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曉桐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一個人背對著她,一頭烏黑的長髮不似平時那般束起,而是長長地散開,在燈光下,如同一匹光滑的緞子。
她忽地想起了自己被剪去的那頭長髮,心想著一個男的要這麼長的頭髮做什麼……
而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視,慢慢地轉過身來,面上一如既往地帶著笑:「您醒了,之前真是得罪了。」
穆曉桐雖然恢復了意識,但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仍是動彈不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整個空間似乎有些輕微晃動。
既然動不了,她也就暫時放棄了制服他的想法,反而冷眼打量起這傢伙來,他此時不似平時喬裝成完全的人形,他的臉頰上多了幾道妖紋,而雙目也變成了碧綠色,瞳孔也變成豎狀,妖異無比。
&說過,並不是所有的妖做壞事,那個時候不讓我下殺手。」穆曉桐盯著他,「若是他見了今日的你,想必會後悔的。」
他,自然說的是方簡。
東方面色如常,只是眼中帶了一點自嘲的笑意:「他說的沒錯,的確不是所有妖都做壞事。只是他倒霉,正好遇到了一隻做壞事的妖。」
&以你可是承認了?那些事都是你做的。」穆曉桐目光冷寒,東方含笑點頭:「如果你是指那些女孩失蹤的事情,那的確是我乾的。」
&到底想做什麼?!」她厲聲問道,東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負手望著某個方向:「我只是,想見一個人而已。」
他說完又立刻自嘲地笑了:「還真是在人間待久了,說話都沾上了你們人類的習慣……她不是人,是妖。不過,好像說『我想見一隻妖』這種話是不是有點奇怪?」
&見?」穆曉桐眼睛微微眯起,「只是這麼簡單?」
&不簡單。」東方沒有回過身,他的聲音淡淡的,「相反,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所以我不得不大費周章地去謀劃一些事情……」
&這麼大費周章,」穆曉桐冷聲問道,「莫非那妖已經死了?」
&了,而且肉身毀滅,神魂也幾乎散盡。這麼多年,我費勁解數,也不過只找到了她一縷沒有意識的殘魂。」東方依舊固執地盯著那個方向,穆曉桐也抬起眼,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一幅畫,掛在牆面上,畫工並不如何精湛,而且看起來年歲已久,不過卻是頗有意境。
穆曉桐一開始以為那只是一副山水風景畫,但凝望半晌之後,忽然發現畫裡還有個白衣女子,不過只有背影入畫,因為這畫裡的山巔被雲霧繚繞著,那女子的身形反而不顯,可一旦注意到她,卻再也無法忽視她。
這就是……東方要復活的對象?她又是誰?
片刻之後,穆曉桐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她質問東方:「所以,你想利用那縷殘魂,讓那妖重現人間?簡直是痴心妄想!」
&在這世上,若沒有一點兩點的痴心妄想,又有什麼意思呢?」東方終於轉過身,微笑著與她對視,「妖是這樣,人更是這樣。不說其他庸俗凡人,就算是穆小姐這樣的仙子,不也抱著修仙成道的妄想麼?」
&道怎麼稱為妄想?」
&何不是妄想?」東方淡淡道,「古往今來,修道之人無數,而其中得道者,不過寥寥而已。姑娘就這麼篤定自己能成功麼?」
&穆曉桐語塞了,她自然沒有自信自己一定會成功,只是,她自小修煉至今,卻也不全是為了修仙得道。只是這話,卻也沒必要跟此妖多說。
&我不跟你詭辯,可你只得一縷殘魂就想妄圖復活一人,簡直比東方夜譚還荒唐。何況這乃是逆天行事,會遭天譴的。」穆曉桐冷冷道。
東方莞爾:「的確很荒唐,也很艱難,但這樣的先例……並不是沒有,對不對?」
穆曉桐一怔:「你是說……」
&日哪吒三太子因故自戕,臨死前割肉還母、剔骨還父,以至神魂破碎,最後只剩一縷靈魂。後太乙真人以蓮花蓮藕為三太子重塑肉身,使其復活。」東方娓娓道來,「先例既開,我為何不能做?」
