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軒面色如常地將一盤點心吃完,小丫鬟滿意地帶著空盤子退下了。
火靈咬牙切齒,口氣不太好地說:「吃兩塊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有必要全部吃完嗎?」
「不全吃完張幀會起疑心的。」雲逸軒淡淡道。
「真搞不懂那女人在想些什麼,既然這麼討厭你,直接一劍把你殺了不就完事了?用得著廢這麼多心思去下毒嗎?而且下的還是慢性毒藥。」
「如果可以直接動手她又怎麼會忍到現在?雖然我在雲家的確沒什麼地位,但是如果別人知道她想要我死,那一定會有人說她心腸歹毒的。你要知道名聲對於張幀那樣的人來說可是一種十分重要的東西,如果沒有必要,她是絕不願意自己的名聲染上污點的。所以除掉我的計劃她只能耐著性子慢慢來,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最好讓我看上去是因為染病而死,這樣她才能既保全名聲,又可以除掉我這顆眼中釘。」雲逸軒分析道。
「你以前怎麼招惹她了?她居然這麼恨你。」火靈驚訝。
「她不是恨我,只是恨李紗,不過因為我的出生李紗有了嫁進雲家的機會,所以她就把仇恨轉移到我身上了。」
「聽起來你挺無辜的。」火靈感嘆。
「無辜?活在世上的人又有誰真的無辜?」雲逸軒輕笑道。
「在那女人的手中你能活到現在,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蹟。」火靈認真地評價道。
「奇蹟嗎?」雲逸軒凝視著窗外的夜幕,藍色的眸子中倒映著星星的光。「世界上不存在什麼奇蹟,要是沒有彩兒,我不可能活到現在。」
火靈聞言沉默了半晌,問:「其實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你死了對那女人都沒什麼好處,她為什麼就那麼想置你於死地?」
「也許是因為厭惡吧。」雲逸軒說,「人類總是這樣,擁有什麼就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所擁有的東西是自己的私有財產,如果別人想要分一杯羹,那就是在搶理應屬於自己的東西,而覺得自己的私有財產受到侵犯的人,自然會厭惡和自己搶東西的人。」
「你的意思是那女人認為雲隴琛是屬於她一個人的,而你和李紗的存在就相當於是在搶她的東西?」火靈恍然大悟,隨即嗤笑道:「真是愚蠢的女人。」
「人類不就是這樣嗎?自大而傲慢、貪婪而自私,永遠都不懂得滿足,永遠都只會為自己而活。」雲逸軒的聲音平淡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稀鬆平常,不容辯駁的事實。
「瞧這話說的,好像你自己不是人類一樣。」火靈的話中有種酸溜溜的味道。
「我是人類,一直都是。」不管經歷了什麼,他始終是人類,所以他有人類的優點,堅強和不屈讓他在那個令人絕望的世界中一點一點尋找到了生機;與此相對的,他也有著人類的缺點,因為自私和殘忍,他從來都不會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給其他人帶來什麼樣的傷害,只要是家族布置下來的任務,無論用什麼手段他都會去完成。
他是人類,就算為了生存早就拋棄了善良、仁慈、懦弱、愧疚這一類「沒用」的東西,但他還有謹慎,還有失落,還有高興,還有堅持這些屬於人類的感情,雖然它們出現的情況很少,但是至今為止仍然存在。
「其實不止是人類,任何種族都有自己的缺點,不管對於任何生物來說,貪婪和妒忌都是他們的通病,這一點對誰都適用。」雲逸軒說。
