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一腿橫掃向俞大猷腰部,俞大猷側身一躲,便一拳攻擊朱翊鈞太陽穴,而且速度極快,但在貼近朱翊鈞太陽穴時,俞大猷還是果斷便拳為掌只把朱翊鈞拍了出去,而且還留了三分力度。
朱翊鈞重重摔在地上,只覺腦部撞了牆一樣有些麻,一時怒火陡升,猛然跳起來後,就握緊兩隻拳頭,瞪著俞大猷喊道:「再來!」
「遵旨!」
俞大猷拱手稱是,在朱翊鈞一拳朝他鼻樑砸來時,就迅速側過臉去,然後右手往後一抓就把正欲偷襲他的潞王給提了起來。
朱翊鈞見此直接以肘部攻擊俞大猷腹部,而俞大猷則把身子一縮,同時還把從背後來襲的永寧公主撞倒在地。
「哎喲!」
永寧公主坐在地上,喊了一聲。
朱翊鈞見此也收住了拳頭:「俞將軍果然厲害,我們跟你學了一個月,還是近不了你身。」
俞大猷忙把潞王放在了地上,任由潞王在自己身上揮著拳頭,回道:「陛下如今的身手,對付同齡人已不成問題,再練個四五年或可近得了臣的身。」
朱翊鈞聽了這話只說道:「對付同齡人有什麼意思,朕乃天子,對付的可是天下人!」
朱翊鈞說著又道:「俞將軍這些日子注意一下,朕會讓武清伯給你送一本書,你到時候看了以後記得第二天給朕說說你的看法。」
俞大猷忙稱是道:「臣遵旨!」
朱翊鈞現在除了向俞大猷說一些自己真實的想法外就沒有其他人可以交流,所以,他決定把自己心裡所想的都說給俞大猷,讓俞大猷替自己參謀。
當然。
這並不說明朱翊鈞真的信任俞大猷,而是,他認為俞大猷和現在的朝廷政治利益糾葛關係不大,所以自己在俞大猷面前完全不用顧慮什麼。
而且,自從俞大猷提醒他不要在馮保於內廷如日中天的時候去拉攏張宏後,朱翊鈞才發現自己一開始把整個大明的高層官員們想得太簡單,不僅僅是張宏還有俞大猷本人,好在俞大猷主動提醒他,讓朱翊鈞相信俞大猷確實目前是對自己比較忠心的。
因而,朱翊鈞現在也只能選擇信任俞大猷。
「俞將軍對新補閣臣是呂調陽有何看法?」
朱翊鈞問了一句。
俞大猷聽後愣了一下,他不喜歡政治也不願參與政治,相比於戚繼光,他自認為自己是更加忠心朝廷的武將。
但現在皇帝陛下好像與自己無話不談,甚至還開始問自己關於新補閣臣的看法,這讓俞大猷既驚喜又驚懼:「狡兔死,走狗烹,皇家的信賴從來不是永恆的,自己本只是教陛下練武的,如今先讓陛下不要過早拉攏張宏,現在又要談論新閣臣,自己如果這樣做會不會招來殺身之禍?」
但俞大猷明顯不是一個願意藏愚守拙的人,最終想到忠君之事食君之祿自然應當為君父分憂的信念後,還是如實回道:「呂閣老人品貴重,性子溫和,與元輔同值內閣,自然是剛柔並濟,十分契合的。」
「張先生以後自然是坐穩了內閣,但要徹底把控外朝還有段時間,短時間內也還是無法與馮保分庭抗禮,只是潘晟沒有入閣,讓馮保一時無法壓過他而已。」
朱翊鈞說著又道:「朕想幫幫張先生,讓張先生在外朝的勢力更強一點,俞將軍以為如何?」
「陛下說得對,如今馮保是司禮監掌印兼東廠,徹底掌控司禮監大權,而元輔還有楊博、葛守禮等一干老臣掣肘,一時還無法與馮保分庭抗禮,可以說,如果不是太后與陛下信賴張先生,馮保完全可以成為第二個王振或劉瑾,如今陛下幫張先生,正好可以制衡馮保,陛下打算如何做?」
俞大猷分析後問道。
「開恩科,高拱被貶後,朝中高拱同黨被清除了不少,如今張先生又聯合馮保清楚楊博同黨,這個時候錄取的新科進士自然都是張先生的人。」
朱翊鈞回道。
「開恩科?」
俞大猷沉吟了片刻,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前這十歲天子一眼,他沒想到眼前這小皇帝會有如此奇異的思路,這不僅僅是在幫張居正,也有利於為新朝穩定人心。
「陛下真乃神人!簡直是千古罕見的少年天子!」
俞大猷稱讚了一句。
朱翊鈞沒有因為這些溢美之詞而失了心智,只忽然嚴肅地問道:「俞將軍,你說張居正和馮保會不會結成真正的聯盟,甚至到可以廢帝成為第二個霍光的地步?!」
朱翊鈞這麼問的時候,讓俞大猷不由得後背發涼,暗嘆眼前這小皇帝簡直是妖孽,才十歲就有如此深沉的心機,也不敢隨意敷衍,只如實回道:「臣不敢保證,但只要兩宮太后不願意,沒誰廢得了陛下!」
「你說錯了,只要兵馬在朕自己手裡,就沒誰廢掉了朕!」
朱翊鈞這麼一說,讓俞大猷內心頗為震撼,暗想陛下這話明顯比自己所說的更準確直白,當年漢武帝能穩固朝政還不是有了羽林軍,唐太宗敢殺兄逼父還不是因為自己秦王府有更強大的兵馬。
作為武將的俞大猷自然也信奉誰拳頭大誰說了算的道理。
「陛下雖十歲,但似乎並沒有被儒家教義給徹底蠱惑成只知仁義禮智信的文弱君王!」
俞大猷內心不由得如此感嘆道,他之所以願意且積極地進宮教授皇帝習武,未嘗沒有找機會培養皇帝血性的想法,但如今,他發現自己好像不用找機會,皇帝的天資明顯已非普通守成之君可比。
接下來。
朱翊鈞沒再繼續與俞大猷交談,而是認認真真地開始繼續練武。
等到練武結束,已是日落西山,朱翊鈞沐浴後就帶著永寧與潞王來了乾清宮李太后這裡。
李太后此時正問著張居正關於朱翊鈞的學業,朱翊鈞見張居在這裡,便也說道:「張先生來的正好,朕有話向同母后和張先生議議。」
「鈞兒有何事要議?」
李太后有些驚訝,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自己皇帝兒子主動提出事情來議,一時也來了興趣。
張居正也躬身回道:「請陛下諭示!」
「朕這幾日讀宋史,見宋初有開恩科收人心之政,故朕想仿宋太祖時例,於明年萬曆元年開恩科,為新朝收天下人心!」
朱翊鈞既然想開恩科,自然也找好了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