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之亂 第三十二章 龍眼珠、天池水、百草露

    第二天雞還未鳴，就被聒噪的小婢女叫醒，喬靈兒恨不得拿指頭捏死這小東西，好容易睡個懶覺，容易嗎。

    稀里嘩啦吃了一肚子早飯，喬靈兒悶聲不跟幼幼說話。

    不辭而別這種事喬靈兒不是第一次做，所以駕輕就熟，所以當幼幼抱著貂皮馬褂追出大門，叉著腰，大聲不客氣招呼他換衣服時，喬靈兒留給她的，是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

    小丫頭非常憤怒。

    半個時辰後，角馬停在了一間茅草房前，此處在荊花城郊外，喬靈兒回首望去，稀薄的霧色里，最奪眼球的是高高矗立的曲神神像，此時天光剛亮，日頭正圓。可是喬靈兒忽然睜大了眼睛，不知是否是錯覺，曲神垂直的身軀竟然微微向北方傾斜了一點。喬靈兒以為是幻覺，便扯下一根頭髮，垂在兩眼正中，對準曲神方向去看，竟發現左邊所占空間明顯大於右邊！

    這說明曲神神像的確是傾斜了！

    難道是因為一側地基下陷？幾千年來經歷了多少風吹日曬，神像連渣都沒掉過幾塊。當年建築之時，神像耗費人力功力之大，簡直令人髮指。能工巧匠們將可能發生的天災人禍全考慮在內，才設計出這座石像，而今居然出了這狀況，不由喬靈兒不驚奇。

    但他也只是想想，這些事他管不著，荊花城大批設計師在，神像掉下來必須砸不著人。

    喬靈兒出現在東郊的一塊青石岩之上，正對的地方是一截數公里長的城牆。

    這裡已經出城數里，是一個小村落。也正是劉海海的落腳之地。為了省錢治傷，劉海海不得不放棄在荊花城住店。

    回頭望，一側的茅草屋在和煦晨光里十分靜謐，喬靈兒輕叩柴扉。

    「誰？」急促的呼吸傳出。

    「我。」

    門開了，窩在牆角的劉海海麵皮灰黃，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血色，他背靠著冰冷牆壁，箕坐在地，渾身抽搐著，但他還能笑出聲：「來了？」

    喬靈兒卻不說話，打量著劉海海，聽著他的喘息：「你不是逞能麼？」

    劉海海忽然咳嗽起來，盯著木桌上一個紅色葫蘆，嘴裡連聲道：「藥……藥……」

    喬靈兒嘴裡的切克鬧不由脫口，而後正色拿起了葫蘆，倒出一枚丹藥，瞧著劉海海連連點頭，喬靈兒便將藥丸餵他服下。

    好一會兒，劉海海臉上漸漸紅潤，卻慘然一笑：「見笑了。」

    「這是病，得治。」

    「從焚天塔出來我就知道要出問題。」

    「不是吧？」

    「不是個球，你知道的，那石階那麼坑，憑我的實力，根本堅持不到最後的。不得已我只能施展禁術，一條損人不利己的魔法，一旦發動，全身上下的經脈、肌肉便會膨脹十倍，於瞬間提高肉體力量。不過這後遺症也是十分可怖，百日內經脈萎縮，隨時可能休克。」

    喬靈兒罵了一聲**：「這魔法這麼牛叉？倒是很稀奇啊，難以想像的是你一個魔法師居然玩起了肉體戰術。一個破名額，有那麼重要麼？」

    「我給你講個故事？」

    喬靈兒：「洗耳恭聽。」

    「我出生於晷月森林，我在很小的時候便被人告知，身上有出眾的魔法天賦，從我記事起，我眼裡看到的，耳里聽到的，就都是細微而且周密的魔法元素。可是我家室不好，這讓我多等了十年才有機會接觸到魔法，我的導師是一頭化形魔獸，它很厲害，可它並不是人類，所以教我的東西很有限。在這期間我還認識了另外兩個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程再鵬，里昂，我們三人一邊汲取著現有的知識，另一邊卻不滿於現狀，我們不斷摸索，有的時候，走上一條歪路，我們就拿自己做實驗，慶幸的是我的運氣總是好一點，所以三人里只有我走的最快，但他們卻無一不遍體鱗傷。半年時間，我從魔法學徒晉升到元素法師，之後的修煉更加順風順水，這多半都得歸功他們身上的傷痛。你再看看我的魔杖。」

    劉海海手裡多出一條泛著烏青光芒的魔杖，喬靈兒一呆，竟沒認出是什麼材質。

    「不認識吧？」

    喬靈兒點點頭。

    「這是楠木法杖，我多傻啊，被我一直當寶貝的東西，來了荊花城我才知道就連魔杖都分了這麼多門道，才知道這法杖算是低階裡頭較為高級的一種。導師告訴我，只要修煉到，便能在強者之林立足，要是有幸進入內院，那便離建功立業更進一步，享受一輩子榮耀。所以這內院名額我勢在必得，哪怕使用禁術。現在想來，現實哪有那麼理想，多數時候還是勞累困苦多些。」

