,低頭翻看著一本厚厚的樂譜。
戚暮好奇地走了過去,只見那樂譜上竟然還空了一小半的五線譜沒有音符。
晚春初夏的柏林已然有些微熱,戚暮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便走了出來。大概是地毯太過柔軟、也或許戚暮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一向耳力極好的閔琛竟然沉浸在那樂譜中,沒有注意到戚暮的到來。
難得這個男人竟然有這樣缺乏防備的時候,戚暮乾脆笑著勾起唇角,站在他的身後也不提醒,直接低頭看起那份樂譜來。
一開始他只是單純地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曲子,但是看到第三行的時候,戚暮卻忍不住地低聲哼了起來。
空蕩蕩的房間裡迴蕩起青年低悅好聽的聲音,那曲調十分平和溫緩,在戚暮的輕哼中更顯得柔和幾分。但是下一秒,卻聽「砰——」的一聲,厚厚的曲譜突然被人闔上。
戚暮:「……」
閔琛:「……」
過了半晌,俊朗清貴的男人淡定從容地說:「這首曲子還沒寫完,有很多需要修改的地方。」
戚暮:「……」
都空了一半了,怎麼可能寫完了啊!
仿佛覺得自己說的還不夠,閔琛想了想,又補充道:「寫得很糟糕。」
無語了片刻後,戚暮輕輕地嘆了聲氣,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道:「你為了不讓我看你的新曲子,甚至都開始嫌棄它了?這麼損你自己,真的沒問題嗎?」
閔琛:「……」
眼瞧著對方一臉「反正就是不給你看」的彆扭模樣,戚暮忍不住地噗哧笑出聲來。既然閔琛暫時沒有讓他看的意願,那自然有他的理由,戚暮不會勉強。想了想,他問道:「今天你怎麼沒去柏愛,放假了?」
將那本厚厚的曲譜收好,閔琛點頭道:「嗯,本來今天上午還需要去一趟的,我讓丹尼爾全權負責了。」頓了頓,閔琛一個抬頭,視線陡然與正在偷偷摸摸地瞄著那樂譜的戚暮對上。
被抓了個正著以後,戚暮無可奈何地攤攤手,道:「好吧好吧,我真的不會看了,我以帕格尼尼的名義發誓行不行?」一邊說著還一邊舉起了手,作發誓狀。
思索了半晌後,閔琛才勉強地應了一個「嗯」字。
等到兩人簡單地用了一頓午餐後,閔琛早已將那樂譜不知道悄悄藏哪兒去了。兩人將碗筷收拾了洗乾淨,就在戚暮正將一隻白瓷碗放進消毒櫃的時候,突然聽閔琛問道:「你的假期一共有幾天?」
戚暮倏地一愣,下意識地回答:「還有三天左右,就必須要回去了。維愛那邊還有點事情我要和多倫薩先生商量一下,不能離開太久。」
思索了片刻,就在戚暮以為對方只是隨便問問的時候,卻閔琛鎮定平靜地說道:「嗯,那好,我買了下午的飛機票,三天的時間就出去旅遊吧。」語氣隨意輕便,聲音平淡而無起伏,仿佛說的只是一句「今天晚上吃什麼」的話。
戚暮:「……我好像沒有帶換洗的衣物?」
閔琛:「穿我的。」
戚暮:「……我好像沒有帶多少現金。」
閔琛:「刷我的卡。」
戚暮:「……我好像只有三天假期……」
閔琛:「時間足夠了。」
戚暮:「……」
良久,戚暮才嘆了聲氣,無奈地笑道:「請問閔先生,我還有什麼理由好拒絕你嗎?」
聞言,閔琛優雅地挑了挑眉骨,反問道:「你不願出門,只想和我在公寓的……里度過美好的三天……咳咳……」
狠狠地在男人的胸膛上砸了一拳以後,俊秀漂亮的青年唇角勾起,露出了一抹「溫和燦爛」的笑容:「我不介意讓你以某種特殊的方式……三·天·出·不·了·門。」
自覺調戲過頭的閔琛:「……」
等到兩人收拾好簡便的行李、打算出門的時候,戚暮理所當然地讓某個提出「餿主意」的男人拎著重重的行李,而自己則一身輕便地走在前面。
等到兩人到了機場的時候,戚暮才猛然響起:「對了,我們這是要去哪兒?」一邊按下系在身上的安全帶,戚暮一邊問道。