火靈這次沒出聲,不知道是覺得雲逸軒說的話有道理還是暫時沒找到反駁的理由。
雲逸軒關起窗子走到床邊,阿寶在床上打了個滾,靈敏地跳入他懷中,彩兒飛到他的肩膀上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喵。」阿寶可憐兮兮地看著雲逸軒,撒嬌般地叫了一聲,聲音中透著哀求的意味。
雲逸軒撫摸著它的腦袋,輕笑著問:「怎麼了?」
「喵。」阿寶又叫了一聲,火靈充當起了翻譯:「它說它想雲睿尋了。」
「你想回去了嗎?」雲逸軒問。
對於雲逸軒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阿寶感到十分意外,反應過來之後拼了命地點頭。
「那你先自己回去好不好?」雲逸軒又問。
「喵喵喵……」阿寶連忙搖頭。
這次不用火靈翻譯,光聽聲音雲逸軒也能明白它的意思。
「喵,喵。」阿寶討好地蹭了蹭雲逸軒的手心,眼中寫滿了期待。
「它這是什麼意思?」雲逸軒對於阿寶的動作有些不太看得懂。
「它這是要你陪它一起去。」火靈懶洋洋地說,「它的原話是雖然雲睿尋對它來說很重要,但它也不想離開你。」
雲逸軒撓了撓阿寶脖子上的毛髮,無奈地笑了起來:「你看我說什麼來著?貪婪本就是所有種族的通病。」
混沌世界 雲城,城主府。
雲睿尋的寢殿中,空間出現了水一般的波紋,金橙色頭髮的青年穿越虛空來到雲睿尋眼前。
「凌月夜,你知不知道不敲門就隨便進入別人房間是相當不禮貌的?在繼承家主之位以前難道沒有人教導過你最基本的貴族禮儀嗎?」看到來人,雲睿尋不滿地開口。
凌月夜沉默不語,被雲睿尋指責卻沒有半點要回嘴的意思。原本輕鬆的氣氛因為凌月夜的出現驟然變得肅穆,雲睿尋也發現了凌月夜的不對勁,如果是以前被雲睿尋這麼一說,凌月夜鐵定會來一句「你這種深夜未經允許就來打擾別人清夢的貨色也好意思說我」這類的台詞。可如今凌月夜卻什麼都沒說,他直視雲睿尋的眼睛,神色間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凌月夜你別嚇我,從你臉上看到『認真』這種表情可是會讓人極度不安的啊。」雲睿尋試圖說兩句輕鬆的話來緩和氣氛,可他的話卻沒有得到凌月夜的任何回應,凌月夜定定地看著他,眼中閃過掙扎和猶豫。
「到底出了什麼事?」受凌月夜的情緒影響,雲睿尋收起了說笑的態度,變得嚴肅起來。
「睿尋,用你的異能布下結界。」凌月夜沉聲道。
雲睿尋愣了一下,然後立即照辦。
雲睿尋的異能是轉化,這個異能能夠將世間一切存在的力量,轉化為自己需要的力量。不管是靈氣、元素、溫度還是別的什麼東西,所有的存在都能被他所轉化。在雲睿尋的領域內他擁有絕對的控制權,除非有絕對的實力差距,否則他自己便是無敵的存在。
用這種異能布置結界顯然是大材小用。可雲睿尋不在乎,因為他信任凌月夜,凌月夜這麼要求必然有他的理由。
透明的結界從寢殿的各個角落升起,牢牢地將雲睿尋和凌月夜籠罩在其中。凌月夜看著雲睿尋的眼睛,緩慢而清晰地說:「睿尋,我要你保證,今天我和你進行的談話,你一個字也不能泄露給別人。」
「我保證,今天我們的談話絕不會因為我的緣故而被第三個人所知曉。」雖然不知道凌月夜為何如此慎重,但云睿尋還是很給面子地表示配合。
「現在可以說說出什麼事了嗎?」雲睿尋說,「你的樣子有些奇怪。」
「這幾天我查遍了家族中歷代遺留下來的古籍。」凌月夜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情緒被堅定所取代。
「你今天來,是為了跟我說關於那個孩子的事?」雲睿尋的聲音沒有起伏,這句疑問句經由他的口說出便變成了陳述句。
「沒錯。」凌月夜點頭,眸中閃過一抹深邃的光。「根據你的敘述,我從家族古籍中找到了一些關於那個孩子所可能擁有的異能。」