    喬靈兒道：「那也未必。你心裡全想著勞累困苦，你的人生就是苦逼的。」

    「拿這次的傷來說，怕是很少有人救得了我，但你肯定是其中之一，可是我又擔心，人情這東西，一次比一次淡，就跟討價還價一樣的。我救了你命不假，我如果拉下臉求你，你也不會不管。可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求你，我的臉沒那麼廉價。或許以後我有得罪你的時候，我覺得那個時候，我至少能理直氣壯跟你分辨一句，爺這事兒做了，你原諒不原諒吧？不原諒也好，至少爺沒欠你！」

    「你特麼就是個二逼，我就是要你欠我！」

    劉海海嘆了一口氣，想著二逼是怎樣一種境界，忽而神情恍惚，如有所指道：「你體會不到我的感受的，我家裡窮，我只想揚眉吐氣，只想享受榮耀，一切冷語閒言不加於身。所以我認為所有以此為目的的付出都是有意義的，即便有些事情會被人定性為『惡』。我沒有一個大將軍父親，所以我特別羨慕你，我願意跟你做朋友也不是因為你跟我投緣，或是說你這人夠義氣，你永遠都做不到我跟再鵬他們二人這般推心置腹。我只是覺得這是一件有價值的事，只是覺得你能夠成為我成功路上的推手。就拿現在的情況來說，我了解你，只要你知道我的困難，就絕對不會置身事外，所以加上石階送我巨力丸那次，你又一次幫了我。這些恩情可能我一輩子都還不了，因為從你眼裡我讀不出我的價值。說這些，我只想你知道，我這病絕不簡單，而且或許你從我是身上除了感恩可能什麼回報都收不到。」

    喬靈兒道：「話是不錯，但都是些後話。你說肌肉萎縮，那是什麼意思？」

    劉海海將自己的上衣扯開，漏出胸膛，拿拳頭使勁錘了幾下，苦笑道：「萎縮暫時看不出來，但沒知覺卻是真的。」

    喬靈兒徑直問：「需要什麼？」

    劉海海一反常態的簡潔：「百草露、龍眼珠、天池水。」

    「靠！沒一個，」喬靈兒道，「不是好東西。」

    劉海海卻又提醒一聲：「這個還不是最主要的。」

    「哦？」

    劉海海道：「治療期間要用到百合公主的聖光晶墜，如果她不同意，即便有再多靈藥也是白搭……」

    「要聖光晶墜做什麼，怎麼用，要用多久？」喬靈兒道。

    劉海海一笑，說：「我又不搶，不要用這種眼神兒看我。這可是神學院的神物，所以你要慎重考慮。」

    喬靈兒聽了點頭道：「就這樣吧，有些東西可能我一時半會兒湊不起來，最遲也得後天。」

    「嗯。」

    「等你傷好了，我們再去那個秘洞，你得有能力自保。」

    劉海海也正有此意。

    晚飯之前，喬靈兒回了府里，急忙差人去尋這三味藥材。

    等小丫環幼幼捧著兩個錦盒將龍眼珠、天池水拿過來的時候，有些奇怪的問：「少爺，這兩樣東西你用得著嗎？」

    喬靈兒看她欲言又止，便問：「怎麼？有什麼問題麼？」

    幼幼解釋道：「這兩樣東西無一不是價值連城之物，這天池水來自極東無妄之海，這個地方少爺肯定知道，在大陸四周，有四個地方是任何人都去不得的，無妄之海就是之一，更何況天池水是從無妄之海萬丈以下的極冰寒潭裡提煉出來的，每一滴花費人力物力之大，都是咱們無法想像的。天池水是洗毛伐髓，疏通百竅的聖藥，通常只有在武者進階時才能用到，更何況這般要物，即便對天策境界武者都有著奇效。而龍眼珠更加珍貴，龍是一種高貴的生物，稀少而且強大，只有六級以上修煉出龍珠的龍，才有十一的幾率修煉出龍眼珠，普天之下能斬殺巨龍的存在只有將軍這般人物，你想想這東西是何其珍貴。龍眼珠本身並不具備什麼奇效，貴就貴在藥性溫和，任何具有暴烈藥性的丹藥，只要就著一縷龍眼珠粉塵服下，便能中和藥性，化解藥毒，不留絲毫後遺症。」

    喬靈兒皺眉問：「那這兩種東西能不能修復受損經脈？」

    幼幼無奈道：「普通的經脈受損哪裡用得到這般聖藥？」

    喬靈兒笑說道：「這還沒說全，如果再加一味百草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