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思晴拽著許東,潑婦罵街一般,一直到了自己停車的地方,這才就像扔垃圾,把許東往自己的車子邊一扔,隨後,牟思晴便呆呆的站著了原地,一臉憤怒兩眼冒火的盯著許東。
平日裡,跟牟思晴在一起,許東也領略過牟思晴在氣怒交加時的厲害,但是卻從來沒看到過牟思晴會有現在這麼嚇人的表情。
在這一刻,許東感覺到站在自己面前盯著自己的,簡直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張著血盆大嘴,飛舞著尖利爪子的老虎,不,是一頭立刻就要撲向自己,在頃刻之間就會把自己撕得粉碎,嚼得稀爛,吃的連一點骨頭渣子都不會留下的獅子,一頭飢餓至極的母獅子!
許東嚇得忍不住要往後退,只是自己本來就被牟思晴扔在了車子旁邊,許東只稍微動了動了,背脊便頂到了車門,實在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了。
「你還想跑……」見許東想要避開,牟思晴的眼裡噴出兩道火舌,灼得許東幾乎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被這兩道火舌燒焦了。
「我……沒……沒……你要……要幹什麼……」許東一邊避開牟思晴那能夠將他燒焦的目光,一邊語無倫次的答道。
沒想到,許東不答話還好,這一搭話,馬上就招來一頓狂風暴雨。
牟思晴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同時,一隻胳膊一伸一曲,就把許東摁的上半身仰面躺在了車子頂棚上,而牟思晴的整個身體,和許東來了個零距離接觸。
「混蛋,熊包……」牟思晴的鼻子,幾乎頂在了許東的鼻尖上,幾乎是和許東嘴貼嘴的喝道:「你這麼快就軟蛋了,你剛才那股狠勁兒哪裡去了,我要辭職,那是我在這裡幹得不開心,要你去求個什麼情,你這軟蛋……沒用的男人……」
許東幾乎把一雙珠子合成了鬥雞眼,才勉強跟牟思晴的眼睛對視著,依舊是語無倫次的答道:「不是啊……你……為了我……這不值得……我沒想到……事情是這個結果……啊,我……我喘……沒氣兒了……」
「放屁……什麼值得不值得……你就是一大混蛋……」牟思晴怒不可竭,鬆開摁住許東喉嚨的手,又一把揪住許東的衣領,一邊搖晃著許東,又聲嘶力歇的吼道:「我怎麼就會看上你這麼個混蛋……」
搖晃了幾下許東,牟思晴竟然又一把將許東緊緊地摟在懷裡,把一顆腦袋依放在許東那稍顯單薄的肩頭,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才「嗚……」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讓許東實在是措手不及。
其實,許東也就這個年紀,再加上前些年的遭遇,所以讓許東沒多少機會去理解女孩子的一些行為,也就覺得牟思晴現在的行為,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自己可從來都沒看見牟思晴掉過眼淚,就跟別說抱著一個自己都不大熟悉的男人嚎啕大哭。
牟思晴生在豪門,卻選擇了一條與自己出身沒有多少關係的道路,憑著自己一己之力,打拼到現在這個境地,這其中的艱辛,自是不必說了,但眼下,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費盡心機趟出來的路,一下子再也走不下去了,這讓牟思晴心裡異常難過。
一直都走著的路,在突然間再也走不下去了,這要換做是其他的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之下,會做些更激烈更奇怪更不可思議的事情出來,也不見得有什麼稀奇。
許東張皇失措之際,實在想不出來多少能夠安慰牟思晴的話來,而且在這個時候,許東也不敢胡亂插嘴去勸慰牟思晴。
誰知道現在一插嘴,牟思晴還會做出什麼更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來?
