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伐木,好處多多。
除了讓百姓掙到錢,拉動地區整體經濟之外,甚至還減少了瘴癘。
要不是看醫藥進口銷售對比數據,柳文岳也沒發覺
而以孫思邈為首的醫生們最早發現相關症狀減少,迅速開始實地調研,結論已經拋出來——
所謂瘴癘,除了病從口入,以及水土不服之外,主要就是這邊潮熱多雨,樹木多且高大,而類似樹葉、動物屍體腐腐爛和分解過程中產生的各種病原菌、真菌,形成有害氣體,隨著蚊蟲肆虐,四處傳播。
只要樹木砍的多,能讓太陽曬一曬幾百上千年沒有曬過的土地,所謂瘴癘自然煙消雲散。
咚、咚、咚。
村里沉悶的鐘聲敲響,下課時間到了。
「下課。」夫子迅速收尾最後的題,掃一眼各種『奇裝異服』的學生,威嚴道。
「起立。」
「夫子再見。」
孩童們魚貫而出,說著鬧著,或是回家,或是和小夥伴們去遊玩。
夫子坐在胡凳上,喝口茶水,從身上摸出一塊玉佩,羊脂玉手感溫潤,圓形玉佩上面浮雕種種奇花異石、雲紋走獸,若是拿的遠一些,眯著眼瞧,就會發現,浮雕中間隱隱約約拼湊著兩個字——
同心。
「你們隨我學習、真正的認識世界運行邏輯,相信你們對於世俗的財富、權利,應該都有一個清晰的認知,應該說,你們都有無數種手段,攫取財富、權勢。
問題來了,你們覺得這一切有意義嗎?
為自己賺點錢、得點權,滿足一下自己的欲望,結果要麼因為成為大商賈被殺豬,要麼因為權利傾軋而死,就算是僥倖活到最後也無非一死就和芸芸眾生一樣,在歷史的長河中,濺不起一點水花,悄無聲息的死去。
之後,你們的子孫後代重複著你們的故事
可這一切真的有意義嗎?
其實,我們有另一個選擇,親自去推動時代的進步,去參與、構建歷史
且不說青史留名,後人瞻仰。
單單說,你們誰能保證自己的子孫後代能永遠繼承自己的財富、權勢?若是成為芸芸眾生,你們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因為權利小小的任性,被傷害,被殺死?我們要做的是一項偉大的事業,要把權利、財富縮在籠子裡,要實現真正的公平。」
猶記得當初聽到?師長?的話,大家激動的戰慄這不就是孔子和三千門徒的故事?
師長?得個『子』的尊稱,自己高低也能如同顏回之類的被供奉、瞻仰吧?
之後更是聽?師長?描繪的沒有壓迫、公平公正的大同世界,大家更是熱血澎湃,覺得自己要做一番大事業,要改天換地。
可一場考驗,無數人徒百里、千里,無數人被殺頭,剩下的人也都成長了——
要正確的認識世界,更要和自己的本能做鬥爭,何其難也。
猶記得,大家上任某郡前,大家鬥志昂揚,都覺得,自己有權之後怎樣怎樣,覺得不能和那些貪官污吏一樣草菅人命,結果呢?
一天兩天,一周兩周
很快啊,大家就迷失在這個世界——
你就拿這個考驗幹部?哪個幹部經不住這樣的考驗?
