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探案 第三十二章 管寧割席

    余杉一行人沿著翡翠石道往前走，每隔二百米就將布條系在路旁的樹枝上，走了半天也沒見郭大俠跟來，余杉心裡很擔心。

    「這麼久都沒跟來，她不會出事了吧。不行，我還是回頭去看看。」余杉說罷就要往回走。

    「如果她沒事的話，自然會跟上來。如果她有事，你回去也沒有用。」大壯說。

    「我不管她有事沒事。是我叫她來的，如今她不見了，我怎能心安呢？你們不用勸我，我自己一個人回去。」余杉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王深見她態度堅決，說：「你非要回去的話，我陪你一塊回去吧。」

    大壯在一旁冷笑，說：「你這人真奇怪，你去陪別人，你女朋友就不管了嗎？」丁文站在一旁，小臉蒼白，緊閉雙唇，沒有說話。

    王深轉頭對她說：「你理解我的是嗎？余杉和大俠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她們只是兩個女孩子，又怎麼能扔下他們不管呢？」

    丁文雙眼閃著光芒，說：「是，我知道，我理解。與我們一起來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又受了傷，我不想再有人離開。要回去，我與你一塊回去，我們不要再分開。」她說完，撲進王深懷裡，嚶嚶的哭起來。

    王深輕撫她的頭髮，柔聲說：「好，我們一塊回去。」

    余杉見狀，心裡不是滋味，黯然轉過頭去。

    大壯無可奈何，只得同意與他們一起回去。四人正要往回走，才轉身，就見郭大俠背著背包，向他們走來。

    郭大俠從井裡出來後，不見他們，進寺里發現他們留下的紙條。她沿著他們留下的標記一路跟隨，早早就已見這四人在前面走著。她沒有出聲，尾隨在後，想暗中觀察。

    如今余杉四人要調回頭去找她，她這才現了身。

    余杉飛奔上去環抱住她的脖子，哭哭笑笑，大聲說：「你去哪了？嚇死我了，你到底去哪了？」

    郭大俠見她真情流露，自己讓她白白擔心，心裡有些慚愧。她拍拍余杉的背說：「我昨晚吃烤兔子吃壞了肚子，呵呵，多方便了幾次，不用擔心啦。」

    余杉這才破涕為笑說：「你害我嚇一跳，真是的。」

    丁文上前關切的問她：「你肚子現在沒事了吧。」

    她搖搖頭說：「沒事了，就是有點餓。」

    大家見她無事，又繼續往前走。王深與丁文緊牽著手，走在前頭。因為她，這兩人不計前嫌，突破了余杉這個障礙，感情更進一步，郭大俠不由得懊惱。

    沒多久，他們走上一道山坡，走到山坡的頂端，夢中的金湖終於出現在眼前。王深與丁文走在最前，見此美景，不由得停住腳步。二人雙手緊握，並肩而站，俯視金湖，但見樹木森森，陽光照耀，滿眼青翠。兩人心中歡悅無限，飄飄然然似在雲端。