牟思晴伏在許東的肩頭,嚎啕大哭了好一陣,這才漸漸止住哭聲。
止住了哭聲,牟思晴又抬起頭來,推了許東一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逼視著許東,良久,才怒道:「木頭,我哭得這麼傷心,你就不知道說幾句好聽的安慰安慰人家啊,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啊!」
「不是我不想安慰你,只是我怕我又會說錯什麼話,讓你更加傷心……」許東連忙回答到。
「滾……滾一邊去……有你這麼安慰人家的嗎?你就是一根木頭……」牟思晴沒好氣的喝道。
這時,先前那個警員,在兩個人不遠的地方,斯斯艾艾的叫道:「牟所……牟所……胡局要你馬上回去,說是有事要商量……」
牟思晴習慣性的說道:「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隨即,牟思晴馬上又意識到,自己已經決定從此以後不再走這條路了,心裡頓時很是有些茫然。
略略整理了一下被淚水弄花的妝容,牟思晴低低的對許東說道:「拉著我,我們一起過去……」
對於牟思晴現在的任何要求,許東都不怎麼敢抗拒,見牟思晴要自己拉著她,當下伸出一隻手來,輕輕地牽住牟思晴的衣袖。
牟思晴見許東畏畏縮縮的只是拉著自己的衣袖,頓時沒好氣的說道:「我長得很醜嗎?你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
「不是……」許東感覺到自己的臉在一剎那間,像是被澆了一盆雞血,好久,才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是,你很漂亮,可是我……可是我沒拉過別人的手啊……」
「哼,你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啊,夫妻、情侶那種手挽手的樣子,你可別說你沒見過!」
牟思晴一邊說,一邊拿起許東的手放在自己的後腰,做好最經典情侶的動作,半依半偎在許東身上,然後才柔柔的說了聲:「走吧……」
有生以來,第一次跟一個女孩子做「情侶」,眼裡看著牟思晴可餐的秀色,鼻子裡嗅著牟思晴身上特有的女兒香,許東的腦子裡頓時亂成了一坨漿糊,一忽兒覺得這像是在做夢,一且都只不過是自己發生了幻覺,一忽兒又覺得玉人在懷,明明就是真的,怎麼就會覺得亦真亦幻亦假亦真呢。
恍恍惚惚之間,許東任由牟思晴擺布著再次回到派出所裡面。
一進派出所所有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盯著比許東還高了不少的牟思晴,所有的人心裡都有了一絲嫉妒,嫉妒許東!
張俊成見許東跟牟思晴進來,頓時擠出一絲笑容,迎了上來,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
只是牟思晴連正眼也沒看張君成一眼,心裡惱著呢,這傢伙,居然敢叫人來打許東!不惱他惱誰?
「牟所,胡局要單獨跟你談談……」那個警員在一旁再次對牟思晴說道。
牟思晴點了點頭,很是親昵的看了許東一眼,然後說道:「你就在這邊坐一會兒,等我,待會兒我們一起回家。」
許東稀里糊塗的點了點頭,然後放開牟思晴。
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悄悄的說了句:「受不了,真是肉麻……」
一聽到這個聲音,牟思晴「嚯」的回過頭來,瞪著一雙丹鳳眼,怒道:「誰,是誰在胡說八道……」
身後,站著三四個人,但卻一個個都噤如寒蟬,連哼都沒人敢哼上一聲。
胡青山還坐在那把椅子上,連姿勢都沒變動一下。
今天這事情,實在是太出乎意外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胡青山本來也遇到的太多了,但是像今天這事這樣讓人猝不及防,措手不及的事情,實在是極為少見。
首先,胡青山本著一番好意,來「挽救」許東,但出乎意料的是,許東的態度,實在是出乎胡青山的意料,讓胡青山激動之下居然動了手,再說,牟思晴一過來,居然明目張胆的維護許東,甚至不惜犧牲掉一個女孩子家的清白得來維護許東,以致最後為了要維護許東,居然要撂挑子不幹了,這屁大的一點事兒,居然會出現這麼個結果,這樣的結果,恐怕是胡青山有史以來的第一次這樣失算。
出了意外,失了算,但這是已經發生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該如何安撫各方,讓鬧得不要鬧了,跳的不要跳了,免得這件事再發酵下去,出現更多更讓人始料不及的枝節出來才好。
見牟思晴板著臉,連門也沒敲就直挺挺的進來,胡青山略略吐了一口氣,微微沉吟了一下,等牟思晴坐好,胡青山才淡淡的問了句:「回來了?」
牟思晴看也不看胡青山一眼,連鼻子裡也沒哼上一下。
胡青山不以為意,微微咳嗽了一聲,用一種稍有的柔和的語氣說:「思晴,現在我們都拋開工作上的職務不談,我想以我就是你的一個長輩的身份,問你幾句話。」
「你問吧,正好,我現在也什麼都不是……」牟思晴抬起頭來,直視著胡青山,冷然說道。
胡青山嘆了一口氣,牟思晴這丫頭,說這話的意思,胡青山哪裡還不明白,現在什麼都不是的潛台詞就是,牟思晴已經交了辭職書,從現在起,就不再認為自己是這一行當中的一員,而所要回答的問題,也就只會是基於一個長輩的問話,可以回答的話,就當著是回答長輩,不想回答的問題,就可以不是身在其中來迴避。
微微沉吟了一下,胡青山才說道:「你真的喜歡許東?」
牟思晴咬著嘴唇,想了片刻,才回答說:「這是我跟他之間的私人感情問題,包含著許多個人隱私,而且,這和今天的事情沒什麼關係,在這裡,我有權不回答這個問題。」
果然如同胡青山所料,這個問題,牟思晴張嘴就回絕了。
胡青山早料到牟思晴會有這樣的回答,當下也不以為意,而是繼續問道:「你覺得,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你跟許東在一起,會很合適嗎?」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誰也不能說七十歲的有錢老太太,嫁給十八歲的窮小伙子,那就是違規違法的行為,對吧?」
牟思晴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