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六年,正月,十五、
這一日,可謂是大明朝極為重要的一天。書神屋 m.shushenwu.com
在朝中,天下官員,每年沐休不過三日,年關,上元,萬壽。
而自從朱標死後,洪武二十五年的萬壽節被取消,甚至朱元璋說,此生不祝壽的話來。
原本一年只有三天沐休的官員,一下子被砍去了三分之一。
上元節的到來,也確實給這些官員一個暢快的沐休。
臨近晚間,整個應天府,燈火通明,人頭贊贊,這一日,是整個大明,夜晚最亮的一天,空中高懸的月亮,滿月的光芒照在大地上。
如此還是不夠,由朝廷組織,民間自發組織的祭祀活動,放飛孔明燈,應天府上空,數以萬計的孔明燈,緩緩升空。
遮天蔽日的孔明燈,將整個應天府都給照亮。
大街小巷中,攤販叫賣的聲音,不計其數的行人,異邦使團,往年都是在萬壽節這天,大明朝廷才會邀請外邦使臣,來京朝貢。
而如今萬壽節取消,自是便改成了上元節。
皇宮之中,一片蕭條,不知為何,舉國歡慶的一日,朱元璋卻沒有心思,在宮中擺設宴席,慶祝一番。
養心殿。
朱雄英站在大殿門口,望著空中的孔明燈,劉香道;「殿下,好美的景色啊。」
「是啊,不過往年,本宮在民間的時候,也經常自己放飛孔明燈,記得那時,還要在水中放燈,以求保佑平安,求姻緣吶。」
朱雄英伸著懶腰,如果不是前幾日發生的事情,這麼大的節日,他是一定要出去見識見識的。
劉香低聲道;「聽家裡的老人曾經說過,國富民強的表象,就是在盛大的節日中,民眾都能自發組織起來,據說前元時期,官府組織都沒有百姓參與。」
雙手背在身後,朱雄英沉聲道「前朝的事情,已經成為了過去,未來幾百年,都是新朝的,不過若是這麼說,倒也在理,民眾的自信心,比之前朝,要高了不少。」
朱雄英在民間十年,那些生活在前元統治下的百姓,他並不是沒見過,每個人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新朝如何如何好,前朝如何如何殘暴、
但最初時,朱雄英對這些並不是那麼相信。
只是隨著時間推移,聽到的說辭越來越多,那些親身體驗過兩朝之間更替時期的百姓,他們在面對番邦異族進京朝貢時。
對待異族的表情,目光,以及畏懼,是藏不住的。
但那些生長在江南,同朱雄英相差無幾的民間子弟,他們似乎生下來就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
對待異族使臣,也是嗤之以鼻,冷漠的很。
這可不是什麼國富民強換來的自信,而是真正一刀一槍,用血與火拼殺出來的。從朱元璋在紫金山祭天地,登基稱帝,至洪武二十五年為止。
首戰旗開得勝,收復燕雲,山東,山西,關中諸地,一口氣將在華夏統治近百年,在北地統治兩百餘年的蒙古人趕回大草原。
從收復燕云為基數開始計算,大明朝前後十二次北伐,犁庭掃穴,前後殲滅蒙古部落有生力量,俘虜,更是不計其數。
而十二次北伐戰爭,三次無功而返,一次平手,餘下皆有繳獲。
全靠著一次次對外戰爭的勝利,重續了華夏百姓的民族信心,在配合軟手段,明令禁止,除番邦使臣外,不允許在大明境內著胡服,說胡語。
洪武三十年統治,強行給華夏續了一波命。
倘若老朱的成就還不夠高的話,那國父奪取全國政權後,也至於親自帶著黨國高官去紫金山祭拜了。
「以後,大明的子民會更富裕、生活也會更好。」
朱雄英面色平靜,朱元璋歷次戰爭,已經是打的周邊藩屬不敢抬頭,蒙古部落分散,按照朱元璋的對草原政策。
就是拉攏小的,打擊強的,扶持小的,打擊強的,把小的養大,在養更小的,打擊被養大的。
讓整個草原,永遠處於內部戰爭中,不讓他們有一丁點整合的可能。
而這個政策,實則是真正貫穿了整個大明國祚,朱棣首次派大將北伐,就是因為草原上的韃靼部有了整合草原的趨勢。
只不過朱祁鎮之後,大明不在是靠著刀兵取利,而是換成了互市,跟小部落互市,打壓強大的部落。
「殿下,聖上召您乾清宮見駕……」
魏老太監面色沉重,來到朱雄英面前道。
「哦?前邊帶路吧。」
朱雄英面色平靜,邁步向前,帶著劉香跟在魏老太監身後,向著乾清宮趕去。
乾清宮。
朱元璋坐在宮門外,面容凝重道;「看外邊的燈火,多美啊。」
