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明月高懸。
柔和的清輝,將巍峨聳立、氣勢恢宏的皇城籠罩其中。
長亭收到影璃傳來的消息時,自家主子剛被皇帝召進了紫宸殿議事。
那厚重的殿門自主子踏入後便緊緊閉合,想來裡面的人定在商討極為絕密之事,不容有絲毫外泄。
長亭靜立在廊檐下,眉頭緊蹙,心急如焚。
他本想自作主張先行出宮去,奈何宮門即將落鎖,若無特殊情況與許可,根本無法踏出皇城半步。
想當初,主子為了避免引起嚴大將軍的猜疑,特意將身手極為出色,卻未曾執行過任何任務的影璃指派給了羅小娘子。
因為影璃沒有出過任務,所以到現在為止,她也沒有在任何與她身份不符的場合中露過面。
她這樣的人,怎麼查都查不出問題,身份清清白白,無懈可擊。
可正因如此,影璃實戰經驗匱乏,對主子在宮外的據點也僅知曉寥寥幾處。
倘若遭遇突發狀況,怕是在慌亂間連個安身之所都尋覓不到。
就憑影璃與羅小娘子這般情形,怎麼可能輕易從嚴大將軍的眼皮子底下逃脫!
她們不曾領略過嚴大將軍的非凡謀略與通天手段,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
難道她們當人家戰神的名頭是白得來的嗎?
若對方當真那麼簡單,何至於連他家王爺都發愁呢?
王爺……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長亭越想越急,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
那緊閉的殿門和宮門仿若一道無情的屏障,將他阻隔在重重宮牆內。
他只能幹著急,卻無計可施。
時間仿若被無限拉長,每一刻都無比煎熬,無比漫長。
足足熬了將近半個時辰,沉悶的寂靜才被打破,伴隨著一聲鈍響,緊閉的殿門緩緩開啟。
他家王爺的身影,於那光影交錯之間,緩緩而出。
長亭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上前,將影璃傳來的消息告知。
顧晏廷乍聞此訊,眼眸中瞬間迸射出驚喜交加的光芒。
她欲擺脫嚴殊,遠走高飛,這是否意味著在她心底,嚴殊並不是多麼重要的人?
然而這欣喜卻僅僅在他的面龐上短暫停留了一瞬,旋即便被凝重的緊張神色所取代。
少年眉頭深鎖。
她怎麼能如此草率行事呢?
為什麼不先和影璃互通聲氣、籌謀商議呢?
倘若自己能提早知曉此事,便能早早謀劃、周密部署,必定會將後續事宜安排得滴水不漏、妥妥噹噹。
可如今……局勢已然不在他的掌控中。
顧晏廷滿心焦躁,對長亭匆匆下令:「即刻出宮。」
言罷,迫不及待地提起步子,就要向前走。
長亭見狀,忙拉住他,急道:「王爺且慢,這個時辰,宮門早已落鎖閉合,恐難通行。」
顧晏廷聽聞此言,猛地一拍額頭,這才如夢初醒。
他心中憂慮過度,滿心都是宮外之事,竟將這宮門關閉的常規忘得一乾二淨。
須知,宮門一旦落鎖,一般絕無外出的可能。
即便他身為親王,擁有尊貴無比的身份,但若想在此時出宮,亦需經過層層關卡和嚴格審核。
這般折騰下來,只會白白耗費更多時間。
此刻時間緊迫,形勢危急,不可行此常規之法。
顧晏廷腦子轉來轉去,立刻折身返回,再次步入紫宸殿面見皇帝。
他神色凝重,言辭懇切地奏道:「父皇,兒臣剛剛得到密報,有大齊的奸細悄然潛入京都,此事關乎我朝安危,刻不容緩,兒臣懇請父皇恩準兒臣即刻出宮徹查此事。」
皇帝見他言辭篤定,神情焦急,思索片刻後,便賜予手諭。
顧晏廷接過手諭,不敢有絲毫耽擱,迅速召集自己的親衛。
眾人聞令而動,片刻間便集結完畢。
顧晏廷翻身上馬,一抖韁繩,率先朝著午門的方向飛馳而去。
駿馬的蹄聲在白玉石鋪就的甬道上敲打出急促的節奏。
出了分隔皇城與內城的午門,他更是絲毫未曾放緩速度,馬不停蹄地向城東門奔去。
而另一邊,坐在馬車中的羅詩杳,激動之情簡直快要從心底溢了出來。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躍,從車廂探出腦袋,目光急切地向前望去。
遠處那座高高的城門隱約可見輪廓。
隨著馬車與城門之間距離的縮短,眼前的景象愈發清晰起來。
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
高大的城門已經近在咫尺,仿佛只要再往前那麼一點兒,她就能徹底告別這個束縛她的地方,開啟全新的生活。
風呼嘯著從臉頰邊刮過,十分暢快與愜意。
這是自由的感覺。
望著越來越近的城門,羅詩杳一雙漆黑的眼睛愈加明亮。
突然間,寂靜的天空中「嘭」的一聲巨響。
緊接著,一朵碩大無比的煙花炸開,那璀璨的光芒瞬間照亮了半邊天空。
羅詩杳不由得一愣。
這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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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京都的時間也不短了,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
剛要轉頭,問問影璃到底怎麼回事。
卻在這時,耳畔傳來官兵們的呼喊聲:「有緊急情況,立即關閉城門。」
隨著沉悶的「轟隆」聲,方才還大開著的城門,竟毫無預兆地關閉了,將出城的道路徹底阻斷。
羅詩杳瞪大雙眼,呆呆地望著那緊閉的城門,很長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好端端,怎麼就突然將城門給關閉了呢?
曾經,大盛遭受戰亂,局勢動盪。
那時候,為了保境安民,天黑之時關閉城門、限制出行是朝廷規定的事。
可近些年,大盛一直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早就沒了這般限制。
至少,在她來京都的這段時間裡,就從未聽說過關閉城門這樣離奇的事。
這個時間,出城的百姓並不多。
他們顯然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一個個紛紛圍上前,你一言我一語地詢問情況。
有人扯著嗓子高聲質疑。
有人不停地抱怨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還有人滿臉堆笑、卑躬屈膝地求情,聲稱家中有人生了急病,特從城中請郎中出城救治,望官兵通融通融。
眾人七嘴八舌,嘈雜聲此起彼伏。
然而,守在城門的那些官兵卻是面無表情。
他們對百姓的訴求不為所動,依舊堅守在崗位上,絲毫沒有要重新打開城門的意思。
羅詩杳只覺得自己倒霉透頂了。
這種「千載難逢」的事,也能讓她碰上!
哎!眼瞅著就要出城了。
就差那麼一點點了。
卻偏偏橫生這般變故,當真是出師不利。
羅詩杳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不由看向影璃。
只見影璃眉頭微蹙,原本帶著思索的目光漸漸有了篤定之色。
她壓低聲音,神色凝重道:「主子,將軍手握便宜行事之權,剛才那憑空炸開的煙花,多半是他發出的訊號,意在防止咱們出城。」
「此地危險,不宜久留,咱們得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話音剛落,就吩咐車夫掉頭,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羅詩杳聽了這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知道嚴殊手握便宜行事之權,可這權力究竟有多大,意味著什麼,能到什麼程度。
她對此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概念。
影璃顯然比她知曉更多的門道,一下子就瞧出了問題的關鍵。
羅詩杳在心底憤憤想著:這城門難道是他家的不成?想開就開,想關就關!簡直不給別人一點活路。
喜歡外室只想原地躺平,你們惹她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