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時間PM19:28
自由之都,無夜區雲遊者旅舍二樓,二大娘特供休息室
「唔......」
蜷縮在床上的蕾莎·凱沃斯皺了皺眉,她抱緊被子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夢囈,然後睡眼惺忪地睜開了那雙漂亮的血瞳,宛若一隻慵懶的雌貓般半趴在床上舒展著身軀,並在幾秒種後再次有氣無力地趴了回去。
也許是因為宅太久了,蕾莎之前與某人在一起時所養成的良好作息這段時間已經徹底崩壞,尤其是最近幾天,這位本就是夜晚比白天精神的覓血者女士已經徹底養成了午前在樓下(僅限後廚)幫忙,中午十二點左右上樓睡覺,直到晚上七八點鐘才爬起來的習慣,今天也不例外。
「感覺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變成廢人了......」
蕾莎爬到床頭處打開了旁邊矮桌上的冰匣,從裡面取出了一瓶看上去與紅酒別無二致的鮮血,因為房間裡只有自己一個人的關係,她乾脆也沒去特意取個高腳杯什麼的,而是直接徒手拔掉木塞,看上去特別豪邁地灌了一口,然後俏臉微紅地把這瓶鮮血重新放回了冰匣。
第一次採納墨檀的建議,嘗試『豪飲』的蕾莎感覺自己剛才特好漢、特丟人。
「要是被母親看到的話,一定會被教育好幾個小時的,然後她肯定會問是哪個混蛋教我的......嘻......」
她痴痴地笑了起來,然後面色一黯,跪坐在床上看著窗外那並不算明澈的夜色,低聲喃喃道:「那傢伙,真的信守承諾把我帶回來了呢。」
「然後就把我一直扔在這裡......」
「一點都不顧慮別人的感受,也不說自己正在做什麼......」
「好幾天都不來一次,說是正在努力幫我策劃報仇,結果每次問他什麼都含糊其辭......」
「嬉皮笑臉的樣子也超讓人火大,哼,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跟哪個老相好私會呢......」
「那個混蛋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了啊,真相敲開他的腦殼看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東西......」
蕾莎抱著膝蓋蜷縮在床頭,不斷地小聲抱怨著,也不知道是在講給誰聽。
她歪頭望著窗外這片熟悉的夜空、窗下這座熟悉的都市,嘟嘟囔囔地嘀咕了好久,最後終於還是用微不可察的音量例行收尾:「......好想他。」
咚咚咚~
敲門聲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響起。
「啊!」
蕾莎下意識地輕呼了一聲,然後一邊抓起床邊那件看上去價格相當不菲的長袍披在肩上,一邊用儘可能平靜地聲音問道:「是誰?」
「是我啦,馬上就要下班啦,來看看你。」
羽鶯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蕾莎長舒了口氣,輕巧地跳下床走上前把門打開,沖倚在門口的少女恬靜地笑了笑:「進來坐一會兒麼?」
「誒?」
羽鶯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反應了半秒鐘才露出了恍然之色,笑嘻嘻地點頭道:「原來你現在是比較好說話的狀態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咯。」
然後她就一點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蹦躂著躥進了房間,很是不修邊幅地做在了床頭旁的矮桌上,一邊環視著周圍那整潔到讓人嘆為觀止的環境一邊大聲咂著嘴。
「在看什麼呢?」
蕾莎坐回床邊笑盈盈地看著羽鶯,揶揄道:「我這裡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哦。」
同在一個屋檐下這麼長時間,無論是君蕪等人還是蕾莎都已經比較熟悉羽鶯的性格了,簡單總結一下的話就是『能裝』和『貪財』,前者的話,現在儼然已經成為旅舍招牌的百變『小櫻醬』就是最好的詮釋,至於後者,這姑娘已經喪心病狂到旅舍門口那幾顆裝飾用的照明魔晶石都恨不得給扣下來拿去賣錢了。
