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已經將近年底,幾乎每天都有人進來,也幾乎每天都有人去被宣判後發去監獄。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紀少宇在這裡見到了太多隻聽過沒見過的江湖「大佬級」人物,至少對於他這種半大孩子來說。重傷害的鐵氏兄弟,coke俱樂部的老闆涉黑等等,一上午過去的兩個人就讓紀少宇心驚肉跳,在外面飛揚跋扈的人物進來後顯得那麼的萎靡不振,紀少宇忽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只是他還不是狐。或許自己真的要被判刑了。不能,他們是大罪,我不會的。紀少宇心裡的兩種聲音在鬥爭著,自己在心理安慰自己又自己把這種安慰擊垮。心不在焉的他卷牙籤花更慢了,為此紀少宇又被打了一頓。中午,紀少宇和李磊打了起來,紀少宇報復上午李磊打的自己,被拉開後兩人各挨了一頓打,下午李強和龍飛居又打了起來。其他的房間也是充滿了喝罵和打鬥的聲音,在這種情況下,每個犯人心裡都憋著團火,點燃的可能是很小的一件事,而每天的無所事事和拘禁讓本就不馴的人群把打架和「練號」(折磨新來的犯人)變成了樂趣用以發泄旺盛的經歷,談話的內容也都是聽聞的或者經歷的一些「牛比」事,再有就是誰誰誰在社會上有面誰是誰的哥哥弟弟,如何如何玩女人、「上道」。這些五毒俱全的話題和事情也讓紀少宇好奇,紀少宇明白自己只是用這些來讓自己短暫的忘記處境,不知不覺這些東西和所學也在他的心裡埋下了種子,所以任何地方都有它的弊端,就好像一本更為全面的教科書讓紀少宇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梁山」。
外面新人進來時紀少宇正在卷簽,可在門口的劉哥忽然喊紀少宇說:「聽所那幾個小子是打砸進來的,是你同案吧,來看看。」紀少宇一聽一下蹦起來跑到門口,等管教把人帶進來路過105時紀少宇看見了魏霓鋒帶來的那幾個朋友。「帥兒,老魏在哪?」紀少宇問。那幾個人看見紀少宇也很驚奇,說:「你們都進來了?不知道,沒看見。」「他們應該關在裡面的屋,見到告訴他我在105奧,有什麼信兒讓勞動犯(快釋放的犯人在裡面自由勞動)帶過來。」紀少宇焦急地說。「嗯,和你一起的那個呢?」那人問的是鴻俠。這時管教不耐煩了說:「行了,說兩句得了,快走!」紀少宇扒著鐵門目送幾個人走了進去。「行了,回去吧,放風的時候應該能看見。」劉哥說。放風就是把犯人趕到外面的鐵網裡面,在裡面走一走見見陽光,有些彼此熟識的或者同案可以交流喊話,有什麼煙或者話可以打點勞動犯帶,或者趁著到號房外邊去搬東西時帶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交流總是要有的。這幾個人的被抓讓紀少宇心裡打起了鼓,馬鴻俠一日不歸案,自己就要多等一天被審判,還有就是魏霓鋒和龐廣涍等人肯定也招了供,自己需要知道他們招了什麼沒招什麼,等到時上了法院什麼都晚了,還有一直未提的李申是被忽略了?要紀少宇相信這麼些人集體忽略了李申他更相信是大家為了厲害都願意把最後這個無關緊要的接應者忽略,畢竟這些進去砸的人瞞不住了,但此外「咬」(招)出來的人越多事情越不利,紀少宇知道這些人還是明白這一點的。要想自由的交流就是勞動犯,勞動犯不是刑期短的就是事情小的,紀少宇心裡有了計較。之後紀少宇遍在每次勞動犯來時就上根煙說幾句話,這樣可以打聽一下。
