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里,老太君一人坐於上首,其他人依次落坐。
夢中的畫面大多都是模糊不清的,程悅能記著這兩件事已是上天對她的恩賜了。好叫她做個清醒之人。
接下來,就是聊一些在邊關的事。句句不提那懷有身孕的女子。
歡聲笑語盈滿堂。
臨近午時,宋宴清去換衣服。老太君讓她跟去替他更衣,怕下人做不好。作為她的妻子,幫他更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程悅去了。
宋宴清先走近屋,轉身看著慢慢進屋的程悅。瞧著她面色不佳,便關切地問了一句:「可是不舒服?」
「昨夜犯了頭疾,無大礙。」程悅不看他的眸子,垂眸上前替其更衣。
「那不行,無大礙也得請大夫,一會兒我親自去請。大夫說無大礙,我才放心。」
程悅不知道他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只輕輕地嗯了聲。
「你去坐著休息吧,我自己來。」他不知是在心疼她,還是故意與她客套。
程悅心中有了芥蒂,也不想伺候他,便轉身坐了下來。
宋宴清愣了一瞬,沒想到她會真坐下來不伺候他了。
見程悅是真的一臉疲態,宋宴清臉上生了幾分愧色。
「悅兒,這些年辛苦你了。」他由衷地道。
程悅以手撫著額頭,叫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在宋宴清看來,程悅因為操持家中庶務太過於疲累。
二人一前一後步進飯堂。
到時,老太君和婆母在等著了。
換了身衣服的宋宴清多了一絲艷麗,少了一絲冷峻。他一撩衣擺,坐於沈氏旁側,程悅依次落坐。
沈氏笑著給宋宴清夾了一塊魚肉,道:「來宴清,這是你最愛吃的清蒸鱸魚。這是娘特意讓人備下的,快嘗嘗味道可是與連容做的有出入。」
程悅捕捉到了連容這個名字。
似是意識到了不對,沈氏特意解釋了一句:「哦,這連容啊是專門負責宴清起居的一個小兵。可勤快了。廚藝也是不錯的。」
程悅感覺到旁側宋宴清身子的僵硬,沒有說話,小口吃著飯菜。
沒有瞧見老太君瞪沈氏的眼神。
氣氛蹊蹺且壓抑。
程悅飯量小,沒吃兩口就放了碗筷。
沈氏和老太君似是有事要同宋宴清說,便開口將程悅支開。
「悅兒,你去讓後廚做點午後茶點。」
「是,母親。」程悅不動聲色起身,小及立馬上前扶她。主僕二人往後廚去。
小及瞧見程悅面上的神色不太好看,關切地道:「夫人,您看上去為何悶悶不樂?」盼了五年的丈夫榮歸,應該開心才是。
外間不知有多少雙羨慕的眼睛注視著宋家呢。這個時候更是要好生伺候著侯爺,將主母之位穩固住。
「無事,可能是昨夜未睡好的緣故。」她隨口解釋說。
「對了,二公子在莊子那邊住得如何?」那女子住進了莊子,宋宴周又當如何自處?
「回夫人,二公子規矩了許多,近日一直受夫子指導,認真念書呢。」
小及的話讓程悅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宋宴清托沈母在別處另買了莊子。不若,她再住進莊子,孤男寡女的像什麼話?
程悅臉色有點沉,心下更是寒意陡升。
這邊,程悅剛走,沈氏就遣散左右忍不住撕開面上的偽裝面具。
「宴清,連容那邊有了身孕,且她又是衛將軍調包的嫡女。對你的仕途大有助益。」
「反觀家道中落的程家,對你沒有任何的幫助。所以,娘與你祖母商議,暗中除掉程悅。」
「什麼?不可啊娘。我們不是在信中說好了將連容養在莊子上的嗎?」宋宴清被自家娘的話驚得不輕。
轉而聽到沈母道:「那只是權宜之計,你也信。」
宋宴清難以置信地看著沈母和老太君,「悅兒為宋家辛苦操持五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孩兒此次有戰功在身,完全可以給連容求得平妻之位。」
沈氏和老太君同時反對,「不行。連容將軍之女的身份還未公開,聖上不會因為一個無權無勢之女得罪程家。程家雖家道中落,但也是功勳之後。」
「一刻未同意,連容一刻就是個妾。眼看著孩子要落地了。你忍心你的長子成為庶子嗎?」
沈氏態度強硬。
老太君也附和說:「是啊,清哥兒,連容肚子裡的孩子若是個女娃還好說,若是男娃,那可是咱宋家的長子。怎能夠是庶出呢?」
「若你想將孩子過繼到程悅名下,也是可以的,但連容同意嗎?」
老太君當然知道衛連容不會同意,那女子一身傲骨,怎麼可能容忍自己是妾,更不可能讓自己的孩子喚旁人母親。
「宴清,連容於你有救命之恩,你若負她。天理難忍啊!」沈氏乘勝追擊。
「那也不用殺了程悅。」宋宴清心裡念著小時的情義。
沈氏笑了,笑自己的好大兒天真。「宴清,若不殺她,連容上位,你就得落個貶妻為妾的不義之名。」
「我們暗中使點手段,讓她死得意外。」
「屆時,衛家那邊的局也布得差不多了。你再製造出一段與母子二人偶遇的佳話。如此便順理成章地接回母子。在外還能落個好名聲。」
宋宴清出口打斷沈母,「母親,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之前商量好將連容養在莊子上。這會兒你變卦就罷,竟還想殺了悅兒。悅兒可是我的髮妻啊。」
「再說,連容已同意住在莊子上,哪裡來的上位一說。悅兒只能是我宋宴清的髮妻。還請祖母和母后莫要擅作主張。」
宋宴清滿臉不悅。
老太君見宋宴清油鹽不盡,態度突然強硬起來:「清哥兒,隨著程老侯爺和程夫人病逝,程家現在早已不是當年的程家。」
「祖母和你母親必須得為宋家的將來著想。連容乃是衛將軍的親生女兒,過些日子認回府後,連容的身份自然水漲船高。」
「若衛家得知他的寶貝女兒只是一個外室,你說他們會作何感想?」定然也是會暗中除掉程悅。
「所以,連容必須坐上主母之位。」
宋宴清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道:「連容生性純良,且又善解人意。不會允許踩著別人屍骨上位的事發生。若衛家到時真要說起來。孫兒自然想辦法替連容求得平妻之位。」
老太君見宋宴清狀態不好,心知不能逼得太緊。退讓一步道:「那清哥就儘快想辦法讓衛家的事公諸於眾吧。」
話罷,與沈氏暗對一眼。
「嗯。」宋宴清嗯了一聲,心情十分複雜。
下午,宋宴清藉故外出請大夫去了莊子見衛連容。
「夫君。」衛連容正挺著大肚子,在院子裡安排新買來的丫鬟婆子做事。抬眸便見宋宴清推門而入。
連忙步下台階,撲進他懷中。
宋宴清擁住她,「這些事因何不讓玉兒做,她人呢?」玉兒乃是沈氏身邊的二等丫鬟。
「夫君莫要責備玉兒,她是個有眼力見的丫鬟。」衛連容感覺此時的她幸福滿滿。
「你們先下去吧。」她將站成排的下人叫走,小鳥依人般依偎在宋宴清的懷中。
「夫君,家中事情可安排妥帖了?」
衛連容聲音清越,似水澗青石。生得也是閉月羞花。
「嗯,已經差不多了。你好生在莊子上住著便是。我會想辦法與衛將軍接頭。」
「妾身相信夫君。」衛連容偎在宋宴清懷中,眼中快速閃過一道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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