    余杉跟隨在後，見此情景，黯然神傷。郭大俠拍拍她的肩，悄聲說：「你看大壯。」

    余杉聽罷，朝身旁的大壯望去。大壯站在丁文與王深身後，緊握雙拳，脖子上青筋直冒，雙眼瞪出，緊咬下唇，似乎在努力克制什麼。

    余杉大驚，悄悄問：「他怎麼啦，怎麼這副表情。」

    郭大俠說：「你不要以為你單戀就很痛苦，這世上比你痛苦的人多得是。」

    余杉不知怎麼回事，要繼續追問，郭大俠豎起中指，噓了一聲，悄聲說：「現在不說。」

    金湖如夢中一樣那麼美。陽光照射在湖面上，泛著金光，水又清又純，五彩的魚兒在湖中游來游去。

    大家走近水邊，將手伸入水裡，湖水清涼透骨。大家洗了把臉，在湖邊大樹下找了塊陰涼地，坐下來。走得累了餓了，在這湖邊休息，最愜意不過。

    樹下有篝火的痕跡，燒成的灰燼還溫熱，旁邊放著一隻樹枝杈，這是像林軍用來捕魚的工具。郭大俠對大家說：「林軍和翠翠留下的，他們沒走多久。」

    大家聽了，感覺希望就在眼前，心情放鬆下來。余杉見湖裡的魚兒肥美，拉著郭大俠到湖裡捕魚。

    大壯生起火，拿出一隻不鏽鋼飯盒裝滿了水，在火上燒開，再倒進大家的水壺裡，飲水的問題暫時是解決了。

    郭大俠脫了鞋，挽起褲腳，拿著樹枝杈，在淺水的地方走來走去，假裝捕魚。

    「你告訴我，剛才大壯為什麼那副表情，你知道什麼？告訴我嘛！」余杉說。

    郭大俠望了一眼湖邊大樹下，大壯正在忙燒水，丁文正在查看王深的傷口，壓低了聲音對余杉說：「你別問這麼多了，總之岸上那幾個人都有問題，靠不住，包括你的深哥。我暫時還沒想明白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有什麼問題，他們和我們一起來的，現在大家都被困在這，相互之間都有照顧，有什麼問題？你做了幾天警察，染上了疑神疑鬼的職業病。」

    「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我現在沒法說，反正我提醒你，千萬要小心，尤其是大壯。」

    正說著，丁文在岸上喊：「你們叉好魚沒？」邊喊邊脫鞋，挽好褲腳就走進水裡。

    「水真清，真美，真想在這游泳。」丁文感嘆。

    「可以游啊，孔雀公主都在這洗澡呀。」郭大俠說。

    丁文沒有出聲，一條鯉魚在她兩腿之間游過，她興奮得咯咯笑，雙手去抓那鯉魚。這隻鯉魚被丁文雙手抓住，她雙手舉起，朝岸上大喊：「王深你看，我抓住了，你快看呀！」語音剛落，鯉魚在她手中掙扎跳起，丁文手一滑，鯉魚兒如魚躍龍門，跳入水中，頓時水花四濺，濺了丁文一身。丁文並未惱，她站直身，笑呵呵的擦乾臉上的水花。

    王深在岸上哈哈大笑說：「你看你，你快抓一條烤來給我吃呀。」

    大壯站在一旁，兩眼含笑，痴痴的望著丁文。

    金色的陽光照射著她美麗的身姿，笑容天真爛漫，但見她又俯低身子，去抓水裡的魚兒。

    郭大俠故意碰了碰余杉的手，余杉嘆氣，低聲說：「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我現在真的沒有想法。丁文人美，心地又善良，如果我還想不開，那真是我的不對，我的不是了。」

    「我讓你看大壯，你看他那副表情，恨不得將丁文生吞活剝了。」

    「你這人就是嫉妒心太強，我要是男的，我也喜歡丁文。美麗的東西誰不愛，我不理你了。」余杉說罷，走遠一些，專心叉起魚來。

    郭大俠一聽這話，氣得鼓起腮幫，嘟著嘴走上了岸。她背靠大樹，見水裡余杉和丁文正合力圍捕一條鯉魚。很快，余杉抓住一條魚，將它扔上岸來，大壯笑嘻嘻得接住，說：「多撈幾條，我們吃個飽。」余杉在水中，右手舉起，做了Ok的手勢。王深站在湖邊，指揮水中的捕魚姐妹花。

    「魚在你的右邊。」余杉往右。

    「哎！魚到你的後面了。」余杉又轉後。

    如此幾個回合，魚沒有抓住，余杉和丁文在水裡笑得合不上嘴，水花濺了滿身。

    郭大俠見此，氣得心裡直罵：「傻里吧唧的，人家要你往右你就往右，往後就往後，真是的。還說我嫉妒，嫉妒什麼了？不相信我，還說我疑神疑鬼，哼。」

    嘻嘻哈哈的笑聲傳來，她聽在耳里，猶如噪音，郭大俠站起身，往林子裡走去。

    沒走多久，她見到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樹下陰涼，四周安靜，她躺在樹底，昏昏睡去。

    她睜開眼，見黑幕般的天空，小星星一閃一閃，月亮又大又圓，月光皎潔。她站起來，林子裡卻雲霧繚繞，如夢如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在做清醒夢。清醒夢也就是在做夢時保持清醒狀態，在這樣的夢裡，人可以心想事成，用想像力去擁有你想擁有的一切。

    她想擁有什麼？一座晶瑩剔透的巨型孔雀翡翠雕像就在她的面前，她伸手就可以碰到，但是她沒有伸手。這個時候要翡翠有什麼用呢？這個時候，她想自由，她想飛。她張開雙手，腳尖踮起，身子輕飄飄浮起，她真的可以飛了。她飛過叢林，飛過金湖，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她要往上飛，月亮似乎就在眼前，那麼她想飛到月宮，看看嫦娥是不是真的很美，聞聞桂花是不是很香。這是什麼樣的感覺！身體無拘無束，自由的翱翔在天地之間，她閉上眼睛，清風拂面，她感覺到了幸福。睜開眼睛，一隻小鳥正朝她撞來，她心裡大叫：「不好。」腦門一疼，跌了下來，她立刻驚醒。