「瞧你這話說的,我才不會占朋友的便宜呢。」
羽鶯大義凜然地挺胸叉腰,並在看了一眼蕾莎那可以說是非常魔鬼的上圍後把胸縮了回去,感嘆道:「我只是這輩子都沒看過整潔到如此程度的房間,所以被嚇了一跳而已。」
蕾莎矜持地笑了笑,搖頭道:「小鶯你太誇張了,我都沒覺得自己有怎麼收拾過。」
「瞧你這話說的。」
羽鶯疊起自己那雖然挺長,但在蕾莎面前只能說是中規中矩的雙腿,斜眼問道:「你能在十分鐘內找到自己的內褲麼?」
後者當時就是一愣,然後僵硬地點了點頭:「這個......當然可以啊。」
「所以說,你的房間已經很整潔了。」
羽鶯用力一拍手,特別認真地點了點頭。
坐在對面的覓血者小姐姐虛起雙眼看著她:「我覺得咱們兩個人里絕對有一個對『整潔』這個概念有所誤解。」
「沒差啦,所以你的內衣到底是藏在哪裡呢?」
羽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繼續興致勃勃地打量著蕾莎的房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找內衣。
蕾莎見這丫頭兩眼放光四處打量的模樣,忽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連忙轉移話題道:「話說回來,小鶯你今天好像沒有穿工作服呢,是剛換完麼?」
「沒,今天下午君蕪敲打克羅來著,放了半天假,嘖嘖,沒想到那倒霉孩子還挺有背景。」
羽鶯聳了聳肩,頗為遺憾地說道:「早知道就跟他打好關係了,算了,反正有的是時間,以後慢慢來吧。」
「克羅?」
蕾莎自然是知道這個人的,不過在她印象里那個整天被君蕪呼來喝去,最近幾天已經憔悴到跟還魂屍似的傢伙並沒有什麼存在感,頓時饒有興致地問道:「他有什麼背景呀?」
羽鶯嘿嘿一笑:「那倒霉孩子叫克羅·伊盧米納,其實是......」
十分鐘後,今天下午剛知道克羅真實身份的羽鶯終於把下午那檔子事兒說完了,結果仔細一看蕾莎,得,正呆呆地坐在那兒走神呢。
「檀莫今天下午來了?」
這是蕾莎回魂後所說的第一句話,一張精緻惑人的俏臉似喜似悲,頗為幽怨。
【那牲口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羽鶯一邊在心底感嘆一坨異次元牛糞狠狠地拍在了自己面前這隻嬌艷的鮮花上,一邊點頭回答道:「是啊,他在這兒坐了挺長時間呢。」
「挺長時間麼......」
蕾莎的表情更幽怨了,跟個懷春少女似的抿了抿小嘴,低聲道:「怎麼沒人來告訴我呀。」
羽鶯眨了眨眼,疑惑道:「之前聊天的時候你不是說自己能察覺到他是否在附近麼,我和未鴦還當你知道呢。」
蕾莎微微一楞,然後雙眼低垂著思考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攥了攥小拳頭:「我......我給檀莫身上留下的紋章確實能讓我們建立聯繫,但是我今天下午在睡覺,所以當時雖然感知到他就在附近,卻......」
「卻怎麼樣?」
「睡得更踏實了......」
蕾莎糾結地伸出食指繞著垂在自己胸前的一縷長發,眼中滿是委屈:「那個混蛋也不知道讓你們叫一下我。」
【這女人沒救了!】
羽鶯悲憤地想著,決定隱瞞墨檀今天下午大部分時間都在跟自己『聊正事』的事實,面色微僵地哄騙了一句:「或許是他怕你睡眠不足,不忍心打擾你睡覺呢?」
結果這句明顯只是安慰的話竟然讓蕾莎眼前一亮,特別純真地抬起頭來:「會是這樣嗎?真的不是因為一點都不在意我嗎?」
「呃,會吧......」
被一個已經活了上百年,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冷靜優雅狀態的覓血者如此目光灼灼地盯著,羽鶯感覺自己壓力山大,立刻點頭道:「一定是這樣的!而且你想啊,他之所以來自由之都,不就是為了你嘛,怎麼可能不在意你嘞。」
【原諒我吧......】
羽鶯隱蔽地交叉了一下十指,實在不忍心告訴蕾莎,某人提到她時的原話其實是『哦,她睡了正好,那女人超麻煩的,千萬別叫她起來纏著我,咱倆趕緊趁機好好親熱親......啥?她家那檔子破事兒啊?那個後頭再說吧。』
「他這段時間應該很辛苦吧。」
特別白的蕾莎露出了特別傻、特別甜的笑容,然後有些擔心地絞著手指輕聲道:「只希望他不會為了對付那個人做出什麼傻事......」
......