穆曉桐冷笑:「那是先秦傳說,怎麼能當真?何況,太乙真人乃是仙體之尊,他能施展仙法,復活哪吒,你區區妖身,也想效仿仙人嗎?真是自不量力!」
&錯,太乙真人乃是仙尊,我自然沒有那麼神通廣大的術法。」東方嘆了口氣,「可這世上卻有一樣靈物,能夠助我成事。」
「……靈物?」穆曉桐一驚,「你是說……返魂香?」
東方勾起唇角:「不錯,我在人間的這成百上千年,都在尋訪此物,但總是求而不得……說實話我都有點不抱希望了,偏偏這時候它便出現在了江州城。既是如此,我又怎能放棄?」
&來是為了返魂香。」穆曉桐譏諷一笑,「果然是寶物,在哪裡都有人覬覦。」
東方笑了笑,沒說話,但穆曉桐卻是面色一凜:「你既是為了返魂香,儘管衝著我二人來就是,又為何要將凡人牽扯進來,害人性命!」
&並不是特別針對誰……只不過正好你們成了我計劃里的一環而已。」東方含笑望著穆曉桐,「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妖,做盡壞事也是正常的,您說對不對?」
穆曉桐不欲同他廢話,直接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只剩一縷殘魂,就算是點燃返魂香也不可能令那妖死而復生,你還是趁早放棄,放了那些女孩子……」
&在放也來不及了。」東方笑眯眯地打斷她,「何況我馬上就要得到返魂香了,不試試就放棄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在放也來不及了……你什麼意思?」穆曉桐本能的有了不好的預感,她厲聲追問道,「你對那些人做了什麼?!」
東方微笑凝視著她,伸手拂過她的眼睛:「不用著急,您很快就會知道的。」
&穆曉桐的眼皮立刻變得沉重起來,她極力抗拒但還是闔上了眼瞼,她在徹底昏睡過去之前勉力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乃是峨眉山下黑龍潭邊的一條小小蛇妖,千年前在黑龍潭邊修成人形。」東方的聲音在她低柔地響起,「吾之名為……」
穆曉桐很想聽個明白,但無奈她意識逐漸游離,東方那最後一句自報姓名的話,她還是沒聽見。
沈雲從走進來的時候,東方手裡正把玩著一樣東西,他走近一看,是把烏木劍鞘,看著並不起眼,但上頭雕刻著一頭張牙舞爪的凶獸睚眥。
刀劍上鑄刻睚眥這是常有的事,原本也沒什麼稀奇,只是沈雲從只是靠近就能感覺到那把劍鞘上隱隱透出的煞氣,很不安分。
&劍鞘怎麼回事?」沈雲從不敢再接近,他自顧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凶神惡煞的,倒像是活了過來。」
&還真是說對了。」東方沖他微微一笑,他托起這劍鞘,「這劍鞘裡頭,確實住著一個了不得的東西。」
&麼東西?」沈雲從來了興致,東方但笑不語,只是指了指劍鞘上的雕刻。
沈雲從的臉色變了:「你開玩笑吧?」
&騙你做什麼?」東方放下那劍鞘,淺笑道,「那晚我帶了穆曉桐要走,結果沒想到後頭追來了一個凶霸霸的小尾巴……」
&是龍子睚眥……也太誇張了吧?」沈雲從咂舌,東方攤攤手:「所以我才說那兩位都不簡單啊。」
沈雲從一笑,隨後挑眉:「不過看起來你並不意外?」
&二位先前在我的酒吧里打工,有一回穆曉桐帶了那小東西來,被我的下屬見到了。」東方也不否認,「我也意外的很,不過那小獸卻也幫了我一個大忙。」
&沈雲從頗為好奇,東方看著劍鞘笑了一下:「如果沒有那小獸的話,勝邪劍可就沒有那麼好對付了。」
沈雲從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他也笑了:「既是如此,你怎麼把它也帶回來了?」
&也是沒辦法的事。」東方嘆了口氣,「那時候它察覺到我的出現,便化作原形追了出來。睚眥獸雖然厲害,不過它到底還是頭幼獸,我倒也還能應付……只是糾纏起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無奈之下只好先把它封印在勝邪的劍鞘里。」
沈雲從笑道:「看起來這凶獸還真是如同傳聞中一般桀驁不馴啊,你可要小心點,別讓它跑出來了。對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既然你把劍鞘都帶回來了,那勝邪劍呢?」