「這都是皇祖父收復河山,殫精竭慮的成果體現!」
朱雄英躬身作揖道。
搖了搖頭,朱元璋道;「爺爺小時候,可從來沒見過,要說這燈會,也是從洪武十年才開始一年更比一年美的。」
「可惜啊,你父王勞心一生,再也看不見這樣的美景了!」
朱元璋一時失神,從朱元璋看著丞相位置越看不越順眼,越看越煩心的時候開始,從朱標監國理政,日臨群臣開始。
大明的掌舵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實際是朱標一手控制的,而朱元璋躲在後邊,最初的時候,每天就琢磨一件事。
怎麼樣能廢了丞相,裁撤中書省。
至於胡惟庸,妥妥的倒霉蛋。
「皇祖父莫要傷心了,坐在那個位置上,也不見得是一件什麼好事,父王是個有福的人。」
朱雄英神色平靜。
如果說福氣的話,朱標的福緣算是深厚了,他出生的時候,朱元璋剛剛打下應天,自小就被朱元璋當做接班人培養。
雖然沒接班,但實際他做的那些事情,和接班已經沒有區別了。
「是啊,坐在這個位置上,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不過,這個位置,你要坐穩了,坐上去,就不要下來。」
朱元璋語焉不詳,話里話外在提醒朱雄英。
「孫兒自然知道,坐上去的人,就沒有幾個是不死而離開那個位置的!」
朱雄英目不轉睛的說道。
坐上皇位,不死,不休。
想全身而退?根本不存在的。
「孫兒給皇祖父請安!」
這時,一個小胖墩跑了出來,站在朱元璋的面前,躬身作揖道。
朱元璋笑開懷的招了招手道「快來,快來,讓爺爺抱抱!」
朱高熾並未動作,朝著一旁的朱雄英躬身道;「臣弟拜見皇兄!」
「你什麼時候入京的?」
朱雄英目光上挑,朱高熾來京師,藩王世子進京這麼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朱高熾緩步走到朱元璋身邊道;「皇爺爺,孫兒太重了。」
「重什麼啊,能吃是福氣,看你皇兄,這些年吃了不少苦,比你大四歲,還沒你身上的肉多。」朱元璋的觀念還是非常老舊的、
當然,這也不怪他。
畢竟在這個年代,能吃飽就已經是難事了。還想吃的好。
那不是在做夢了?
朱高熾臉上帶著笑容,也不在意,鑽進朱元璋的懷裡,小腦袋蹭了蹭。
就在朱雄英狐疑時,忽然,乾清宮外,又走來了一行人。
朱雄英看得清楚,來人四十餘歲的樣子,身著甲冑,腰間夸刀,在那中年人的身旁,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年齡要比朱雄英小一些。
只是在這乾清宮,持刀於御前,朱雄英心下戒備,看了看老爺子,這人他沒見過啊。
就是武定侯郭英,在朱元璋面前,那也是不能持刀見駕的。
對武定侯的信任,都不允許持刀,生性多疑的老朱,怎麼會?
「兒臣拜見父皇!」
那人來到台階下,單膝落地,雙手拱了拱,一臉虔誠道。
「孫兒拜見皇祖父!」
一旁的少年,亦是同時做聲道。
朱元璋招了招手道;「三兒車馬勞頓,上來吧。」
朱雄英心中一震,愕然的看著正起身的中年人,心中吃驚道;「三叔?晉王?朱、」
朱也不含糊,結下腰間佩刀,放在地上,邁步上了台階,來到朱雄英身旁,上下打量道;「這就是皇兄的長子,父皇的麒麟子吧!」
「雄英雄英,雄武英明,咱大孫自是麒麟兒。」
朱元璋聽到朱誇讚朱雄英,臉上也是掛滿了笑容道。
「皇兄知道大侄子,雄武英明,在天有靈,也會開心的!朱濟熺,快給你大皇兄行禮!」
朱喊了一聲,便見下邊的少年,朝著朱雄英躬身道;「臣弟拜見大皇兄、」
朱雄英哪裡有心思去考慮這些,只是招了招手,示意朱濟熺不必多禮,而目光卻是一時一刻也沒有離開朱。
秦王朱樉幾乎是被廢了,可這朱,毫無徵兆的被朱元璋召回應天。
如果,如果朱也是回來爭位的,那朱嫡子身份,在外邊還有軍隊……
「確實是要對草原再下手了!不過這次的行軍路線,由遼東,寧王,遼王,和你山西晉王,帶著草原各衛兵馬,在去草原掃蕩一次。」
朱元璋話音剛落,朱一臉狐疑道;「父皇,那四弟呢?四弟的北平,早年是徐達叔父的親兵,能力還是很強的,這次不讓老四去嗎?」
「這就是父皇密詔讓你入宮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