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可是忠武將軍?」
渭水旁,上千名羽林軍駐馬等候。
前方的羽林衛著鮮艷的明光甲,華麗的馬鞍。他們拿的是入鞘的劍,還有儀仗兵器。
後方的羽林衛持槊、槍、刀、弓等正常的戰兵。
其中領頭的羽林衛持節符,向李瑄喊一聲。
「正是!奉朔方節度使之命,押送突厥烏蘇米施可汗、拔悉密頡跌伊施可汗等入京面聖。」
李瑄向領頭的羽林衛將軍回道。
「聖人有令,朔方軍精騎駐紮在渭水之畔。人皆賞絹一匹,美酒、肉食,暢飲三日。車馬由羽林衛接替!」
「今日已晚,忠武將軍需移至明德門前,接風洗塵,沐浴更衣,待明日辰時,入太極宮獻俘。」
羽林衛將軍持節躍馬而來,向李瑄下令。
「遵旨!」
李瑄領旨。
隨後,由羽林衛接替車隊,只有李瑄的親衛能和他一起。
過渭水橋,前往明德門。
按理說,李瑄的家人應該來迎接他。
但沒有來。
因為這是皇恩加身的時刻,按照禮制,家人不能摻和。
夜晚,李瑄到達長安明德門。
在城外的營帳,李瑄沐浴、更衣,還修整頭髮。
長途跋涉,頗為勞累,李瑄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
左相府。
「阿爺,不是說七兄已經到長安?為何還不回來?」
李适之晚上剛回到左相府,李玉瑩就纏著他問。
李玉瑩本想去迎接李瑄,卻不知去哪等候。
「哈哈,玉瑩別急,這是殊榮。明日七郎自會到家。」
李适之撫摸著鬍鬚,那表情要多神氣就有多神氣。
今日下朝後,他和老友們暢飲,探討詩文。
統領過千軍萬馬,位至宰相,生得麒麟兒。
人生如此,又有什麼遺憾的呢?
李玉瑩滿目疑惑,父親怎麼和兄長們都在賣關子,她聽不懂。
明德門外,卯時,李瑄起來洗漱。
這時,侍者為李瑄帶來非常華麗的明光將鎧,連披風都為金線所繡。
侍者又為李瑄腰間掛上玉腰帶。
一番收拾後,辰時已到。
「將軍,等會您騎這匹馬。」
侍者將一匹神俊無比的白馬牽過來。
此馬如火雲馬一樣高大,脖頸修長,白毛如綢緞一樣,沒有一絲雜色。
它背上的馬鞍竟然是黃金打造,連馬鞍下的墊子都是金絲墊。
這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啊!
「起!」
羽林將軍一聲令下。前方羽林儀仗,騎著高頭大馬先過明德門。
然後是一部分羽林衛。
「將軍請上馬。」
按照順序,侍者提醒李瑄上馬。
李瑄身後,是烏蘇米施可汗的馬車,由羽林衛駕駛。
接著是頡跌伊施可汗。
然後婆匐可敦等貴族、酋長。
最後是滅亡突厥所獲得的戰利品。
另一隊羽林衛儀仗在尾部。
就這樣,李瑄進入明德門,來到長安最繁華的街道,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已經被禁行,這個時間段,只為迎接李瑄一個人通過。
距離十幾丈外的兩旁,每隔五步,就站著一名金吾衛。
金吾衛後面,是形形色色的長安百姓。
他們正期待地等著。
生擒兩可汗,名滿長安的大詩人李瑄回長安獻俘。
人們聽說他只有十六歲,在戰場為萬人敵,斬將奪旗如探囊取物。
百姓們都想看看他的英姿。
李瑄還在隔著城牆呼呼大睡的時候,就有百姓提前占位置等待。
羽林衛儀仗和羽林衛走過後,李瑄騎汗血寶馬進入百姓的視線中。
「呼!」
「雪滿弓刀,李將軍。」
「飛馬射纓,李將軍。」
「聞名不如一見。」
「好姿容,天下英俊,無出其右。」
「好一副英姿雄偉的氣派,大丈夫當如是。」
「上馬持槊,下馬寫詩,天下無雙。」
「騎寶馬,坐金鞍,穿金甲,著玉帶,男兒至此有何恨?」
「有幾文人,能如李將軍一樣,在馬上取富貴。」
「古之公子才有的風姿,若能侍奉,妾又何妨?」
「呵,這是我的檀郎嗎?」
兩旁人山人海的百姓,紛紛驚呼。
他們提出最多的一個詞就是「雪滿弓刀」。
在長安,雪滿弓刀指的就是生擒兩可汗。
大雪滿弓刀的意境,讓包括文人、詩人在內的長安百姓,腦補許多畫面。
他們想像李瑄擒拿烏蘇米施可汗的環境艱難,追擊數千里,在苦寒之地的大雪紛飛中,將其擒獲。
可以說,這首詩讓李瑄擒拿雙可汗的功勳與聲望,更上一層。
文人、士人、百姓、少年、少女,看到李瑄的想法各不相同。
少年們將李瑄當成英雄,是畢生追求的目標。
少女懷春,希望自己的如意郎君,是李瑄這樣。
李瑄被萬眾矚目,很有成就感。向兩旁的長安百姓揮手。
百姓們歡喝,更為狂熱。
烏蘇米施可汗等坐在車中,雖然長安百姓看不到他們,卻依然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這些觀看的百姓中,還有許多突厥人,他們的目光複雜。
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將軍,竟能擒獲突厥大可汗。
其他吐蕃人、西域人、栗特人、大食人無感,只想快點解禁朱雀街,別影響他們的生意。
殊不知在接下來十來年裡,這個名字會一次次讓他們心驚膽寒。
朱雀大街,在走一半的時候,李瑄遇到熟人。
「七郎!」
裴胄、裴晃叔侄跳起來喊七郎,生怕李瑄看不到他們。
李瑄笑著向他們打招呼。
「七兄!」
李瑄還看到李玉瑩,她也是蹦蹦跳跳。
可惜有金吾衛攔著,誰也過不來。
李瑄只能示意李玉瑩,在家裡等他。
一路朝天,萬民仰慕。
殊榮之至!
