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擊在玻璃窗上。
即使已過八年,周熠禮依舊清晰記得那天。
情竇初開的少年不懂自控,青澀又蠻橫的想要占據一切,又怕傷到他心尖上的人。
「你就是喜歡我。」
少年急躁的像頭小獅子,眼尾泛著濕漉漉的紅,固執又兇狠地盯著他:「每次都是你主動親親我。」
親我就親我。
還親親我。
女記者口中的話沒說錯。
以前青澀的周熠禮反差萌又可愛。
沈寂星忍著笑意,即使周熠禮眸光兇巴巴,但落下的吻輕柔至極,仿佛在一下下試探雪融化的溫度。
有些磨人,沈寂星微微偏頭。
「主動親親你,不代表喜歡你。」
「」
這釣了不負責的高冷發言讓周熠禮愣了下。
沈寂星那時只是逗逗他。
後來深刻意識到,獅子雖是貓科動物,但惹了就炸毛。
「別。」落在肌膚的上溫度變得滾燙,露出藏在軟萌小獅口中的尖牙,沈寂星偏頭躲開他,「夠了我只是。」
他只是開個玩笑。
「夠什麼?」少年潮濕漆黑的眼尾,早已被隱忍染的通紅,勾起松懶危險的笑意。
「這都還沒開始呢,沈老師。」
周熠禮太清楚這件衛衣的構造。
這件衣服屬於他,便由他來掌控,穿上或者脫掉。
被惹毛的小獅子看起來有些危險。
沈寂星沾水的長睫垂著輕顫,即使是天才學神,對未知的事也會生出緊張無措。
他想說『你溫柔點』,又不太能說出口。
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的輕閉上眼,輕輕緊張地抓住周熠禮後頸的發。
他以為沒人知道淡定外表下的驚慌。
直到那被他惹炸的小獅子,輕輕在他眼瞼落下一吻,蹭蹭他濕意的長睫:「哭什麼,我又沒弄疼你,真害怕就不繼續了嘛」
反正他也沒想過自己能這麼幸福。
即使聽起來有些矯情的話,周熠禮也會說給他聽。
「我不想你哭,沈寂星。」
周熠禮直呼他全名的次數屈指可數。
沈寂星微怔,緩緩睜開眼,周熠禮垂眸親他的唇,擋住一切愛意洶湧的視線。
不喜歡我。
就不給他看。
兩人貼的太近,深灰色衛衣卷在薄腰上,他能清晰感受到少年無法自控的悸動,眼尾耳根一片燒紅,分明洶湧的無法抑制。
卻還是說可以隨時當做一切沒發生。
潮濕雨聲落在耳畔,沈寂星忽然輕笑了下。
「最好是?」
他從不後悔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決定。
修長白皙的腿輕抬,膝蓋輕輕踢了他一下。
周熠禮大腦驀地轟然空白,漆黑猩紅的眸狠狠瞪著他,有呆滯有懵懂,還有風雨欲來的危險。
沈寂星只是笑,清冷至極的容顏在夜色模糊的碎星迷離。
周熠禮被他笑容晃的失控。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精緻漂亮的人,從見到沈寂星的第一面起,就好似聽到了命運的迴響。
他想要這個人。
這輩子只要他。
「你喜歡我吧,沈老師。」周熠禮垂眸輕吻他細密眼睫,感受著他的一切痛苦和歡愉。
「你喜歡我,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周熠禮其實表白過太多次了。
在他們朝夕相處的周末,周熠禮從不掩飾對他的直白熱烈愛意。
「喜歡我,我什麼都給你。」
修長手指將抓在床單上的手緊握,緩慢地一點點展開,十指交錯的與他緊扣。
「不要。」沈寂星抗拒地推開他,意有所指道,「滾。」
周熠禮愣了下。
驀地噗嗤笑出聲,手掌撈著他後撤的腰,「想什麼呢,我又沒說是」
沈寂星薄濕地眼眸瞪他。
「我說,你跟我在一起。」周熠握著他的指尖,軟玉般的白皙色澤,無力被握在他掌心。
周熠禮執拗補充:「一輩子。」
少年的直白猶如他本人,熱烈莽撞的無與倫比。
他明明才成年,是青春的開篇,卻只想著一輩子的承諾。
誰能保證呢。
尤其是一個連自由都沒有的人。
他被人賦予了新生,便被他困在不見天日的囚籠中。
沈寂星拒絕不了他,卻也給不出任何承諾,「太長了,再說吧。」