草菅人命人命就是一個單純的數字,運氣不好會被山匪殺掉,或者是每年徭役的時候,都會死人呢。
這個危險的世界,人命嘛,其實就那樣。
一場考驗,就像是一場夢。
一夜之間就讓人長大。
每個人直面過自己骯髒陰暗的內心,有的人沉默的離開,他們選擇沉淪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繼續去和大多數人一樣,去做毫無意義的事情,有的人沉默的接過玉佩,他們打算做一點有意義的事兒。
去發展生產力,推動社會的進步。
去讓更多人有尊嚴,富足的活下去。
去忠實的記錄歷史,解構歷史,形成理論,尋找更多人走在這條光明的大路上
可惜。
世上的考驗無處不在
哪怕是每個月都有生活會,都會扣心自問,都會紅紅臉、出出汗,可作用很小總有人會被世界同化,被收回玉佩,乃至於被審判的時候,曾經的同志們,他們行為醜陋的令人作嘔。
同心,同心人心千奇百怪。
無所謂了。
終歸會有人和自己一起走下去,起碼師長不會變的。
還記得師長曾經問的經典的『銀子三問』,每次都會重新詢問,重新扣心,自己的回答永遠不變,永遠是那麼傻,被師長評為赤子之心。
有時候就想,可能是世界上聰明人太多,傻子太少
或許也只有自己這樣的傻子,才能通過師長的考察。
也只有傻子,才會加入同心會,畢竟同心會不是什麼攫取財富、權利的捷徑,就像師長說的,財富、權力只是我們實現志向的工具,我們要自我監督,要互相監督,我們面對的不僅僅是外部勢力,還要隨時幫扶同志、要幹掉混入我們中的敵人,要淨化自身
「劉夫子,族裡集議,打算商討一下和隔壁村爭搶河水的問題」鄉兵敲了敲房門。
「好的,馬上來。」
劉上章應答一聲,將玉佩揣入懷裡,立刻前去祖祠。
這也是交州新政策。
夫子不僅僅是教授孩子們讀書寫字,面對村里紛爭找尋法律依據確定判決輕重,且對律法查漏補缺,還要在村里開會時候記錄會議內容,要關注每一項政策的落實與執行結果,通過大量數據,為尚未關注的領域發行新政策建言獻策。
其實,交州變化蠻大的。
不僅僅是財富、生活、生產之類肉眼看得見的變化。
還有很多看不見的,類似思維方式的變化。
就好像集議。
以前,那就是族長,乃至村里幾個說得上話的人,遇到什麼事兒,幾個人聊一聊,事情就定下來了。
現在不同。
進入祖祠,便是一張長長的方桌。
九個座位,族長占一個,夫子占一個,能提出新想法,家庭和和美美,過著村里數得著的好日子的聰明人占一個,還有一個是鄉兵的,剩下幾個,除了村里年紀大的(耆老),公認的做事公平的人均分大事小事,大家都商量完,調和完,定下調子,之後就是動員全村,一起干。
九個位置後面,還有一些位置,都是鄉兵的位置,不過,他們只有聽的份,沒有說話的權利。
鄉兵這玩意兒,說新鮮也新鮮,說不新鮮也不新鮮。
鄉勇了解一下。
都是半脫產,保護族、村的武力集團。
無非是交州將其明確化,規定,按照村落大小,每個村必須有最少二十人配備相當數量武器的鄉兵,人員也要流動起來,每年都有年齡區間限制的加入、退出,他們職責就是保證村裡的秩序,儘可能杜絕流血事件,且今後統軍府士卒,從鄉兵中優先挑選。
這些都是年輕人,年輕人看不得骯髒,且敢想敢幹。
他們就是一把刀。
刀子頂在村里權力集團的脖子上
他們可以質疑、問詢村裡的一切政策,村長有義務掰開了揉碎了,把利弊清清楚楚的告訴他們,做通他們的工作。
隨著政策執行,有太過貪婪的村長被推翻,乃至被押去殺頭,也有鄉兵鼓動造反,結果被村里控制,或者是大部隊殺來,直接大半人打為奴隸,更多的則是將村里一些無所事事的二流子、無賴,乃至『胸有大志』的人,悄無聲息的淨化掉
總得來說,所有的村落、寨子,都悄無聲息的出現一點變化。
而這一切的一切,無非就是權力的制衡、更迭,權力本身沒有任何變化,唯一的結果就是讓柳文岳對交州越發如臂使指。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