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個能夠統一中原,踏平遼夏,完成多年夙願的機會擺在他面前,怎麼會不心動。呵呵,別說我主動將自己與江家的關係告之,哪怕我什麼都不說,在得到火槍圖紙,並且能夠大批量製造之前,他都不敢動我!」
鼠大傲然說著,他一直都是一個謙虛和雅之人,縱是身居高位,也一直與人為善,從不端著架子對人;所以這樣的傲氣,常喜還是頭一回看到。
「屬下明白了,難怪先生一直說,您需要的是』用處』。」常喜恍然大悟,隨即笑道:「真是沒想到,您那會兒一直興起研製的火槍,如今卻是幫了大忙。」
鼠大垂目看著手爐里偶爾閃現的火星,徐徐道:「火藥是個好東西,僅僅用來做煙火鞭炮,圖個新年熱鬧就太浪費了。」
「話雖如此,但能想到把火藥集中在一把小小的火槍之中,然後高速射出,也只有先生了;換了旁人,最多也就弄點炸藥。」
「可惜啊,還有致命的缺陷沒有解決,在此之前,火槍就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擺設。」鼠大無奈地嘆息著。
常喜安慰道:「先生不是還沒用過寒鐵嗎,說不定寒鐵就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再不然還有大理的精鐵;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
「希望是這樣。」在這句話後,鼠大不再言語,這一夜在初冬的第一場雪中悄然過去……
江行過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只道是自己的計劃十分完美,無人知曉他與柳青鸞的交易。
兩日後的晌午,一輛馬車停在雲來客棧門口,趕車的正是狗十一,他拉緊韁繩止住拉車的馬路,躍身跳下,隨即挑起帘子道:「老夫人,到了。」
坐在馬車中的,正是日夜兼程從岳陽趕至京城的江老夫人,她聽到狗十一的話,微一點頭,搭著狗十一伸過來的手下了馬車。
沒等他們往裡走,店小二已是迎了過來,滿臉笑呵呵地道:「這位老夫人,您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雖然江老夫人乘的馬車看起來尋常,也沒有描金繪銀,瞧著與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馬車沒什麼區別;但店小二見多了南來北往的客人,一眼就認出這馬車通體用紫檀打造,可不是一般人能夠乘得起的,所以態度極為恭敬與客氣。
江老夫人微微一笑,撥弄著拿在指尖的沉香木珠,道:「我是來尋人的,他們住在天字號房,姓江,可在客棧里?」
身為店小二,自是對住在客棧里的人了如指掌,一聽江老夫人這話,立刻會意地道:「在在在,請隨小的來。」
店小二一路引著他們來到江行過房間,後者看到突然出現的江老夫人,驚得張大了嘴巴,更是用力揉了揉眼睛,沒有消失,也就是說……不是自己眼花,本應該在岳陽的江老夫人真的來京城了。
江老夫人遲遲不見他說話,涼聲道:「怎麼著,不想看到我這個老太婆?」
江行過回過神來,連忙迎上去扶住江老夫人,「怎麼會呢,就是突然看到老夫人出現,有些詫異。」說著,他好奇地問道:「老夫人怎麼突然來京城了?」
江老夫人就著他的攙扶坐下,道:「行遠都被關進天牢了,你覺得我在岳陽還待得安寧嗎?」
聽到這話,江行過沉默了下來,確實,換了誰聽到這個消息都會坐立難安,半晌,他道:「那副金絲軟甲手套真是皇上所賜嗎?若是這樣,皇上為何還要派人來抓行遠?」
江老夫人擺一擺手,道:「這件事情晚些再說,你去把老四、老六他們都叫來。」
「嗯。」江行過答應一聲,出了房門,不一會兒,眾人皆來到這間屋中,待得人齊了之後,江老夫人道:「都說說,現在情況怎麼樣了,行遠在天牢裡可有受什麼苦?」
兔四答道:「長公子那邊,鼠大託了刑部的關係,所以除了清苦一些,並無大礙;不過屬下等人收到消息,皇上已經讓孫邈主審此案,開審之日就定在明日。」
在他之後,蛇六娘緊接著道:「這段時間,我等一直在追查孫邈與他一個叫白卓的門生,已是有眉目。」
江老夫人一邊撥弄著那一顆顆用金絲鑲嵌了「壽」字的佛珠一邊道:「仔細說來聽聽。」
「是。」蛇六娘應了一聲,道:「不出意外的話,孫邈應該是被人利用了,真正有問題的是那個叫白卓的小官,他行蹤詭異,曾數次出入城中一家茶樓。」
「茶樓?」江老夫人長眉微微一挑,眉眼間有幾分疑惑。
蛇六娘解釋道:「只是表面上的茶樓,實際上應該是留雁樓的一處據點,屬下還在那裡見到了一個留雁樓的老熟人。」
江老夫人心思略略一轉,已是猜到了幾分,「可是金一?」
「不錯,就是他。」蛇六娘面色凝重地道:「因為怕被發現,打草驚蛇,所以屬下沒有太過靠近,不過倒是被屬下發現了一件事,神機衛的人也在暗中跟蹤白卓。」
江老夫人似乎對這件事並不意外,微一點頭便又問道:「鼠大那頭怎麼說?」
兔四答道:「大哥說這兩件案子,皇上多半另有用意,讓我們不必太過擔心,只是……」他蹙眉道:「大哥不肯細說,眼瞅著長公子一直被關在天牢裡出不來,我等還是放不下心來。」
江老夫人接過江行過遞來的茶抿了一口,淡淡道:「你不是一向最信服鼠大嗎,什麼時候連他的話也不信了?」
兔四有些尷尬地道:「這不是關乎長公子的安危嘛,屬下不敢大意。」
「放心吧。」江老夫人道:「鼠大對行遠的緊張不會比咱們任何一個人少,既然他說無妨,那就一定是無妨的。」
正如江行過所言,江行遠是江老夫人的心頭肉、命根子,如今卻主動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她對鼠大的是絕對的信任,在這一點上,梁帝差了她許多,所以鼠大待他們二人的態度也是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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