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順暢的日軍突遭如此重創,第一波衝擊鳳凰嶺的八十名帝國勇士,先是被兩個埋伏在嶺上的敵人以手榴彈斃傷了二十多名,後又在鳳凰頂之前不過三十米的距離上一下子葬送了其餘的五十餘人,不過十分鐘的事,這八十名士兵就再也回不來了。
那名大佐指揮官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次作戰前,山下敬吾專門找過他,叮囑他在指揮戰鬥的時候一定要謹慎,那二郎山的匪兵看上去沒多大戰鬥力,但是依靠二郎山的地理形勢,加上神出鬼沒的用兵方法,帝國軍人數次作戰都沒能討得便宜。
可是,這大佐卻沒有把山下敬吾的叮囑放在心上。
剛生了後悔之意,山下敬吾竟然趕了過來,面對這種挫折,山下敬吾倒顯得很平靜。
這只能說明葉途飛所說的勸降純粹是謊言,這種詭異的用兵之道,也只能是出自葉途飛本人之手。
這樣最好!
這樣一來,他山下敬吾再無忌諱,可以傾盡全力向二郎山發起攻擊。
「給我接通橋本師團長的電話,我要請求航空兵協同作戰!」
那大佐哭喪著臉,提醒道:「山下君,帝國空軍剛剛派了四架轟炸機協助作戰……」
山下敬吾不耐煩地打斷了同僚:「那就再派四架轟炸機前來協助就是了!」
這名大佐雖然在資歷上不如山下敬吾,也知道山下敬吾掌握著橋本師團長的委託,但是此大佐卻是一個在野戰軍部隊成長起來的青年軍官,對山下敬吾甚至是橋本太郎這種與地方任職手上沒多少戰功的同僚有著一種天生的蔑視情緒。
山下敬吾於戰前好心提醒了他,而他便因為這種情緒把山下敬吾的提醒當成了耳邊風,現在吃了個大虧,心中正羞。
好心提醒山下敬吾,卻被山下敬吾趾高氣揚地回嗆了一句,難免生惱。
惱羞之下,這大佐滿心思便是怒,只是礙著情面,不便發作就是了!
高橋信在前往南京之前,曾經跟山下敬吾徹夜長談,其中很重要一塊內容便是總吉他和葉途飛之間的這幾場戰鬥。
總體來說,高橋信和葉途飛之間的這幾場戰鬥雙方是半斤對八兩,一個不敢說贏,另一個也不算輸。
但是,葉途飛卻是在以弱對強的情況下打出了一個平手的結局,就像是一隻狗跟一隻貓幹仗,狗沒能把貓怎麼著,反過來卻被貓撓了個大花臉,說起來是誰也沒贏誰也沒輸,可實際上丟臉的絕對是那條狗。
高橋信在總結的時候倒也客觀,他沒有用失敗這個詞,而是用了失利。
失利的原因就在於天時地利人和三點上,他一點也不占。
「地利就不用說了,這肯定是葉途飛占優。天時方面,雙方差不多,關鍵還在於人和,山下君,我們如果能在這個方面上得到改善的話,擊敗葉途飛並不是一件難事!」
這是高橋信的原話。
高橋信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在指揮日軍部隊的時候總是感覺做不到得心應手,參戰的各級指揮官總是不能很好的理解他的作戰意圖,或者說,各級指揮官實際上並不買他的帳。
山下敬吾當時對此的理解卻是高橋信在抱怨幾次行動都沒能得到師團長的重視,調集來的兵力顯然不夠。
這二人雖然是促膝長談了一整夜,時間看似很充分,但因為相談的內容實在太多,在時間上反而很倉促。因此就這個問題,此二人並沒有展開深入,當山下敬吾點頭表示他理解接受的時候,高橋信也就隨意地翻過進去下一個議題了。
這一次,山下敬吾真的是得到了師團長的高度重視,不單是把本師團的家底子都端了出來,還從軍部那邊獲得了不小的支援,連航空兵都被調來參與戰鬥了,還不足夠嗎?