    啊，真的是夢，她睜開眼，太陽高掛在空中，仍是白天，自己還躺在樹下。真過癮，自己真的能飛，並且她已經飛過了，她興沖沖的要跑去告訴余杉，清醒夢是多麼美妙。

    她跑到金湖邊，見余杉四人正圍著火堆烤魚。她還未出聲，余杉轉過來，一臉責怪說：「你去哪了？」

    其他三人盯著她，表情古怪。

    她剛想說清醒夢的事，余杉緊皺眉頭責怪她：「你能不能別胡鬧？」

    她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胡鬧？

    余杉將她拉過一旁，低聲說：「你快把丁文的背包拿出來，別開玩笑了。」

    郭大俠大吃一驚，說：「丁文的背包，要我拿出來。她的背包不見了嗎？」

    余杉捂著她的嘴，說：「你小聲點。我知道你是開玩笑，你快拿出來，在叢林裡沒有背包怎麼辦？她所有的東西都在包里。」

    郭大俠怒不可遏，偏大聲嚷嚷說：「什麼了不起的，掉了東西就得自認倒霉，憑什麼冤枉人。」

    丁文三人聽了，一起走過來，將郭大俠包圍住。

    郭大俠一看這架勢，心想：「難道你們人多，就可以冤枉我，我就會害怕嗎？」

    她橫了心，雙手交叉在胸前，閉著嘴不說話。

    余杉拉了拉她，說：「大俠，別鬧了。」

    「我只說一次，我沒有拿。」郭大俠冷冷的說。

    丁文可憐兮兮的說：「大俠，別開玩笑了，還給我吧。」

    大壯在一旁說：「你這女孩子，心眼太小。一路上就一直針對人，但也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

    王深也說：「大俠別鬧了，有什麼氣都待我們走出這林子再說。」

    余杉又拉拉她的衣角，郭大俠沒有理會丁文，對余杉說：「你不相信我嗎？」

    余杉左右為難，臉憋得通紅，說：「我不是不相信你，你和我說的那些話，你……」

    郭大俠聽余杉如此說，哼了一聲，心想：「我和你這麼多年同學，你居然為了一個不喜歡你的人，聯合其他人，如此對我。」她越想越氣，任憑其他人怎麼勸說，她都一聲不吭。

    大壯見她油鹽不進，轉身在樹下拎起她的背包狠狠的說：「既然你不交出來，那麼就不客氣了，你的包就給丁文用。」

    郭大俠見他拎起自己的包，氣血湧上頭來，真想拿刀殺了他，又見大壯身形威猛，自己怎是他的對手，而余杉卻在一旁默不出聲，她氣憤難當，淚珠在眼眶裡轉來轉去。

    丁文見狀，走上前接過大壯手上的背包，輕聲說：「你別這樣，嚇壞人家。」

    郭大俠冷笑幾聲，從丁文手上接過包，背上身說：「郎情妾意好令人羨慕。你說你那青梅竹馬已經死去的舊情人，會不會在九泉之下默默祝福你們，或是她一直就在你身邊看著你。」

    大壯與丁文一聽，臉色一變，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郭大俠轉身就走，余杉與王深上來拉住她，問她去哪。

    郭大俠甩開余杉的手說：「你別碰我。你既然不信我，就別問我去哪。我去哪跟你無關。」

    郭大俠徑直往前走，余杉又上去拉住她的手，她狠狠一甩，怒目而視，說：「你不要再拉我，拉你的小白臉去。」

    余杉呆住，沒料到她會這樣說，眼眶開始濕潤，待緩過神來，郭大俠已走得遠了，又想起步去追。王深在後拉住她，說：「沒用的，她的性格這麼倔。她正在氣頭上，等氣過了，就會回來的。」

    太陽西下，鳥兒倦歸，郭大俠走到午睡時的大樹下，抱著樹幹，嚎啕大哭。眼見夜色蒼茫，叢林裡漸漸昏暗，四下更無人聲。她哭了一會，挨著飢餓，坐在樹下動也不動。天空星星閃爍，涼風吹來，身上更感覺寒意。她站起來，又朝湖邊走去，見余杉四人圍著篝火吃烤魚，不由咽了幾口唾沫。但又想到，他們必定在她走後說自己壞話，又氣憤難平。黑夜之中站在灌木叢里，想著剛才自己被欺負，個個都懷疑她，冤枉她，而這麼多年的好友居然也不相信她。她思潮起伏，滿腔苦怨，難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