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梁洛仁離開大殿,梁師都這位自封的梁國皇帝,突厥封的大度毗伽可汗,擔憂的心情稍作緩解。只要能夠得到突厥的相助,難題就變得不是難題了。
隨著楊文干舉義失敗,大唐還沒有來得及在北方任命一個管理軍事的都督,兵權有些散亂,正是他從中牟利的機會。他想的很開,覺得突厥這些年的失敗在於他們貪,想要取得更多的利益,從而過於深入大唐境內以至於大唐的援兵抵達,將他們擊潰擊敗,只要他戰勝了邊軍,搶掠一番,立刻遁走,諒大唐能耐他如何?
懷著如此念想,梁師都又開始策划起來,從突厥借到大軍之後應該怎麼打。這方面的東西,他向來不假手他人,自是認為別人既不如他,他又何必去聽從他人的建議,做無聊的辯論?正好他又是一個喜歡指揮一切的人物,一切東西也就習慣親力親為。
作為一個諸侯,梁師都不愛財不愛色,只對權勢無限熱衷,親自動手,亦算是個中的奇葩另類。
他對著地圖揣摩著應該從什麼地方殺入,從什麼地方殺出,琢磨許久,整理出一個頭緒,便聽梁洛仁求見的消息。
「不是讓你去突厥了嗎!」梁師都大步的走了皇宮大殿,本來語氣有些不善,但見梁洛仁身旁的趙德言,整個人又變了一副模樣:「趙先生,失敬失敬,快,請入內敘話,來人。上好茶。」
梁師都賠著笑臉,對於主子的心腹,一臉的巴結討好。他知道趙德言喜歡別人叫他先生。喜歡喝茶裝風雅,一切都配上他的喜好習慣。
若是以往,趙德言裝逼的個性會為此嘚瑟三分,但是目下這位突厥軍師實在沒這個閒情雅致,附和了兩句,直入正題的向梁師都說起羅士信就任慶州都督,統轄慶、綏、延三州軍事。
梁師都與梁洛仁的表情一般無二。傻眼了。
好半響,方才驚呼道:「這怎麼辦?羅士信來了,我們豈不是要坐吃等死?」說著也將當前。他們的情況告訴了趙德言。
趙德言已經從梁洛仁口中稍微了解了一點點詳情,現在聽梁師都細說,方才知道朔方的情況比他想像中的更要惡劣。在維持下去,就要陷入生死存亡的絕地了。
「原來我還想向你們借一點點兵來。從慶、綏、延三州搶些物資。渡過此次難關,羅士信比……」梁師都的話說不下去了,他本想說羅士信比突厥還要厲害,去羅士信手上搶東西,那不是找死嘛?但想到這麼說等於是打趙德言他們的臉,馬上閉口不言了。在他看來突厥已經夠厲害的了,遇上羅士信這樣更厲害的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現在入侵什麼的。梁師都是想都不敢去想了,可關鍵在於你不去打他。不代表他不會打過來……
如此凶人,就睡在身旁,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
梁師都瞬間覺得這灰濛濛的天要塌了……
趙德言揉著已經隱隱作痛的腦仁,故作輕鬆的安慰道:「可汗也莫要驚慌。你們儲存的物資還能堅持一陣,聯繫南北黑商,購買一些。我突厥也不會坐視。可汗這些年為突厥汗國盡心盡力,汗王也不會坐視你們梁國覆滅的。但你們要注意一點,千萬不可去招惹羅士信,他不是你們能夠對付的。在汗王解決叛徒之前,可汗務必要保障朔方的安危,不能讓朔方落入唐軍之手。切記了,擁有朔方的梁師都才是梁國皇帝,大度毗伽可汗,沒了朔方,可汗什麼都不是。」
梁師都哭著臉道:「還去招惹他?他不打上門來,我這裡都要燒高香,乞求天地庇佑了……」他說道這裡回念趙德言最後的那一句,心中一稟。趙德言最後的那句話,也在無形中表明了一個態度。突厥很看中朔方,朔方的價值比他梁師都重要的多的多。只要朔方在,突厥會盡可給給他幫助。但若朔方失守,那麼他也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與意義了。
趙德言深得頡利信任,手中的權力極大,給了梁師都一記大棒後又說了安慰支持的話。消去梁師都心中的芥蒂與不安。
趙德言在突厥還有要事,不能久待,直接告辭了。
梁師都親自送著趙德言出了朔方。
這來到城外十里亭,梁師都與趙德言道著話別。
本是溫情局面,異變卻在這個時候發生突發。
「什麼……啊……」負責警戒的梁師都親衛高聲呼喝了起來,但他話還沒說完,精準的一箭直接透過他的喉嚨,霸道無比的一箭,竟然幾乎射穿親衛兵的整個頸部,只留下小小的一簇箭尾。
梁師都、趙德言同時驚覺過來,目光所及之處二十餘騎零零散散的向他們殺人。對方人數雖少,但一個個弓馬嫻熟,彎弓射箭,竟然一弦一個。只是短短的幾個呼吸間,便有十餘慘死,三十餘人中箭受傷。
「迎敵!」梁師都坐鎮朔方多年,作戰經驗也極為豐富,厲喝一聲,整個人藏身馬後,也抽出了掛在馬背上的弓箭,搭弓一箭射了過去,一人應聲而倒。作為朔方豪族,梁師都也算是在草原上長大的人物,一手箭技也是十分漂亮。
趙德言一個文弱書生,沒半點的戰鬥力,用新學來的突厥語喊了一聲:「迎敵!」整個人就不雅的趴在了地上,以躲避漫天飛來的利箭。
「保護好陛下、趙先生!給我八十個人,碾過去,將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蟊賊給老子殺了!」梁洛仁呼喝一聲,翻身上馬,徑直衝殺了過去。他們有一百五十人隨行,趙德言也有一百五十餘護衛,對方卻只有三十餘人。如此人數差距,若還是被動挨打,豈不貽笑天下?