東方的目中有了一抹怪異的神色:「帶不回來。」
&麼?」
&碰不了那凶劍。」東方說完這一句之後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沈雲從也沒再問,雖然聽他說的輕描淡寫的模樣,想來當時是吃了苦頭的。
一時間屋內安靜了下來,沈雲從百無聊賴地轉頭四望,然後瞥見了掛在牆上的那副畫。
&畫你還打算掛著嗎?」他忽然出聲,東方怔了一下,隨後淡淡道:「都掛了一千多年了,要是拿了下來,我反而不習慣了」
&終究是死物,而畫裡的人,不是很快就能活過來了嗎?」沈雲從托著腮,懶洋洋地看著他,「到那個時候,這幅畫,應該就沒用了吧?」
&好像覺得一定會成功啊。」
&了返魂香,有了穆曉桐,還有我。」沈雲從微微一笑,「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有什麼理由不成功?」
東方的視線落到他身上,看到他臉和脖頸的樣子之後,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看起來方簡下手不輕嘛。」
&沈雲從面色冷了下來,「那個臭小子,這仇我一定不會忘記的!」
&沒殺了你,已經很仁慈了。」東方看著他臉上的青腫,笑道,「說起來,你這個新的身體好像不壞嘛,挨了這麼一頓揍,也沒什麼大礙。」
沈雲從斜睨著他:「莫非東方叔叔很希望我受傷?」
&然不是,只是單純地感慨一下,畢竟你之前那具軀體,真的有點弱……」東方感慨完之後又問了一句,「對了,你先前的身體處置了麼?」
&原本想讓那些蛇把屍體給吃了,不過方簡那小子來的太快,還留了羅剎鬼在那裡,最後好像是報警了,估計被帶走了。」沈雲從聳聳肩。
&該不會被查出什麼來吧?」
&不要太高看那些人的智商啊。」沈雲從笑道,「那種事,他們怎麼可能查得出來。」
&方簡呢?」東方挑眉問道,「他可不是普通人啊。」
&算被他看出來又怎麼樣?」沈雲從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東方淡淡地笑道:「話不要說得這麼滿,我可沒信心一定能殺了他。」
&會是下不了手吧?」沈雲從問道,隨後又擺擺手笑著說道,「好啦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我是想說,他現在狀況很不好。之前在大澤村的時候他就受了一點傷,之後似乎又使用了什麼秘術,先前我與他共處的時候發現他現在虛弱非常,要說殺他的話,這真是最好的時機了。還有他手裡的骨器,你也利用傀儡試探過了,雖然威力大,但維持的時間卻是有限……」
&倒是算的很清楚啊。」東方笑了笑,「罷了,我自有計較,你不用說了。既然受了傷,就好好養傷去吧。你這張臉,都不能見人了。」
沈雲從聞言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撇撇嘴:「說真的,這張臉,我還沒適應過來呢。」
東方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而是站起來往外走去,但身後的沈雲從卻忽然問了一句:「對了,那女人呢?她也……」
&就跟其他人一樣,靈魂被腐蝕,逐漸變成一個空的『容器』。」
沈雲從滿意地笑了起來:「她可是難得一見的『容器』。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東方閉了閉眼,之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方簡趕回家中的時候,果然不見了穆曉桐,他在空空的屋子裡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也說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麼那麼不小心?」他責怪似的問了一句,隨後又嘆道,「罷了,我這就去尋你。」
他說完轉身要走,卻忽然聽到門被撞開的聲音,他一愣,還以為是有人闖進來了,誰知道進來的卻是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