這種思想指導下的山下敬吾根本沒把同僚的面子當回事,他認為,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利益,每一個軍人都應該精誠團結,都應該像他支持高橋信一樣,全身心奉獻,毫無條件。
山下敬吾接通了橋本師團長的電話,簡單匯報了一下情況,便要求師團長立即協調航空兵,對鳳凰頂展開第二次空中轟炸。
「師團長閣下,我認為,這一次轟炸應該使用燃燒彈和毒氣彈!」
得到了橋本太郎應允的山下敬吾放下了電話,轉過臉看了看那大佐指揮官,那臉上寫滿了驕傲和自信。
若是此刻葉途飛能看到這一幕,相信以葉途飛的聰明才智,一定會加以利用並促使矛盾激化,不敢說一舉戰勝敵人,但也絕對可以粉碎日軍的企圖。
只是,此刻葉途飛尚在鳳凰頂,日軍指揮所中發生了什麼,他毫不知情,而且,他也沒有時間來揣測。
「收起大旗,全體撤往鷹嘴崖!」確定了第一波攻擊鳳凰頂的日軍無一生還的葉途飛立即下了命令。
馮忠梁指了指身後的兩隻大箱子:「六爺,咱們的防毒面具足夠給弟兄們用的了!」
葉途飛明白馮忠梁的意思是說既然小日本沒了飛機,自己這邊又有足夠的防毒面具,那麼呆在鳳凰頂,既不怕小日本的火炮,也不怕小日本的毒氣彈,這鳳凰頂至少能守個半天一夜的。
葉途飛笑了笑,指了指天,道:「你以為小日本這麼寒酸?只有四架飛機麼?萬一小日本再飛來四架轟炸機,弟兄們全身都帶上防毒面具又有個啥鳥用?」
馮忠梁順著葉途飛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天空,他不相信小日本還會派飛機來,但是他相信葉途飛:「你們倆,扛上大旗,其他弟兄,立即下山!」
十五分鐘後,正當葉途飛帶著弟兄們走在鳳凰嶺後山谷中的一片樹林的時候,就聽到了天空中再次傳來飛機的轟鳴聲。
這一次,竟來了足足十架飛機。
「奇怪?六爺你看啊,這一次小日本的飛機怎麼長得不一樣啊?」獨孤玉一直跟在葉途飛的身邊。
葉途飛原本沒心思去看小日本來了幾架飛機,他一邊趕路一邊在思考下一步的應對策略,哪有時間去看熱鬧。可聽了獨孤玉這麼一說,葉途飛也忍不住看了看天空。
對小日本那個時代的各式飛機,葉途飛也不怎麼清楚,但是,這天空中直撲過來的十架飛機還真是有些蹊蹺。
稍一琢磨,葉途飛頓時明白過來。
「弟兄們,趕緊進樹林,隱蔽起來!不管小日本做了什麼,我們都不能動一下,更不准還擊!」
弟兄們雖然不理解葉途飛的這項命令,但是沒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提出異議,更沒有人會違抗葉途飛的命令。
眨眨眼的功夫,弟兄們全都隱蔽在了樹林中。
那十架飛機從樹林上掠過。
「出了這片林子,前面是一段半里路長的亂石崗子,過了這道崗子,前面又是一片樹林,弟兄們,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衝過這道崗子,進到下一片樹林裡去!」
飛機剛從頭頂掠過,弟兄們還沒能好好喘兩口氣,葉途飛又下達了第二道命令。
「六爺這是怎麼啦?」
「為啥這麼著急?」
「六爺怎麼那麼緊張呢?」
……
一時間,弟兄們對葉途飛的命令出現了許多疑問。
疑問歸疑問,議論歸議論,執行歸執行。
雖然弟兄們有著這樣那樣的疑問,而且不免也要議論兩句,但對葉途飛的命令,卻是不折不扣地去完成。
半里路的亂石崗,弟兄們僅用了兩分鐘的時間便穿了過去,一進入之後的樹林,葉途飛立即命令弟兄們分散隱蔽:「這片樹林比剛才的樹林大多了,弟兄們分散開,人和人之間至少距離五米以上!」
仍然是疑問加議論,仍然是不折不扣地執行命令。
兄弟們尚未隱蔽好,鳳凰頂上便騰起了爆炸後的煙霧。
弟兄們剛剛隱蔽好,身後剛才藏身的那片小樹林也遭到了轟炸。
弟兄們尚在一頭霧水的時候,頭頂上傳來飛機的轟鳴,現今藏身的樹林也落下了數枚炸彈。
好在這片樹林的面積足夠大,弟兄們分散的開,數枚航空炸彈也只是輕傷了三名兄弟而已。
當頭頂上飛機的轟鳴聲消失了以後,馮忠梁跑過來請示葉途飛:「六爺,下一步咱們該怎麼辦?」
葉途飛躺在一棵大樹的橫枝上,回答的乾淨利落:「呆著!」
「呆著?」馮忠梁一臉的不解:「咱不去鷹嘴崖了?」
葉途飛嘆了口氣,回道:「現在咱們哪都去不了了!」
旁邊一棵大樹上的獨孤玉忍不住問道:「六爺你是擔心這狗日的飛機還會回來是麼?」
葉途飛又嘆了口氣,道:「不是擔心這狗日的飛機會回來,而是這些狗日的飛機根本就沒飛走!」
正說著,隱隱地又聽到了飛機的轟鳴聲,這聲音越來越清晰,離這片樹林越來越近,眾人不再說話,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似乎是兩架,也可能是三駕,在樹林四周轉了兩圈,然後扔了兩枚炸彈,看了沒啥動靜,於是又飛走了。
「六爺,你還真是神了!」獨孤玉由衷地拍了下葉途飛的馬屁。
葉途飛依舊躺在那棵橫枝上,懶洋洋地回答說:「神的是你獨孤玉,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去觀察那些狗日的飛機,不觀察,就不會意識到小日本這次竟然派了偵察機。」
馮忠梁問道:「那咱們該怎麼辦?」
獨孤玉笑著搶道:「狗日的飛機是要喝油的,等它們沒了油,自然就會滾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