泰戈爾機場的停車場內早已停放了數輛汽車,即使是一座非常大的國際機場,這裡的停車場也仍舊光線暗淡,空蕩蕩得看不見一個人影。
聽了青年的話,閔琛拔鑰匙的動作微微頓住:「日內瓦。」
這個答案顯然出乎了戚暮的意料,他驚訝地瞪大眸子:「日內瓦?!」
猛然拔高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內驟然響起,隔音效果極好的材料讓戚暮的聲音沒有傳出太遠,但是卻讓閔琛薄唇微勾,轉首向他看去。
只見在黯淡的光線下,男人本就俊朗深刻的面容更顯得立體了幾分,戚暮詫異的神情落入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閔琛低笑道:「嗯,去日內瓦。因為……我想聽聽日內瓦學院的鐘樓鐘響,我想看看天鵝廣場的湖畔那隻叫做『娜娜莉』的天鵝。我想去了解我的愛人曾經生活在什麼地方,我想……和他一起走過他走過的每一個角落。」
低沉磁性的男聲在寂靜的車廂里迴蕩著,當聽到「鐘樓鐘響」的時候,戚暮已經驚訝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而等到閔琛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已然淡笑著皺起了眉峰,心中又是無奈又是喜悅。
思索了片刻,他笑著說道:「你要和我走過每一個角落啊?那維也納的橋洞肯定不能少了啊!」
閔琛:「……橋……橋洞?」
戚暮理所當然地點頭:「對啊,就在斯塔克大街的那座小橋里,我剛去維也納的時候還沒找到租的房子,維交的聘書也沒下來,我就只能先找個橋洞睡一睡了。嗯那時候好像已經深秋了吧?我們就不用深秋去了,那太冷了,現在去橋洞裡躺一晚好了。」
閔琛:「!!!!」
「噗,好了好了,我和你開玩笑的,那座小橋前幾年好像已經被拆除了。」
重重地鬆了一口氣,下一秒,閔琛卻堅定認真地看著戚暮,說道:「要去橋洞。」
戚暮:「?」
「我要走遍你去過的每一個地方。」
戚暮:「……你敢在我說橋洞被拆之前說這話嗎?」
閔琛:「不敢。」
戚暮:「……」
其實戚暮也完全想像不到,這個男人蜷縮在一個黑暗狹小、陰暗潮濕的橋洞裡,會是怎樣的情景。此時他只是隨口那麼一說,而他絕對沒有想到,三天後這個男人真的帶他去了那個曾經聳立著一個小橋洞的地方,擁著他無聲無息地坐了一整晚。
這個男人是真的想要去嘗試自己心愛的青年到底吃過怎樣的苦,他想親身體驗那樣的生活,仿佛這樣就可以參與到那些年戚暮吃過的苦中一樣,為他承擔那些艱難歲月里的孤單。
……
抵達日內瓦之後,戚暮作為在這裡生活了三四年的「本地人」,直接帶領著閔琛徑直地去了日內瓦學院。在昨天晚上的坦白後,他們沒有人刻意去提這件事,但是卻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日內瓦高等音樂學院作為世界最頂尖的幾大音樂學院之一,坐落在美麗迷人的羅納河畔,巴洛克式自由奔放的建築風格在這裡到處可見,最為出名的那座學院鐘樓更是許多音樂家一生中的必去之地。
這座歷史悠久的世界音樂名校誕生了無數的音樂名人,包括了倫敦愛樂樂團目前的首席小提琴手艾森先生、瑞士知名大提琴家莫思科大師、美國小提琴皇后貝拉·凱姆女士……
而當戚暮站在日內瓦學院恢宏雄偉的黑鐵雕花大門前的時候,他已然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記得帶上墨鏡和帽子,哦對了,我這裡還有一副口罩,你戴著更好,別出聲,千萬別出聲!學院裡的學生們都特別……額……特別熱情好客。」