同一時間
自由之都,凱沃斯家族宅邸,小獸欄
這裡位於莊園的西北角,圈養著一些性情溫和、賣相也很是賞心悅目的魔獸與小動物,不過雖然圍欄後那些可愛的小生命頗具觀賞價值,但這個地方跟整座凱沃斯莊園其實並不是很搭調,事實上,比起有著四百多年歷史的凱沃斯莊園,這個讓人感覺與整體氛圍格格不入的小獸欄只建成了八十年不到,完全就是上一任家主費澤倫伯爵為了討好自己的女兒,也就是現在已經成為『禁忌話題』的莎莉婭·凱沃斯特意開闢出來的,因為後者年輕時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對那些可愛的小動物情有獨鍾。
而在半年前的那件事發生後,現任家主克雷伯·凱沃斯儘管把『莎莉婭』這個名字列為家族禁忌,卻並沒有命人拆掉這座他當年親手搭建的小獸欄,儘管之前總喜歡陪莎莉婭來這裡散步的他再也沒來過一次,卻依然讓傭人伺候著這裡,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而這個地方,正是這個時間段整個莊園最沒可能有人打擾的地方。
科爾負手站在獸欄前,看著一隻稚雪鷺悠閒地邁著八字步在月光下悠閒地散步,表面上風輕雲淡、波瀾不驚,實則已經快要瘋掉了。
他穿著平時那件黑色傭人服,頂著墨檀親手給他做的、最能呈現其魅力的髮型,袖口、領口處分別散發著【蠱惑香水】那沁人心扉的幽香,看上去內斂優雅、氣質非凡,儼然就是個兼具著成熟與青春的翩翩美少年。
美少年現在心裡慌得一批。
他知道,如果一切都如先生所料的話,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表面上是凱沃斯家族的低等下人科爾·多瓦,實際上是檀莫麾下一大馬仔的科爾·舒倫只要想到自己即將跟一個誤會自己對其極具好感的成熟女子約會,而且還必須拖住後者至少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感到胃部一陣劇痛、大腦一片空白。
而當幽會對象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時,科爾之前那難以抑制的胃痛感竟然忽然褪去了,因為他忽然感覺不到自己的胃了。
「晚上好。」
同樣穿著一身工作裝,頗具現代OL風情的暗精靈女管家伊娃·黑梔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科爾身側,她原本稍顯僵硬的臉龐在聞到空氣中那縷若有若無的香氣後立刻鬆弛了下來,對身側那從容中透著一縷侷促的少年微微頷首:「你有話想跟我單獨說?」
【如果可以的話,要是你能陪我在這兒發呆兩個小時也是極好的。】
科爾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是的,女士......很......很抱歉冒昧邀請,只是我......我......」
【我完了,對不起,先生,我搞砸了,對不起,羅娜,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會隨你而去的。】
緊張到根本無法正常說話的科爾心如死灰,在做出了絕頂失敗的開場白後已經做好了對方當場拂袖而去,先生行跡敗露被人乾死,羅娜的靈魂連同引魂瓶一起被不可抗力抹消,自己揮刀抹脖子殉情的準備。
卻不料......
「你很緊張。」
印象中大部分時間都板著一張臉的女管家竟是微微翹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讓哪怕是科爾這種專情小伙都為之一窒的微笑,有些無奈地搖頭輕聲道:「明明之前叫住我的時候那麼從容不迫。」
【這也行?!】
對『女人心』這種存在掌握程度幾乎為零科爾大驚,然後下意識地用與剛才同樣磕磕巴巴的口吻說了句大實話:「對不起,伊......伊娃女士,我實在太緊張了。」
「看得出來。」
伊娃挑了挑眉,淡淡地問道:「所以你要我到這裡的理由是?」
科爾整個人都方了,下意識地說道:「我......我一時衝動......」
【我完了。】
看到對方那訝異的表情,科爾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第六百七十六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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