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低低的在齊啟明耳邊說些什麼,齊磊沒聽清楚,也沒有湊過去,而是默默的站著,看著她。
等待了好一會兒,東方流雲已經直起了腰身。
「醫生說他不一定會醒來,之前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他不一定能承受,所以,或許才潛意識的選擇沒有清醒過來。我自己都覺得,他醒過來的希望有些渺茫,尤其是現在他的身體日益好轉的情況下。」
「有些事情,你一旦選擇逃避,就會上癮,承受的壓力太大,自然也是能把人逼瘋。我想,他可能……」
「他可能也沒有你們想像得那麼堅強,不是什麼憐憫或者找什麼原諒的理由。只是,替他覺得有幾分悲涼而已。我聽王淳說起過,媽走了以後,他一直都過得很煎熬,一直都是靠著安眠藥度過每一個晚上。媽還在世的時候,也沒有少為難教訓那些其他爬著上位的女人,但是他都沒有阻止媽……」
東方流雲沒等齊磊把話說完,便已經徑自這麼截斷了他的話,目光靜靜的凝視病床上的齊啟明,「連他自己恐怕都理不清楚這樣的感情吧,這時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生著的時候,不懂的珍惜,死了之後,才能明白自己的情感,失去再也要不回來,不管多努力……」
「那還頂什麼用?」
齊磊斜了東方流雲一眼,不以為然道,「我只是不注重眼前的人,所謂的期待和希望都是以後的事情,沒有什麼比今時今刻更重要。」
東方流雲吸了口氣,點了點頭,默默的望著病床上的齊啟明,倒也沒有說什麼。
都是那麼沒有安全感的人,別說什麼未來,擁有的是現在。
「好了,人也見到了,差不多我們就回去吧。」
齊磊緩和了一下,看了東方流雲一眼,最後看了一下躺在病床上的人,然後才提著腳步離開了病房。
東方流雲倒沒有立即跟上去,而是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那略顯寂寥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心底卻有些抑制不住的暗沉了一下。
而此時,病房外,正在等在一旁的楊勝,一看到齊磊從裡面走出來,立馬便迎了上去——
「齊少,怎麼樣?齊總的情況有所好轉嗎?剛才梁主任說……」
楊勝的話還沒有說完,齊磊便已經抬手阻止了他,「還是老樣子,記得吩咐一下特護該注意的事情。」
「好的,齊少!」
楊勝低低的應著,望著齊磊,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齊磊卻已經一身淡漠的越了過去,朝前方那長長的走道里走了去,但是,倒沒有見到東方流雲跟著出來。
楊勝倒是怔了好一會兒,看了看齊磊前面漸行漸遠的背影,好一會兒,才退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推開半掩著的門外,這才看到東方流雲正不緊不慢的朝門口走了過來。
「少夫人!」
楊勝主動上去,輕聲的喚道。
東方流雲點了點頭,偏過身子,看了前方的走道一眼,沒有發現齊磊的身影,才蹙著眉頭問道,「你們少爺呢?」
「少爺應該是直接去車裡了,少夫人,你也過去吧。齊少看起來……」
楊勝低低的說道,眼睛裡也凝聚著一些擔心。
「我知道了,我過去看看。」
東方流雲留下這麼一句,然後也跟著往前走了去。
醫院的停車場內,齊磊就那麼默默的站在車邊,微微抬著頭看著對面的這座高高的住院部大樓,眼色倒是挺平靜的。
東方流雲走過來的時候,他也默然收回了眼神,偏過視線看了她一記,伸手拉開了一旁的車門,「人見到了,我們回去吧。」
東方流雲點頭,倒也很快便坐了進去。
『呯!』
車門關上,齊磊也直接發動了車子。
「我帶你回老宅那邊走走吧。」
車子駛出停車場的時候,齊磊忽然這麼說道。
東方流雲靜了靜,倒也沒有說什麼。
「你左手邊的那份資料,就是齊家這些年大致洗白之後的背景資料。早年間,齊家也挺複雜,我爺爺其實還有一個弟弟,不過後面死了。爺爺處事十分的果斷鏗鏘,在道上混得很開,當年為了給死去的胞弟報仇,也……爺爺從小也算是看著我媽長大,屬意我媽跟齊老頭結婚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他老人家的眼光自然是很好的,只是齊老頭他自己不知道珍惜罷了。」
齊磊一邊穩穩的操控著車,一邊簡單的說道。
東方流雲已經拿過一旁擱著文件,默默的翻看了起來。
上面果然是大致的介紹了齊家的情況,當然,還有齊峰王琴的一些資料背景。
東方流雲也就是簡單的過了一遍,便也知道大致的情況了,忍不住轉過頭看向他,而他自然是專注的開著車。
「看得出來,你的童年,也不見得過得很美好,生活在這樣的家庭里。我倒是比你幸運一些,至少我爸媽感情上,家庭上,帶給我的影響是積極的。只是,從小就知道自己需要面對的東西,總是需要做到樣樣優秀,所以才會覺得累,壓力很大。」
「但是你保持的心境還是不錯的,我記得爸之前說了,人生像高壓鍋,真怕煮著煮著自己就熟了。」
齊磊倒是想起了之前東方乾說過的一些話。
聞言,東方流雲這才輕笑了一聲,「說的是你,我的心態一直都很好,我爸從來都不會太操心我這個,倒是宋女士那邊,經常會覺得壓力過大,讓她喘不過氣來。去年因為腸胃不舒服,還在家裡休息了挺長的一段時間。」
東方流雲默默的陳述著。
「媽的身體好像不是很好,找個機會最好帶她去做一個全面的體檢,這樣吧,我讓楊勝預約一下,下個周末你跟媽一起過去。」
齊磊想起之前宋思婷的狀況,好像情況就不是很好。
聞言,東方流雲倒是靜了靜,後面倒也沒有應答,倒是轉頭看向了車窗外。
「怎麼了?」
察覺到她的沉默,齊磊便低低的出聲了。
「我說不動她,我勸你也別操心這些,她不是那種會領我們情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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