方簡吃驚地看著勝邪朝他飛了過來,他下意識地要接住這劍,卻沒想到那劍直直地停在了他眼前,一動不動地懸在了半空中。
&來還有這種酷炫的技能……不愧是名劍哈。」方簡衝著勝邪豎起了大拇指,不過他還是沒有打算過多停留,「真沒想到穆姐姐把你都丟下了,看來還真是遇到了大麻煩,我要趕緊找到她……」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卻不曾想剛走了幾步,那劍嗖的一聲又擋在了他前面。
方簡愣住了,他試著繞開它,卻無一例外總是會被攔住。
他無奈了:「雖然你很酷,但是這樣擋著我的路是幾個意思?」
勝邪依舊一動不動地攔在他身前。
方簡瞪了它片刻,忽然問道:「你是想我帶上你?」
勝邪像是聽懂了一般,劍身晃了晃,似是在點頭。
方簡表示自己看的有點醉:「原來你還真聽得懂人話……罷了,帶上你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可別像上一回那般刺我了。」
方簡指的是九尾狐來造訪的那一回,那次他用了一次勝邪劍,結果被排斥的很厲害。
勝邪安靜片刻,隨後又晃了兩晃。
方簡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劍柄,這一回勝邪很溫順,再沒有被刺痛的感覺。
方簡帶著那劍出了門,他也不在意旁人圍觀的視線,要是有人問了,他就說這是cosplay的道具。
&怪,既然你還在,為什麼你的劍鞘不見了?」在地鐵上的時候,方簡自言自語,「還有睚眥……怎地它也消失了?那傢伙的道行真的深到如此地步?」
不過這些疑問卻沒有人能回答他,他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正打算看一下時間,卻發現正好來了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他有些疑惑,但還是很快接起了電話,他自嘲地想著,萬一是那妖打來電話要他帶著返魂香去換人質呢?
不過打電話的人卻不是那個幕後黑手,而是自稱警察的人。
&小吳讓我打給你的,他之前拜託我幫忙查個人來著,說是直接把資料發給你就行了。你叫方簡是嗎?」
&是方簡。」方簡應道,「您已經查到了嗎?」
&對,是叫唐蘊慧是吧?」「沒錯就是她。」「行,那我這就發到你手機上。」「麻煩了。」
之後方簡收到了那警察發過來的關於唐蘊慧的資料,迅速地掃完一遍之後,他也明白看一些事情。
唐蘊慧今年21歲,是和沈雲從宋魚他們一個學校的,也是大三的學生,不過專業不同,她是學鋼琴的。
這些都是不久前吳雙跟他說過的,但吳雙不知道的卻是,唐蘊慧她居然就是大澤村的人。
方簡看到這個的時候略有些意外,他想起之前去到大澤村的時候,那裡有個男孩說村子裡有人親眼見過「蛇神」,而那個人正是他的姑姑,他還說過,他的姑姑是在城裡上大學的。
想來應該就是唐蘊慧了。
除此之外之外,這份資料里還顯示唐蘊慧與沈雲從的關係非同一般,有人反映過沈雲從曾經追求過唐蘊慧,用的是那種興師動眾的手段,據說當時唐蘊慧並沒有答應,但之後如何,就沒人知道了。
但不管怎麼樣,至少說明了他們的關係很不一般,對吧?
而唐蘊慧這個女人,她在這件事裡到底摻和了多少,又是為什麼要摻和進來,這一切都無從知曉。
因為這女人現在已經死了。至於她為什麼會死,是誰殺死了她,這又是一串謎團。
&頭痛啊……」方簡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而這時候聽到了地鐵報站的聲音,他站了起來準備下車。
他趕到斷橋酒吧的時候發現酒吧依舊照常營業,只是他想找的人並不在。
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但方簡的心情還是有些複雜。
還真躲起來了……方簡冷笑起來,能躲多久呢?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他在酒吧里停留的時間並不長,出門的時候兩個迎賓的美女還不忘跟他打招呼:「方簡,你總算回來啦~前兩天去哪兒了?穆姑娘急的找你呢。」
方簡晃了一下神,旋即停下腳步:她,在擔心我嗎?