當李瑄走到皇城外的朱雀門,歡喝聲才停止。
因為李瑄要進入皇城。
李隆基特意出興慶宮,帶領文武百官在皇城內太極宮太極殿前,接受李瑄的「獻俘」。
入皇城後,前方的羽林衛散至兩側,由李瑄騎馬打頭。
再入太極宮的承天門,監禮官唱禮,允許李瑄騎馬而入。
太極宮中,左邊每隔三步站一名羽林衛,右邊每隔三步站一名龍武衛。
一直延伸到太極殿前。
李瑄每行走十丈,都有宦官喝禮一聲。
烏蘇米施可汗忍不住掀開帘子,看到太極宮中的雕樑畫棟,看到更神威的大唐明光甲。
那莊嚴肅穆的場面,他今日才知大唐皇帝的尊貴。
再想想自己
當初要是接受大唐皇帝的詔書,也不至於被回紇人騎在脖子上。
悔不當初!
太極殿外的高階上,李隆基頭戴冠冕,負手而立。
在京九品以上職事官,站在台階下方兩側。
五品以上職事官和外國使節,站在李隆基的身後。
他們看著李瑄騎馬入殿前,後面跟著長車。
接近台下的時候,李瑄翻身下馬,來到階前拜見:「臣拜見陛下。」
「免禮!」
李隆基微微一笑,示意李瑄起身。
他對李瑄所立下的功績非常滿意,擒獲雙可汗,北方已定,誰敢不服?
接下來就可以全力去對付他的心頭病,吐蕃。
此時李隆基已在心中認定,李瑄就是他的霍去病,可以幫助他開疆擴土,完成秦皇漢武那樣的赫赫武功。
千古一帝,非他莫屬!
「朔方軍奉陛下之命,討伐不臣。歷時三月,擒獲突厥烏蘇米施可汗、拔悉密頡跌伊施可汗、突厥毗伽可汗妻婆匐可敦、突厥東殺阿波達干酋長另繳獲金銀器物十五車,珠寶二十六包」
「今將其帶歸長安,由陛下處置!」
李瑄再拜後,開始獻俘儀式。
「讓其出車!」
李隆基抖擻精神,吩咐道。
羽林衛將所有車子的車簾掀開,示意烏蘇米施等人下車。
無盡的壓迫感,讓他們喘不過氣。
但他們知道該怎麼做。
一個個顫顫巍巍地來到階前,跪拜在地。
「罪臣等冒犯天威,願尊聖人,請求恕罪。」
烏蘇米施可汗已經想通,好死不如賴活著。
只要活下來,哪怕會被監視都行。
「昔日頡利可汗逼太宗皇帝立下渭水之盟,猶得到太宗皇帝的寬恕。汝雖忤逆朕,冒犯天朝,但罪責還沒有頡利可汗那麼大。既已歸服,朕就赦免你的罪過,授予你左威衛大將軍。」
李隆基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他表現出身為天朝上國皇帝的風度,對敵對國主進行冊封。
這冊封沒有一點實權,肯定會在監視之下,早朝都不用上。
只有大典的時候,象徵性地出席一下。
「拜謝陛下!」
烏蘇米施連忙再拜,感激涕零的模樣。
接下來,李隆基將拔悉密可汗封為將軍,將婆匐可敦封為賓國夫人。
給突厥酋長們一些賞賜,令他們回河套地區,王忠嗣將他們安置在那裡。
這些酋長拍著胸脯保證,但憑驅使,絕無二心。
以後唐軍征戰,可以從這些部落中徵集人馬。
一場李隆基炫耀武功的儀式結束。那些小國家的使者們畏服,感嘆大唐太強大,連大名鼎鼎的突厥都被其滅亡,國主被生擒。
文武百官們則看著站在台下,英武不凡的李瑄。
他們心思各異。
李适之神氣十足,全程都掛著笑容,場上除了李隆基,就他最高興。
「笑吧!看你能笑到幾時?」
李林甫暗恨。
他也在笑,但笑裡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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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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