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一聽這話就徹底繃不住了,她還只是一個小女孩,而且大概率還是一個經歷非常悲慘的小女孩。
堅強的外殼本來只是她的偽裝而已。
她此時的臉色煞白,渾身瑟瑟發抖,嘴唇囁嚅著,聲音中充滿了恐懼:
「你,你知道什麼?」
杜蔚國此時的微笑看在她的眼裡,就如同是惡魔一樣,平靜的聲音也是仿佛來著九幽之地的呼嚎一樣:
「郭芙,你父親郭克儉,還有哥哥郭勝他們對你做過什麼,我都已經猜到了,你~」
郭芙一聽這話,如同觸電了一樣猛然的站了起來,雙眼變得血紅一片,她如同瘋魔了一樣,雙手用力的來回揮舞著,聲音尖利的嘶吼:
「住嘴!不要說了!你這個魔鬼,我求求你了!不要,不要說了!」
這個時候,一直在門外偷聽的女同志就要衝進去,她已經忍無可忍了,她多少有點聖母病的,可憐郭芙這個小女孩。
她早就已經見不得杜蔚國使用如此苛刻的態度,對待一個無辜且可憐的小女孩了,她正要拉門,卻被安衛民牢牢攥住了手腕。
安衛民此刻緊緊皺著眉頭,目光如電一般的狠狠瞪著她,壓低嗓音,語氣低沉嚴厲:
「喬紅梅,收起你無用的同情心,不要壞事,杜蔚國是在辦案子,長痛不如短痛,有些事早晚都得面對。」
這個叫喬紅梅的女同志被安衛民嚇了一跳,咽了一下口水,連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安衛民這才冷哼一聲鬆開了她的手。
屋裡,杜蔚國對於郭芙眼下激動到接近崩潰的表現,絲毫不為所動,他非常隨意的掏出煙盒。
慢條斯理的點了一根煙,姿態悠閒的抽了一口,然後雲輕雲淡的看著眼前的郭芙。
嘿!從小學舞蹈的,果然是身段不錯。
郭芙如同瘋魔一樣的嘶吼了幾聲之後,就開始抱著肩膀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杜蔚國依然也是聽之任之,連勸一句的想法都沒有。
只是坐在那裡自顧自的抽著煙,手指還輕輕的敲擊著桌面,仿佛是在應和郭芙的哭聲一樣。
過來好一會,郭芙的哭聲慢慢的小了起來,此時杜蔚國的聲音才響了起來,聲音淡淡的夾雜著些許的不耐煩:
「郭芙,哭夠了,就趕緊站起來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是很忙的,沒時間哄孩子玩。
我只給你1分鐘時間考慮,你自己想好到底要不要說,如果你不願意,我轉身就走,絕對不再多說一句。
至於你媽那邊,我也就不救了,直接讓她去死好了,省著她活著也是遭罪。」
郭芙一聽這話,嗖得一下站起身,衝過來一把攥住了杜蔚國的胳膊,聲音嘶啞的哀求道:
「不要,不用,求求你了,我說,我願意說,你救救我媽吧!我媽媽太可憐了!」
杜蔚國皺了一下眉頭,有些厭惡的掙開她的手,語氣十分嚴厲:
「郭芙,要說你就坐下好好說!別動手動腳,拉拉扯扯的。」
沒想到杜蔚國這樣粗魯的表現,郭芙反而卻仿佛是更加安心了一些,她一邊抽泣著一邊慢慢的坐了下去,她緩了一會才完全平靜下來,聲音幽幽說:
「其實你不是都猜到了嗎?我都已經也沒啥秘密了,就是郭克儉和郭勝那兩個畜生~」
她才說了兩句就被打斷了,杜蔚國此時非常不耐煩的一擺手:
「郭芙,你馬上初中就要畢業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你應該明白,猜測是猜測,口供是口供。
猜測再準確也不能當做是證據,你不說,我就只好自己求證,比如帶你去醫院檢查身體,到時候你媽媽不惜一死也要保守的秘密,可就~」
郭芙猛得抬起頭,駭然的看著杜蔚國,仿佛是突然之間看見了惡鬼一樣,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為什麼要如此害我?」
杜蔚國熄滅了手裡的菸頭,不屑的嗤笑一聲:
「郭芙,我和你往日無讎近日無冤的,我為什麼要害你,只不過是因為你們母女倆都太蠢了,選擇了如此慘烈的解決方式。
這才把我們給了引出來,不管有理沒理,你媽媽她可是殺了兩個人,就算他們惡貫滿盈,十惡不赦,那也不能動用私刑殺人啊!」
郭芙此刻雙眼血紅的盯著杜蔚國,聲音悲憤且哀怨:「他們都該殺,他們根本就不是人,他們是禽獸,是畜生,是惡鬼!」
杜蔚國點了點了頭,難得聲音變得溫和有力的鼓勵:
「郭芙,我知道你必然是經歷了非常悲慘和不堪的事情,你現在是身處黑暗,但是最好的解脫辦法並不是逃避和躲藏。