「他的異能有問題?」雲睿尋問。
「睿尋,你說他曾用他的血救過慕聆,當時我一時疏忽,忘記問你一件事。」
「你是想問他的本命之火是從哪裡來的?」
「沒錯,只有通過神血擁有者的本命之火煉化的神血才能夠擁有救人的功效,我想問你的是,那個孩子的本命之火是從火靈那裡得到的嗎?」
「當然是那裡,你不知道,那孩子當時可厲害了,他不僅拿到了最高級的火焰,還和火靈簽訂了契約。想當初我要和火靈簽訂契約的時候,那死小孩連看都沒看我一眼。」雲睿尋哀怨道。
凌月夜眸光一沉,「他是用了多長時間通過火靈考驗的?」
「如果我說他用的時間連一天都不到你信嗎?」雲睿尋有些挫敗地笑了笑。
他並沒有指望凌月夜會相信,說實話,要不是親眼所見,誰告訴他有人能在一天只內通過火靈設下的考驗,雲睿尋絕對會懷疑那人腦子有問題。火靈的幻境考驗其難度在四大家族中可是出了名的,花個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走不出其中的大有人在。
可是令雲睿尋意外的是,凌月夜並沒有對他的話提出任何質疑,反而是認真地點頭,說:「我相信。」
雲睿尋有些狐疑,在他的記憶之中,凌月夜可不是那麼容易輕信別人的人。
「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凌月夜自言自語道。
雲睿尋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這句輕得不能再輕的低語,追問道:「什麼意思?」
「根據古籍記載,凌家曾在遠古時期出現過一位實力超群的異能者,他的能力與眼睛有關,他曾用他的異能為凌家積累了無數的財富;剷除了當時所有對凌家發展有威脅,或者是有潛在威脅的勢力;他曾打敗過混沌世界中所有的強者,在四大家族建立之初,凌家能夠占據四大家族之首的位置至少有一半是他的功勞。」凌月夜的聲音低沉而凝重。
「你說的難得是凌家創始人,那個傳說中被天命所庇護的凌家家主,初代星王凌涵彧?」雲睿尋驚道。
「沒錯,就是被世人尊稱為天神之寵的初代星王,凌家先祖凌涵彧前輩。」凌月夜肯定了雲睿尋的猜測,繼續說:「當時世人都認為在四王之中,混沌賜予星王的力量是最多的,可事實並非如此,當時混沌賜予四王的力量是完全相同的,凌涵彧能夠成為最強者並不是因為他獲得了最多的力量,而是因為來自混沌本源的力量激發了蘊藏在他身體深處的潛力,屬於異能者的潛力。」
「你說的是異能變異?」雲睿尋面色微變。
「是的,異能變異,這種變異可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但在絕大多數時候,它往往是朝著壞的方向進行改變。」凌月夜頓了頓,說:「你知道的,每種異能變異的觸發方式不同,變異所導致的結果也不會相同,當時因為接觸到混沌本源的關係,凌涵彧的異能潛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開發,他的異能變異了,朝著好的方向變異。」
「你說這些難道是想告訴我,那孩子的異能也是屬於變異異能?」雲睿尋微微皺眉,這種可能性他還真沒想過,不過卻也合情合理。如果雲逸軒天生便擁有s級的異能,那異能變異後超越s級也不是不可能。
「睿尋,你知道s級異能的秘密嗎?」凌月夜答非所問。
「s級異能還有秘密?」雲睿尋驚訝了。
「當然,s級異能的一切皆屬於凌家最高級別的秘密,我希望在你知曉之後,無論如何都不要透露給其他人。」凌月夜再次強調。
「這一點你放心,答應過別人的事情我一向說到做到。」雲睿尋信誓旦旦地承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