閔琛:「……」過了半晌,他面無表情地說道:「以前我去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不用這樣。」
清挺秀朗的眉峰猛然一皺,戚暮用一種「你在和我開什麼玩笑,這能相提並論嗎」的目光看向閔琛,道:「你不懂,日內瓦學院裡的學生和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的不一樣……額,我們都很熱情的,有很多校園組織。我記得我還在學院的時候,就有你的樂迷成立了一個『柏特萊姆樂迷會』,現在那個樂迷會肯定都擴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了!」
閔琛:「……」
當戚暮仔細地為閔琛穿戴好帽子、墨鏡、口罩後,他才鬆了一口氣,開始領著這個男人一起向這所開放包容的大學進發。
剛進入日內瓦音樂學院,入目的便是一片蔚藍色的人工湖,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不少天鵝正在優雅地伸著脖頸、扑打著水面。
而在湖邊四周,是綠意盎然的草坪,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春日,許許多多的學生正在草坪上歡笑著交談,有人在彈豎琴,有人在拉小提琴,甚至還有人在放聲歌唱。
閔琛已經多年沒有來過日內瓦音樂學院,甚至他上次來也是坐車從側門進入,而這一次從正門進入參觀這所學院,他才是真正地明白了這所學院和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相比到底有什麼不同——
更青春、更活力,更具有一種勃勃的生機。
戚暮帶著閔琛從林蔭道下走過,茂密的樹蔭將這狹窄的小路遮擋得不見天空,只有日光穿過繁密的樹葉,在地面上照映出細細碎碎的圓形光斑。
戚暮一邊向閔琛介紹著道路兩旁的不同建築物,兩人一邊向著學院中心的鐘樓走去。
當介紹到大提琴系的教學樓時,戚暮笑著說著,對面正好走過來一群漂亮朝氣的小姑娘,她們每個人手裡頭都拿著厚厚的樂譜,另一手提著小提琴盒,似乎正在趕課。
明白有時候日內瓦學院的老師就喜歡獨特的「課外教學」,戚暮伸手拉過了閔琛,給這幾個小姑娘讓了個位置,一邊輕笑道:「小提琴系裡有個性的教授是最多的,有的時候我們也會在人工湖旁進行授課,但是人工河離小提琴系的大樓真的很遠,所以每次趕課都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聞言,閔琛微微頷首,接著又問道:「在空曠的環境下音質不會受到影響?」
戚暮挑起一眉:「那柏愛每年夏天的森林音樂節,怎麼也沒見你們找個音樂廳進行演出?」
閔琛:「……」
「老師喜歡自由開放的環境,其實除了人工湖外,還有學院西邊的小樹林、東邊的一座山坡,還有……」
「上帝啊!!!你是、你是……」
戚暮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道劃破天際的女聲讓他倏地怔住,他驚詫的轉首看去,視線立即與一個一臉欣喜的金髮小姑娘對上。
下一秒,戚暮立即拉住閔琛的手,鄭重嚴肅地說道:「你趕緊走,這裡我稍微拖住一會兒。日內瓦學院的學生的熱情你還不明白,你千萬要趕緊……」
「戚暮!!!」
「老天啊,竟然是戚暮!!!!」
「是維愛的小七!哦我的上帝,你真是太眷戀我了,我看到了誰?我看到了小七!!!」
「小七,你真的是小七嗎?!」
正準備推閔琛一把的戚暮:「……」
被墨鏡和口罩遮擋了大半張臉的閔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