梁洛仁高舉馬槊吆喝著衝鋒,一下子成為眾矢之的,諸多箭羽往他這邊招呼而來。
梁洛仁揮舞馬槊擋開了五支利箭,此時又一支利箭飛到胸前,她他怒喝一聲,奮力將箭羽用馬槊杆彈開。但這一箭居然震得他雙手發麻,馬槊幾乎脫手而出!
「好強的勁力!」梁洛仁心中驚駭,目光所及之處,卻是一個極為年輕的青年。年歲在二十五六間,他正收起長弓,舞著一根三菱棍,向他這邊衝來。
梁洛仁挺槍躍馬,毫無懼色的迎擊上去。
青年三菱棍舞動如風,兇悍的砸向了梁洛仁的面門。
鐵棍在空中划過一條黑線,「呼呼」的氣流大作。
梁洛仁嚇的一個翻身滾下了馬背:這青年的三棱棍勁風舞的刮面如刀,顯然武器沉重之極。別說回招去格擋,只消擦上少許,馬槊便會斷成兩截,他的腦袋亦會跟著開花。
「砰」的一聲,三菱棍砸在了他的坐騎的腦袋上。強橫的力量竟然直接讓馬的腦袋開了花,直接炸裂開來出現了一個坑洞:腦漿、腦血、腦骨四散而飛。那匹馬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直接受不住力倒在了地上死了。
梁洛仁趴在地上,見此一幕,心下駭然:他騎得是草原上的特有高頭大馬,骨骼碩大堅硬,刀劍都難以砍下去。
可是……
對方一棍竟然將馬的腦袋直接打爆,那需要何等的神力才能做到這一步。
青年不再理會倒地了梁洛仁,直接往前殺了過去,手中的三棱棍的棍尖一沉,毒蛇一般對準一名朔方兵的小腹猛扎過去。
朔方兵想要橫刀格擋,刀與三棱棍才一接觸,便以彈飛開來,小腹中棍的朔方兵倒飛了出去,掙扎了片刻,血液伴著肉末從嘴裡嗆出來:那一棍只是一擊擊中,朔方兵的五臟六腑已經給透體的勁力攪成肉醬。
青年單槍匹馬的衝進了人群,三棱棍左右揮舞,一個個善戰的親衛兵就如一頭頭笨重而且還斷了腿的綿羊,一下一下的給他咂飛出去。但凡挨他一棍之人,幾乎不存在生還的可能。
他吆喝出來的八十朔方兵,居然讓他一個人單槍匹馬的給打穿了。
青年馬不停蹄,直奔梁師都的方向而去,雙目露著赤紅的怒焰。
梁師都嚇得高叫「護駕」之餘,撥馬便跑:他的武藝與梁洛仁在伯仲之間,梁洛仁不敢與之一戰,他自當不是敵手。
趙德言見對方的目標不是他,趕忙吩咐麾下護衛去救梁師都。
趙德言麾下的護衛比之朔方兵勇悍許多,舞動著彎刀,阻擋在了青年的路上。但是那青年也端是了得,當者辟易,突厥兵的下場竟與朔方兵的下場,居然如出一轍,無人能攖其鋒,直接一口氣殺穿。
趙德言遠遠瞧著那青年威風凜凜,有若天神,忍不住失聲道:「漢人何來如此多的勇悍之士!」
他半生研究學問,自知草原人野蠻兇悍,中原人偏向瘦弱……
可是他接觸過了中原人如羅士信、秦瓊、程咬金、蘇定方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極度兇悍萬夫莫敵?
現在又來一個……
便在這時,局面又發生了變故。
一支落魄的騎兵隊兇悍的切入了在遠處游擊射箭的那伙奇襲者,領頭之人竟是羅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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