一輩子太長了。
周熠禮恣意張揚,擁有著光明坦蕩的未來,為什麼要在他身上耗費一切。
有些東西曾經擁有過就夠了。
周熠禮盯著他:「再說。」
「嗯?」
沈寂星如今放空又混沌,淡冷的聲調都有些軟,他乖乖重複:「再」
他驀地咬住唇,眼眸霎時浮上一層水霧。
周熠禮彎唇笑得惡劣,親昵的親他眼睛,「說啊沈老師。」
「」
沈寂星不想說話,也說不出話。
少年到底只是想要一個名分,想要籍籍無名的暗戀也會有結果,他低眸用鼻尖蹭蹭漂亮的美人,「我們是不是在談戀愛?」
好聽磁性的嗓音,似有些軟,又有些委屈。
「我人都已經是你的了。」
沈寂星:「」
誰是誰的。
他零碎的無力,心如死灰地閉上眸:「是,在談戀愛。」
那天的周熠禮。
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車流的霓虹在倒退。
周熠禮單手隨意搭在方向盤上,餘光看到靠在車窗上睡著的沈寂星。
其實都是騙來的。
如果不是他採取強制手段,弄得沈寂星說不出話,他也得不到前男友的名號。
沈寂星從來沒打算給他名分。
他當初就是想玩玩自己。
過了那夜,他們就沒有以後,那些苦澀的記憶周熠禮不願回想,卻好像這些年出現在夢中最多。
反而是這些少有的美好。
除了今天,幾乎從未讓他回想起過。
「混賬東西!」
「一個家教而已,走了就走了,你發什麼瘋?!」
周衡陽難得回家一次,便看到兒子發瘋的模樣。
還是為了一個騙子家教。
可笑。
他周衡陽叱吒商場,竟然被一個剛高考完的學生騙得團團轉。要不是那人主動全盤托出,他竟然絲毫不知情。
「你管我發什麼瘋?」
周熠禮找遍世界都找不到沈寂星,他的手終於緩緩垂落,聲音隨之沙啞起來:「你管過我嗎?」
周衡陽一滯。
他看到周熠禮這模樣,竟然少有的生出反思。
是不是他太不關心兒子了,才會沒有發現這個騙子家教。
「算了。」
周衡陽放棄跟他對嗆,發瘋而已,終歸他兒子每天都在發瘋。
「我會給你安排新的家教,這次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周熠禮抬起猩紅的眸看他。
「你上次說過最真的,是你永不再婚的承諾。」
周熠禮轉身大步離去。
「混賬!」周衡陽不懂為什麼一個家教,也配扯上承諾,他不怒自威的臉色沉默良久,還是冷冷道,「我從來沒打算再婚。」
歲月太長了,長到足夠撫平一切,包括那些刻骨銘心的承諾。
他不會在盛放合歡花的家裡加入新的人選。
但他的確不忠貞。
「太難了。」西裝革履的男人望向窗外的合歡花,「十二年了,太難了,我做不到。」
周熠禮邁著長腿走出別墅,漫無目的的也不知該去哪裡。
直到他看到那叢薔薇花。
仿佛體會到了那時沈寂星的心情,哪怕身處黑暗的時刻,好像還是會下意識的嚮往美好。
周熠禮腳步不受控制地朝著薔薇花走去。
他突然想到。
沈寂星其實是跟他告過別的。
就在前不久,他抱著那人坐在鋼琴前,滿心滿意都漲滿愛意。
他想親親沈寂星,就親親。
那人縱容他的一切所為,淡笑著摸過他眉眼,俯身在他耳尖落下薄薄一吻。
周熠禮耳尖發燙,忽閃著視線不敢看他。
「誰讓你主動親我?」
這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主動一下,有多撩人。
周熠禮寧願死在他手上。
直到歡快的琴音從沈寂星指尖流瀉出來,周熠禮沒聽過這首曲,下巴枕在他薄白挺直的襯衫上。
好奇地歪頭問:「好歡快的前奏,這首叫什麼名字?」
歡快愉悅的升調過後,是緩慢的降調,仿佛在無聲訴說什麼。
沈寂星緩緩說道:「訣別書。」
——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來晚啦,還帶著刀子來噠,先磕一個磕一個。
回憶還沒寫完,下章要寫分手原因啦,寫完回憶會超甜!!!(畢竟我是個小甜文作者嘛(? ? ?? )一筆閣 www.pinbige.com