第六天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想起突然消失的我,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珍惜。第六天,紀少宇看著同屋的李磊在牆上用牙籤刻寫下的話,他眼睛有些濕潤。「你想外邊內女的了?」紀少宇說了一句。李磊沒說什麼,但紀少宇還是看出來他表情變為玩笑之前那一瞬間的失落。李磊還是頑皮的一笑:「就當發個說說了,在這裡沒有手機,就在牆上刻唄!「李磊說完轉身走開了,紀少宇看著那些字很久,最後在後面又刻了個贊......後來因為在牆上刻字兩人被管教和劉哥罵了,但紀少宇心裡卻一直記得那句話。世界上有千萬個感情故事,或喜或悲,無論轟轟烈烈還是謹小慎微卻都藏在每個人心裏面。紀少宇知道,看似豪爽的這些犯人其實在心裡也有屬於自己的脆弱。
紀少宇的律師到了,心急如焚的父母到底在他舅爺的提醒下找了個律師去看紀少宇。律師帶來的消息很多,一是告訴了紀少宇馬鴻俠已經被抓,人齊了案子就會很快交到檢察院,二是告訴了紀少宇家裡父母帶的話和叔叔舅爺等人告訴自己的話,三是和紀少宇說了如果檢察院來人覆審和交代該怎麼說才能儘量減少責任。紀少宇得知自己的母親的焦急後心裡也很亂,他這時明白了為什麼其他的人在被約見後情緒的焦躁了。紀少宇當晚回去就打了架,然後被關進了小號,在漆黑冰涼的小屋裡紀少宇號啕大哭,吵得同樓的人叫罵,後來哭的累了在管教的勸說下紀少宇沙啞著說了句:」我想喝點水。「
第七天下午馬鴻俠被送到了」一看「,紀少宇見到馬鴻俠時馬鴻俠的樣子也很狼狽,他只是側頭看了紀少宇一眼就木然的被拽走,紀少宇知道他也處於被抓進來的」緊張期「。至此,這件聚眾打砸的青少年犯罪案所有的嫌疑人都已經落網,案子開始被公安局移交到檢察院,等待這些少年的將是不同的審判。各個家庭也開始紛紛託了律師去看望孩子,並囑託自己家的孩子如何推脫,儘量減少自己的責任。至於李申,大家不約而同地全都選擇了」遺忘「,在這種情況下多咬出一個人只能讓這個事情在變的大些,另一方面也是由於打砸案子的問詢都是從起因到砸完逃跑,大家都只是說坐車逃跑。紀少宇知道在全部被抓到審判期間,雖然這些人有時通過別人或者放風時互通口風,但每個人心裡都明白彼此已經變成了」敵人「,事情就這麼大,誰多擔些誰就少判些,而互相間的交流也不過是試探和六神無主下的安慰。
」媽的,這二樓的「老楊」有特嘛練號了!「正在掛燈籠的程辭和劉哥說。快過年了,領導會來視察,藏所挑了幾個犯人掛燈籠和勞動,二樓的慘叫讓下面的人聽見都議論。劉哥淡然的說:」那他那是槍案的,正經的亡命徒,這也是重判了,能幹什麼,就是折騰別人唄!」紀少宇正聽著劉哥說著二樓的那個牢頭,又聽見旁邊一個監室的老頭眉飛色舞的給大家講著看見的一個重犯的「傳奇」。「當時特麼武警都把工廠門破開了,一樓一樓的往上上,內小子和他師傅拿槍就突突,那』大雙管『一摟就是一個窟窿,防彈衣也擋不住,樓梯都給炸斷了,死了老了特警了。最後他師傅是在一個窗戶邊被狙擊手打死的,另一個同案在樓頂被打死的,內小子也不知道怎麼跑的,就是沒影了。也奇了怪了,你說那工廠四周全是特警,裡面一層層推上去的,就是讓人跑了。我估計呀,指不定從那個暗道鑽走了。」「那肯定,人家那有功夫,那牛比人多了去了。那以前內代信不就從警察手跑了麼?」另一個人說。「草,代信能和人家比,那是正經過江龍!在國外內陣就最早一批去制du的。」紀少宇一邊幹活一邊聽著這些惡名昭彰的人物傳聞,他不知道是羨慕崇拜還是後悔害怕。
「紀少宇!提審,過來!」一個管教喊了一聲,紀少宇趕緊跑了過去,他知道這是案子交到了檢察院,同時他心裡一邊忐忑著自己的命運,一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準備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