而是勇敢的撕破這遮天蔽日的黑暗,你媽媽為了你不惜殺人之後自盡,難道你連說出真話的勇氣都沒有嗎?」
郭芙低著頭沒有說話,她的嘴唇囁嚅著,顯然是還差一絲火候,杜蔚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平靜中卻充滿力量:
「郭芙,你放心,只管放心大膽的說,我可以保證一點,除了必要的辦案人員以外,其他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杜蔚國此時的語氣變得非常鄭重,充滿了讓人相信的力量:「郭芙,無論是你的親戚朋友,老師同學,還是街坊鄰居,他的聽到的的經過都會是:
你家是被窮凶極惡的匪徒給滅門了,而你恰好是因為出去練舞才僥倖逃過了一劫,只是個倖存者而已。」
郭芙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杜蔚國,一眨都不眨,仿佛是要看透他的靈魂一樣,過來好一會,她才幽幽的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
杜蔚國神情鄭重,緩緩的點了點頭:
「嗯,真的。」
郭芙此時又充滿期待的看著杜蔚國:「那我媽?」
杜蔚國面色依然平靜,但是這次卻是搖了搖頭:「郭芙,我不想騙你,我所能做到的極限,就是讓你們母女再見一面。」
郭芙的表情瞬間就變得暗淡了,但是她現在卻很清楚,杜蔚國是真的沒有騙她。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沉默了一會之後,郭芙的聲音也變得平靜起來,透露著一絲決絕:
「好,我說,我想儘快見我媽,你一定要說話算話。」
「嗯,好。」
杜蔚國點了點頭,回答了一句之後就站起身,轉身把問詢室的門拉開,對著站在門口的喬紅梅說:
「這位同志,你來給她做詳細筆錄吧,畢竟她是個女孩,我不太方便,然後隨便再給她倒杯鹽糖水。」
說完杜蔚國就準備出門離開了,郭芙卻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追問了一句:
「你說你叫杜蔚國是不是?你官很大嗎?你說話算數嗎?」
杜蔚國轉身看著她,然後淡淡的笑了一下:「對,我叫杜蔚國,官很小,但是我說話算數!」
安衛民的辦公室里,此時他面色有些古怪的看著面前正在抽菸發呆的杜蔚國。
「小杜啊,你真真是不得了啊,不僅身手卓越,思路清晰,甚至連審訊都是行家裡手,你可真是全才啊!」
杜蔚國回過神來,輕輕的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行了,安處,您可就別捧我了,我今天算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蒙對了案情,相當於開卷考試,而且對手還是一個小女孩而已。」
安衛民也笑了:「呵!行了,你小子也不用謙虛了,咱們都是幹這個的,到底咋回事誰還不明白啊!小杜,你~」
杜蔚國眼看他這是又要墨跡招攬的事情,趕緊打斷了他,抬手看了一眼手錶,都已經快8點了:
「安處,那今天就到這唄,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先回研究院一趟,然後去醫院看看邱葉紅,之後再來和您匯合,咱們再一起研究郭芙的卷宗。」
安衛民聞言眉頭一挑,略略有些詫異:「你不等郭芙的口供了?」
在他看來,今天無論如何也是要等到口供之後,看完之後重新梳理一下案情才算結束的,杜蔚國卻笑著搖了搖頭,說實話,他對於這種倫理慘案挺膈應的。
「安處,大概的故事我都猜到了,我回家心理建設一下再看這噁心人的口供吧。
而且就算咱們是急也用,邱葉紅還沒醒呢,得等她徹底醒過來,帶著口供直接去把她也給撂了,這案子才算完。」
安衛民無奈的點了點頭,他也笑了,重新把車鑰匙又扔給杜蔚國:
「行吧!那就明天再說吧!」
杜蔚國伸手接過鑰匙也沒客氣,轉身前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對了,安處,我今天答應郭芙的事情,不算過分吧?」
「嗯,合情合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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