隨後他微笑應道:「有點事在忙……對了,今天老闆沒有來嗎?」
&像是沒有。」一個妹子笑眯眯地答道,「不過他本來也不是每一天都會來的嘛。」
&方簡點點頭,似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那你們可知道,他去哪裡了?」
&麼,你找他有事?」
&啊。」方簡笑眯眯地說道,「想和他商討一下加薪的問題。」
一個姑娘捂著嘴咯咯笑起來:「你還是老樣子啊……不過我們也不知道啊,老闆一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們這些員工怎麼會知道呢?」
方簡依舊笑著,只是又問了一句:「真的不知道?」
&的不知道啊。」兩個姑娘也是笑靨如花。
&樣啊。」方簡笑了笑,「那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兩位姐姐再見。」
&你就這樣走了啊,你請假了嗎?」
&後會補上的。」方簡無所謂地攤攤手,「想來老闆應該不會怪我的。」
兩個姑娘對視一眼,滿臉的無語。
方簡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過頭來:「雖然有點奇怪,但我還是要再問一下……這件事情,你們參與了嗎?」
兩個美女一臉茫然:「啊?什麼事?」
方簡的目光在她們的臉上停留片刻,並沒有看出什麼來,他知道這些在人間生活久了的妖本就與人已經沒有多大的分別了,它們學會了人類的行為處事,甚至是一些獨有的特質,比如說謊。
方簡自是看不透的,至於她們是不是在說謊,他也無從判斷。
他最後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後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大腦幾乎處於放空的狀態,他說是要去找穆曉桐,卻完全不知道該去哪裡找。
一直到天完全暗了下來,他還是不知道該往哪裡去,街邊的路燈全都亮了起來,那些廣告牌也都播放著各種眼花繚亂的廣告,整座城市都被點亮了。
方簡站在一盞街燈下,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映襯著路上車水馬龍的景象,很是有點落寞。
不過此時的方簡卻並沒有望月長嘆,他的手伸進了口袋裡,找出了先前那巨蛇傀儡被滅之後遺留下的紙片。
&知道能不能幫上什麼忙……」方簡把紙片翻過來,其實這蛇形剪紙不是重點,重點是後面附著的鱗片。
他咬破中指,擠出一滴鮮血,滴在了那青麟上,隨後閉上眼睛,口中默念著一套古怪口訣。
這追本溯源之法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一是距離過遠,二是這蛇鱗上頭依附的氣息幾乎沒有。
方簡不知道對方到底是用了什麼古怪的法子,但全程下來,他的妖氣都被遮蓋的一乾二淨……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話,他們也不會屢屢受襲。
只是他現在也沒有時間去想到底是什麼緣故,只能先把希望寄托在這鱗片上了。
不過由於先前失血過多,他現在身體有些虛弱,施展此術來很是吃力。
不多時,他睜開眼睛,感覺胸腔內氣血翻湧,他不得不靠在身後的路燈杆子上,胸口不住地起伏。
但令他失望的是,手中的青麟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方簡搖了搖頭,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卻發現那紙蛇的蛇頭悄無聲息地改換了方向,正衝著的是東南方向。
方簡有些錯愕,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術法起了作用還是被風吹的。
&過……死馬當作活馬醫吧!」他立刻就做了決定,畢竟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只是東南方向……他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那邊好像是…>
他又靠著休息了一會兒,之後搖搖晃晃地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卻瞥見對面的廣告牌上播放的畫面。
畫面很養眼,因為都是成群的美女,所以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但不止是這個原因,更多的是因為這個廣告有些眼熟。
模特大賽?
他記得吳雙好像說過,那個比賽就是在一艘輪船上舉行的,也就是……在海上。
方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模特大賽啊……那就意味著會有很多很多的女孩子。
到此為止,他終於想明白了沈雲從給他留下的那個問題。
隱藏一片樹葉最好的地方是哪裡?
當然是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